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阁和金宫及清源流正邪三派联手终于攻入七星顶,占据七峰大殿。
说是攻占,其实名不符实。本来三派提前知晓洛清依率部离宗远赴南疆的消息,这才敢纠集各方势力,准备打剑宗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这次一路攻进来,根本没遇到任何抵抗。这着实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按理说,洛清依虽不在剑宗坐镇,但留守的三位峰主,星霜剑符静慈,撼云剑方行明和覆水剑沉山重都非易与之辈。
更别说还有个如今神鬼莫测的老剑圣——绝影剑秦逸城。
三大门派还为此紧急召集一切能够召回的力量。清源流三老齐出自不必提,七杀阁除刀鬼沈断和土煞具埋赶去陵河外,由剑鬼魏残灯和火煞祁烧领袖,还有木煞藤索和金煞铁膺助阵。
就连金宫四大财神也到其三。足见他们这次覆灭剑宗的决心何等强烈。饶是今日已经聚集起如此庞大的力量,三派人人都已做好爆发一场血战,最终惨胜的准备。
然而,等三大门派浩浩荡荡集结数千人,从山脚顺利杀到峰顶,一路与其说是势如破竹,倒不如说是畅通无阻。
这七星顶上上下下,七峰大殿里里外外居然没有看到半条人影。他们既没有遭遇到守山的门人,没有抓住逃跑的弟子。就像是一夜之间,剑宗全部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似的。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直到华宗玉和众位邪道宗师来到开阳峰洗心崖的秘牢中时,都还有些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
剑宗的人到底在哪里?他们究竟在玩什么鬼把戏?
如今就连囚禁要犯的重地洗心崖底居然都没有看到任何守卫。仅仅就在秘牢石门外挂着三道铜锁也真够敷衍的。
溜门撬锁这种活计对无论是力大无穷的东财神金满楼还是木煞藤索和金煞铁膺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木煞最擅长机关之术,他只从蓬乱的头发里随意抽出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发簪,信手在锁眼里捅咕两下,就能轻而易举的撬开铜锁。
铜锁落地,石门洞开,紧接着从石洞里最先走出来一个玉冠华服,面目端严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被囚禁的前天玑峰首座,号称天行剑的允正贤。他风采依旧,就连略显狼狈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他增添的少许风霜而已。
在他之后跟着他出来的还有允天游、常春和林倚袖等人。允天游一出来便抖抖衣裳,吐掉胸中的那口浊气。
华宗玉上前拱手,阴阳怪气道:“恭喜允峰主,在洞中韬光养晦,今日终能重见天日,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的右手已经被洛清依齐腕削断,如今装着的显然是一只义手。就从义手外包裹着的黑手套和无法活动的指掌关节来看,这只义手明显就是件装饰品而已。是为掩盖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而存在的累赘。
身体的残缺让这个本性极恶的世家公子变得更加的阴郁暴戾。他的任何举动都像是条随时会发狂咬人的疯狗。
不得不说,现在的他即使混在这些邪道魔头堆里也显得如此和谐融洽。
他就是个天生的魔胎坏种。
允正贤忙拱手抱拳,谢道:“有劳华掌门相救,也辛苦各位前辈相助。允某感激不尽,更没齿难忘。”
金宫的三位财神心情似乎不佳,一只阴沉着脸,对他的致谢连笑也没笑。
七杀阁的“剑鬼”魏残灯是个年逾半百的老者,他怀里抱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说起话来却最有威严也最有分量。
“允老弟说的哪里话?你我虽分属正邪两道,但利害相关,同仇敌忾,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你说是也不是?”
允正贤忙道:“这位就是号称剑鬼的魏先生吧?都说魔星七煞,刀剑双绝。有缘幸会,果然名不虚传呐。今日若非诸位前辈舍命相助,允某岂有重见天日之时?”说着,又要深躬大礼。
允天游等人虽然心中不忿,也只能跟着师尊拜谢。
华宗玉目光觑向他身后的林倚袖等人,狞笑着道:“允峰主在洞中不知岁月,好生逍遥自在啊。只怕我等是自作多情,允先生还未必愿意从这神仙洞府里出来呢。”
允正贤听他冷嘲热讽,也迅速板起脸,“允某愚昧,不知华掌门此言何意啊?”
“允正贤,我不跟你废话。”华宗玉开门见山,“你说,秦老不死的和他的徒子徒孙都在哪里?”
