“贪财滥赌,欠下满身债,这是头一个原因。”阮雪儿红着眼眶冷笑,“另一个原因是她亲口讲的,说生我养我,替我的身体做一回主有何不可。她口口声声怪我太吝啬,连和她共用银行账户都不肯,否则也不用出此下策。”
“她还说女人生来就要被男人睡,跟谁睡不是一回事,不如跟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一晚就能帮她还清过千万的债,也算是做女儿的孝心。最绝的是她问我,你什么损失都没有,哭什么?”说完这句话,好长时间阮雪儿都出神地望着窗外瓦灰色的天。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母亲!她唏嘘不已。
酝酿了片刻,她在睡裙上擦干掌心的虚汗,握住对方微颤的手。
“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血亲,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家人。你现在有蝴蝶庄园里这么多家人,可以把那些伤害你的人和事抛在脑后了。”她说着说着就有点热血沸腾。
阮雪儿的视线落回她脸上,唇边浮起微笑,“你说的没错。在网上发布退圈声明的那天,我把银行户头里的钱转给我妈一半,从此与她两不相欠,彻底割断了联系。”
“我最佩服的,是你选择生下卢西奥。”她钦佩地瞧着阮雪儿秀丽的眉眼——被卢西奥完美继承的特征。扪心自问,就算她能够像对方那样在灰烬中重生,却不一定能做到生下凌辱者的孩子。
“我恨透了玷污我的男人,却狠不下心来扼杀肚子里没有罪过的生命。”回想着过去,阮雪儿的柳叶眉又微微地皱了起来,“把自己锁在酒店房间里想了两天,我明白自己扳不倒那男人,唯一能做的是逃离那个被富豪围猎的圈子,逃离我妈。然而父亲的农场已经被我妈卖掉了,天大地大,我当时好像无处可去。”
“舒仪知道了我的困境,拜托弟弟帮我。阿曜秘密安排我来了西班牙,帮我掩藏行踪,还拜托里卡多爷爷照料我们母子。这些年我帮着阿曜打理庄园和马场,慢慢找到了新的人生。卢西奥、蝴蝶庄园、西班牙,这就是我的美丽新世界。”
看着阮雪儿扬起精致的下巴,眼眸中神采奕奕,她觉得天空都明亮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是蝴蝶屋的拉斐拉,不再是阮雪儿。”她决定像拉斐拉本人一样,忘却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名字。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拉斐拉微笑着强调,“你先前已经知道我就是阮雪儿了,却仍是尊重我的意愿,叫我拉斐拉。我喜欢你还有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对你的妒忌。哦,我妒忌你的强烈程度是你绝对想不到的。”
因为妒忌,所以喜欢?影视圈的人都喜欢反转的刺激吗?譬如宋舒仪,在这方面留给她的印象就十分深刻。她困惑且拘谨地向上扯动嘴角。
拉斐拉似乎对她的表情很满意,露齿而笑,弯起食指抬了一下她的下巴,颇有点像风流倜傥的男子。
“我妒忌你是因为阿曜。他那么爱你。”
石破天惊的一道闪电划过她的心海。她发现自己嘴巴张成了O形,却没办法将它闭上。
“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成为蝴蝶屋的拉斐拉。我对他心怀感恩,甚至爱上他也是无可厚非的吧?三四年前有段时间,我真觉得自己爱他爱到不可救药,不是没想过用一切可能的办法让他对我着迷。”拉斐拉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一切可能的办法?这令她浮想联翩,不禁松开了握住拉斐拉的手,视线也别扭地移向自己的膝盖。
“你别想歪了哦。”对方抽出手来在她手背轻轻拍打两下,“希望你能理解,当你了解到他有多好,爱上他是毫无困难的,不是吗?原本我对自己也是有几分自信的,然而没过多久就放弃了使他爱上自己的努力。你可知道为什么?”