允正贤和他身后的众人更是云里雾里,疑惑不解,“怎么?各位上山来没见到他们?”
“允正贤,你别跟我装糊涂!”华宗玉冷笑道,“我们杀上山来,这剑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个底朝天,连条鬼影儿也没见着,你好歹是剑宗的首座,还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
赵连城也道:“哼,别说活人,就是库房也被搬得一干二净,连半个铜板也没给我留着呢!”
华宗玉要杀人,赵连城要的是钱。早就听说剑宗享有安阳半税之富,他原还指望将剑宗的金库地契洗劫一空,发笔横财,夺这泼天富贵,谁料想他大老远从玉川赶来,竟连半个铜钱也没捞着,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允正贤愁眉深锁,疑惑难解,最终也只能张开衣袖苦笑,“先前起事失败,我就被洛清依那个不肖师侄关在这开阳峰底犀渠洞中,从此不见天日,哪里知道外边的风风雨雨?”
“好哇。”华宗玉也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早就想着金蝉脱壳,算准有今日便逃之夭夭啦。”
他的脸色逐渐阴翳起来,嘴角拉起一抹狰狞的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以为这样就能万事大吉了?哼!我偏要将这七座大殿付之一炬,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剑宗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哈哈哈哈!”
他的眼里尽是疯狂的复仇的火焰。
“不可!”允正贤义正言辞站出来道。
华宗玉瞥向他,眼神讥讽,“有何不可?你这个背叛师门的首座,凭什么来阻止我?”
“就凭我是新任的剑宗宗主!”允正贤整整两边的衣襟,虽然落魄,仍不失气宇轩昂的仪态。
“爹!”允天游同样目光火热,看着他爹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和渴望。
“你?”随着华宗玉这声戏谑的疑问,邪道众人看向允正贤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
华宗玉眼神玩味的打量着允正贤,“成者王,败者寇。就凭你这败军之将,也还敢肖想宗主的宝座?”
允正贤的面上没有半分羞愧,他昂首挺胸道:“一时成败,不足以论英雄。洛清依自恃有师尊他老人家撑腰,巧取豪夺,窃居尊位。但她无才无德,这七星大殿到底是回到我的手里。允某重掌七星,正本清源又有何不可?”
允天游当即激动拜倒,“弟子恭请师父执掌七星,重振剑宗!”
常春和林倚袖等人见此,也纷纷跪倒,齐声高喊:“弟子恭请师尊执掌七星,重振剑宗!”
“弟子恭请师尊执掌七星,重振剑宗!”
“弟子恭请师尊执掌七星,重振剑宗!”
他们随允家父子叛逆,如今侥幸脱逃,除继续附逆以外别无出路。
允正贤昂首挺胸,一派春风得意的将众人请起。
华宗玉和邪道群魔见他居然能恬不知耻的颠倒黑白的自封宗主,饶是他们这些作恶多端之徒也不禁暗暗啧舌,惊叹这厮好厚的脸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华宗玉忍不住大笑,指着他们道,“就凭你们这区区不足百人,也想执掌七星,重振剑宗?”
允正贤道:“当初我剑宗立派之时还不足百人,贵派发迹之前也不过是在翠屏湖靠收纳船夫渔捐起家的小门小户。就是禅宗太玄,最开始传道布教时也鲜有问津,哪有名门大宗在创派出道时就能威震江湖,名扬宇内的道理?”
华宗玉讥讽道:“原来允峰主对自己的才干如此有自信,着实是让华某始料未及啊。”
允正贤没恼羞成怒,反唇相讥道:“哪里哪里,只是看到就连华少掌门都能忝掌大位,允某人也忽然生出些不服输的雄心壮志来。”
华宗玉哪里听不出他的讽刺,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你以为就凭你手底这些虾兵蟹将,酒囊饭袋就有了跟我叫板的资格?允正贤,你信不信我能一把火烧掉你的七星大殿?”
“你敢?”
允正贤和华宗玉眼神交会,针锋相对,气氛登时剑拔弩张起来。
清源三老在旁不知所措,七杀阁的四位阁主更是选择隔岸观火,作壁上观。
万没想到在这时站出来劝和的竟是金宫的赵连城。他抱着如意拱手笑着道:“华掌门,允宗主,你我志同道合,和衷共济,为的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何必一言不合,伤及大家的和气?不才有一言,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他这满脸笑呵呵的姿态,倒真有和气生财的模样。
华宗玉觑他,冷笑,“哦?倒真想听听赵先生的高见?”
赵连城道:“这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金宫这次千里迢迢赴会来到西原,为的不外有二。一个是秦老剑圣的人头,第二嘛,就是剑宗的金山银山!”
剑宗拥有安阳二百年来一半的赋税,除去剑宗弟子的吃穿用度,赵连城相信七星顶早已积攒起极其巨大的财富。
他这次来西原,为的就是钱。
赵财神道:“但是如今呢?秦老剑圣不知其踪,剑宗的库房更被搬空,华掌门现在还想要烧毁七星大殿,这岂不是让我们金宫空手而回吗?”
“哦?”华宗玉挑起眉,语气不屑道:“闹半天,你是给这老小子当说客来的?”
赵连城悠哉悠哉道:“无所谓谁给谁来当说客。我们金宫是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个无利不往。你要是出得起我要的价码,七星顶随你处置,不才也绝无多言。但你要是出不起我要的价钱,这七星大殿还不能由你说的算!”
“赵财神的意思,是这七星顶还得分你一份?”华宗玉眼神示意允正贤,“那也要看这位新宗主答应不答应?”
允正贤当然知道他祸水东引,挑拨离间的险恶用心,当即笑着道:“诸位远道而来,盛意襄助,允某感激不尽,自然不能让各位朋友空手而归。”
他略微思索,诚恳说道:“现在库房虽是空的,但剑宗在安阳乃至西原都拥有众多资产,田产商铺更不计其数。允某本来执掌经营事宜,对这些东西也是驾轻就熟,心中有数。这样吧……”
允正贤郑重看向金宫和七杀阁的人,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允某愿意先将七星大殿当作押物,藉与金宫和七杀阁暂时居用,等某登上宗主的大位,收拢势力,清点产业之后,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报酬。”
允正贤这是缓兵之计,既能联合金宫和七杀阁对付清源流,还能让他们助力自己扫清剑宗在逃的其他势力,顺便登上大位。
金宫和七杀阁的人不傻,但也知道这次行动一无所获,他们现在跟允正贤在一条船上,按照这样分配就是最好的结果。
邪道众人眼神交汇,想到这次他们虽然是劳师动众而来,到底没损兵折将,说来他们没费什么功夫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因此对这个结果都还算满意。
正要答应允正贤的提议,华宗玉却在这时讥诮,“允峰主好手段啊,还没坐上宗主大位呢,空口白牙就将剑宗卖的一干二净,真叫华某好生佩服。”
允正贤面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道:“非也。如今我们新剑宗势单力孤,就凭我们也无暇看顾七峰大殿,金宫和七杀阁愿意帮忙,实在是求之不得啊。”说着,眉眼微挑,露出些不怀好意来,“不过,清源流高风亮节,想来是看不上允某的拳拳盛意的。”
“允正贤,你别忘恩负义!”
华宗玉怒气冲冲,清源三老挺身而出,剑拔弩张。允正贤身后的允天游也寸步不让,即使没有宝剑在手,面上也无惧色。
就在这时,山道上忽然有个人跑上山来。那人穿着清源流的服饰,气喘吁吁,十万火急。
“掌门——掌门!小的有要事求见掌门。”
华宗玉觑他,脸色难看,“不长眼的狗东西!没人教过你清源流的规矩吗?没看到我在和各位前辈商讨要事?你敢这时候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那名清源流弟子连忙跪地磕头,“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小的这是有消息禀报掌门,实在不是存心冒犯,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华宗玉见他三个响头下去,额头都已经要磕出血来,心中怒火稍息,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快说!”
那名弟子如蒙大赦的站起来,正要凑到华宗玉耳边说话,却被华宗玉橫臂挡住,接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差点没滚下山去。
“呸!你这下贱的东西,谁让你凑这么近的?难道是想行刺于我吗?”
清源流弟子从地上爬起来,磕头磕得更加用力。“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掌门恕罪!请掌门恕罪!”