她的好奇心被成功地唤醒。答案的可选项有太多:宋辰曜的事业心、宋家的干预、两人的个性、年龄……
她重新抬起头。
“因为我意识到他不会对任何女人打开心门,可以说对女人毫无兴趣。”拉斐拉自嘲地笑一笑,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直到看见她眸光闪了闪,才接着往下说:“你应该发现,在你初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冷静得近乎冷漠,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从不在意别人是否以为他冷漠无情。”
她对这评价极其赞同,情不自禁地一边点头一边微笑。
“我刚认识他那阵就是如此。与其说我与他们姐弟成了朋友,不如说他接受了我是舒仪的朋友,所以在出事之前,说心里话我对他算不上很喜欢。毕竟我们女孩子都有点虚荣心。”拉斐拉停下来看着她,等她认同。
结果两个人相视而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和他认识久了,我是说如果他给你机会待在他身边的话,你一定会发现他内心非常温暖,就好像冰山底下是深埋的火山。”拉斐拉喟叹。
她轻声地笑,“我背地里给他取的绰号就是冰山。”
拉斐拉的眉毛愉快地上挑,“原来你也这么想。只不过,我相信你和我不同,未来你可以见到他火山的那一面。”
“我?”她忽地面颊一热。
“他对我的温暖是朋友式的,绝不包含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但是我已经非常骄傲了,因为他给了我朋友的信任。你知道吗,”拉斐拉调皮地对她眨眼,“认识他这么久,我就没见过他主动接近女人,无论多漂亮的女人?就连多余的注视,他都不会给她们。”
徐燕妮、艾琳、洛思思,宋辰曜其他几任女朋友的名字逐一从她脑海闪过。
“我想你肯定听说过徐燕妮。其实只是徐燕妮单方面追他,并且恰巧两人大学同校,他躲不开,被拍到几张照片罢了。还有艾琳和洛思思,那些在我之后的宋太子绯闻女主角,我虽然不怎么了解她们,但是相信即使不是像我一样被以讹传讹,她们充其量也只是冰山周围的浮云。你知道的,阿曜在做一些事的时候,需要用旁的事做掩护。”拉斐拉直视她睁得大大的眼睛。
二月初宋辰曜陪洛思思去过纽约时装周。五月底两人来过西班牙,在巴塞罗那被偷拍到一起逛街。上个月他又带洛思思去了美国洛杉矶游玩。每次出游,不仅洛思思都要高调地在社交账户秀一波恩爱,而且都有被狗仔队拍到同框照。莫非他一直利用绯闻掩盖所做的要事?她忍不住回想上个月他和洛思思出游的前后都在做什么。
“只有你是特别的。”拉斐拉再次用指头勾她下巴,扰乱了她的思考。
特别二字让她耳根热了起来,不敢再和对方对视。拉斐拉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拉斐拉倾身向前,狡黠地笑,“我刚才都说啦,他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心脏惊慌地抢跳一拍,然后好似停滞不动了。她强作镇静地把嘴唇绷成直线,以免像几分钟前那样失态。
拉斐拉盯着她的眼睛,好像在说,真看不出来?
“他一再说,把我看作妹妹。”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兴许他就是这样骗他自己的。”拉斐拉妩媚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个圈儿,“昨晚自从你走进餐厅,他就一直朝你望,而你却瞥都不愿意瞥他一眼。我想让你们认清自己的感情,所以特意邀他跳舞。紧接着就是你在窗边悄悄喝闷酒,他呢,则是在我身边暗暗担心。”
“你们两个拼命克制的模样看着真叫人着急。于是我又拉着他为大家表演,然后假装去吻他。看着你猛灌酒然后偷溜走,我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阿曜果然跳起来,把吉他塞给我就往外追。”微笑逐渐从拉斐拉脸上消失。
“可是大家太兴高采烈了,洛佩兹婶婶什么也不知道,拉住他想和他跳舞。等他脱身,主屋外面早没了你的影子。大家把周围都找遍了才听波菲利奥讲,你晃晃悠悠但是步子很快地走向了湖边的栈桥。我来不及阻拦,阿曜就飞一样跑过去了。”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了枪声。如果不是我……唉,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我想说的是,我心里的内疚不比你少。”拉斐拉满脸都写着懊悔。
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唯有苦笑。
由于两个人各自瞧着对方的膝盖发呆,屋子里安静了一阵。
她凝神想了想昨晚听见的爆竹声,开口问道:“子弹是不是从湖对岸射来的?一共两颗?”再多的后悔和内疚都于事无补,多了解详细情形才可能有用。
“是。”拉斐拉重重地点头,肯定了她的两项猜测,“我们的人天刚擦黑就已经在庄园四周,包括湖对岸布控了,但是枪手不知道是太专业还是运气太好,悄无声息地钻了空子。枪响的时候其实庄园的菲多离枪手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阿东稍远一点,离了五六十米吧。”
尽管耳朵里听到的在昨晚已经发生,她的心却揪了起来,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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