章芳平到底于心不忍,看看华宗玉暴戾阴沉的脸,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将那名弟子扶起来。
他们清源流的这位新掌门真是变得越来越可怕了。本来他的性情就喜怒无常,乖张暴虐,他平日做的那些事,作为门派宗老他们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从未深究罢了。
从前是碍于华清徐华掌门的情面,现在华宗玉自己就是新掌门,行事就愈发肆无忌惮,对他们三位长老也更加颐指气使,没放在眼里。
本来华宗玉的性格就是娇纵跋扈,横行霸道的,自从被洛清依砍去一手后,性情就更加的残暴阴鸷,冷酷无情,还时常以折磨侍女,打杀弟子为乐。
有时候章芳平也会想,同样是武林中的年轻一辈,何以洛清依便出类拔萃,冠绝群英,他们清源流的这位就如此荒诞不经,穷凶极恶?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清源流百年基业迟早要毁在这个竖子手中!
“起来,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我再转告给华掌门。”
那名弟子心有余悸的看看华宗玉,战战兢兢的凑到章长老的耳边疾声私语。
章芳平还没听完,脸色已然大变,等到那名弟子说完,他的老脸登时皱起来,神情满是凝重和惊惧。
章芳平看看华宗玉,似乎欲言又止。这回不止清源流,就是金宫和七杀阁,甚至是允正贤等人也不由心生好奇。
是什么竟然能让清源三老之一的“红尘剑雨”章芳平会如此忌惮?难道,是发现了剑宗的踪迹?
章芳平走过来,想将他听到的消息告诉华宗玉。但华宗玉心胸狭隘,又极其自负,最不喜他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难道我华宗玉还有什么事不能见人的吗?”
章芳平更加犹疑,华宗玉心生不快,“有事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章芳平嘴唇翕动,还是说道:“那个王元宝,死了……”
“王元宝?”别说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就是华宗玉一时也没想起这位跟着他作恶多端的师弟来。
等到华宗玉想起这个人来,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快,“是他啊……这个奴才总是藉我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狐假虎威,兴许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头上,叫人一刀宰喽,也没什么稀奇的。你支支吾吾半天,就为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章芳平颤着唇道:“他不是在外面被人杀死的,他、他是被人吊死在云影山庄的门前,就挂在山庄的匾额下面……”
“什么?”不仅华宗玉吃惊,就是众人也觉此事诧异。
江湖上打打杀杀,明枪暗箭,仇家寻仇或是意外惹到高手被人一刀宰了也是稀松平常的。但是把死人吊在门派的大门前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毋庸置疑的挑衅,这代表着对方不是冲一个小小的王元宝来的,甚至目标可能是整个清源流。
“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到我云影山庄闹事?”华宗玉目眦欲裂,盯着来报信的弟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子战战兢兢着道:“是、是……我、我我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七、七天前,王师兄忽然发起癔症,开始胡言乱语,性情大变,还、还不停的拿自己的脑袋撞墙。还,不断的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还、还活生生的吃掉了自己的五根手指……啊,啊啊啊,那,那场面简直是太可怕了!”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这名弟子现在还心有余悸,胆战心惊。
“然后呢?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把他吊到云影山庄门前的?”华宗玉已经感到不耐烦和不安。
“我,我不知道。王师兄发疯发狂三天三夜,我们十来个弟子一起上都按不住他。最后还是把他打晕之后抬起来锁进柴房里,还把他五花大绑在凳子上。那、那天晚上,我们听他在柴房足足喊叫了一整夜,那,那声音好惨呐……”
“少废话!我问你,他怎么死的?是谁杀的这个废物?”
“我、我真的不知道……第、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听到外面发出惨叫,师兄弟们跑过去看,这才发现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被吊在大门的匾额下面……”
“等我们把尸体放下来,这、这才发现,那、那具尸体是、是被剥了皮的王师兄!啊啊啊……”
清源流弟子已是骇得瑟瑟发抖,就像他王师兄的鬼魂就跟在他的身边似的。
华宗玉和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江湖上恩恩怨怨,打打杀杀的不足为奇,但手段狠辣到要将人剥皮抽筋的……这完全就是邪道的作风。
七杀阁和金宫的人面面相觑,表示不是他们的人做的。但既然不是他们的人……那又会是谁呢?谁敢在西南这个地界招惹这势力强大的清源流?
难道会是剑宗逃走的余孽?但剑宗再怎么说也以名门正派自居,即便杀人也不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何况杀的还是个清源流的普通弟子?
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诡异,以致于让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杀人的就没留下什么线索吗?”华宗玉阴恻着脸问。
清源流弟子像是想起什么,忙不迭回道:“有、有,王师兄的尸体上挂着布条,布条上……”
“布条上有什么?快说!你这蠢货!”
“布、布条上用血写、写着‘衣冠禽兽,枉披人皮’,八、八个大字。”
听到这里,众人眼神交会,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从这八个字就知道,对方是目的明显就是寻仇,看来清源流的这个弟子平日里定是作恶多端的禽兽。
和准备看戏的邪道众人不同,华宗玉听到这八个字神情却异常的凝重,他的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始终不敢相信。
难道是她?
不,不是她。如果是她定会光明正大的打上门来,怎会藏头露尾的使这种手段?
那到底是谁?
是王元宝这头蠢猪在外面招惹的仇家?我早就说过这个蠢货再这么无法无天,迟早要把自己的狗命搭进去!
王元宝这个杂种自己死便死了,还害我清源流丢这么大的脸,真是罪该万死!
那个清源流弟子接着道:“老夫人,老夫人她、她看到尸体和布条,当、当场就昏死过去,现在还、还卧病在床!这、这才让我们来找掌门您回去……”
华宗玉闻言更是脸色骤变,他的脸色愈发的沉,眼神也愈发的冷,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咬牙切齿的将跪在地上的人一脚踢翻,“你这头该死的蠢驴!怎么现在才说?”
说罢,抬脚就要下山,“我们走!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到我云影山庄装神弄鬼!”
华宗玉扬长而去,清源三老也紧随其后。金宫和七杀阁相互对视两眼,然后向允正贤拱手说道:“希望允宗主还记得今日的许诺,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金宫和七杀阁的邪道群魔也跟着撤出开阳峰,显然是想去云影山庄看个热闹。
允天游也有些意动,“爹,我们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当然是去看华宗玉丢人现眼,看他们清源流大祸临头!
允正贤冷冷觑他,允天游顿时缩起脑袋,不敢再说话。
“看什么?死人的是他清源流,与我们何干?华宗玉和那三个老东西全部死光才好呢,哼。”
允天游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留在七星顶还是……”
“蠢材!当然是把你太师父和师叔们找出来!”允正贤的眼神愈发冷冽锐利,还有放手一搏的疯狂,“趁他病,要他命!否则等他恢复武功,我们就都完蛋了!”
“是!孩儿这就去!”
此时的玉川凤临郡东靳城郊,燕子湖畔。这里就是秦逸城和剑宗的栖身之所。
秦逸城和方行明在龙图山庄的地宫之中,看着复杂曲折的地道和满堂的灯火,不由感慨,“没想到真如清儿所言,这龙图山庄的天水阁废墟之下,竟还有这样雄壮的地宫。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啊。”
地宫中的剑宗弟子正在搬运整理从剑宗库房里运来的粮食和物资。地宫外是乔装改扮成附近流民的剑宗弟子,他们一边佯装翻找废物,一边给剑宗警惕望风。
偌大的龙图山庄如今辉煌不再,徒留满目废墟和荒凉。从龙图山庄被剑宗玲珑和天衣击破之后,又遭遇附近小帮小派的洗劫,最后被人一把火付之一炬,让人看来不禁唏嘘。
卫逸对洛清依的安排更加推崇,他不由敬佩道:“还是掌宗师姐神机妙算,早就让我们提前转移库房的财物和粮食,让那些魔头就得个七星顶的空壳。”
对洛清依的本事秦逸城还是心中有数的,也为她如今的成就感到与有荣焉。到底是他们秦洛两家的血脉,生来就注定绝非泛泛。但同时也对她的擅作主张以及和风剑心那个魔女的关系暧昧不清仍然感到不满。
他还没有决定原谅她,但这并不妨碍他还是会为剑宗的处境感到忧虑,他道:“也不知道你五师叔和六师叔此去顺不顺利,我还是有些担心铁臂堂和卫江帮的情况。”
当初允正贤敢把奉远的铁臂堂和东靳的卫江帮许给华宗玉,恐怕这里面早已打点好关系,铁臂堂的熊炎和卫江帮的吕奇可能早就暗中投靠向允正贤这叛徒!
如此,不得不防啊。
和秦逸城的深思熟虑不同,卫逸对符静慈和沉山重还是充满信心的。“太师父您不必担心,要是熊炎和吕奇胆敢怀有异心,相信二位师叔定不会心慈手软!”
事到如今,秦逸城也只能如此作想。方行明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到卫逸这么说,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难道,我们就只能藏身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地宫里,任由那些卑鄙小人胡作非为吗?”
秦逸城脸色也难看起来,“你想做什么?”
方行明面露痛苦之色,“咱们剑宗百年基业,绝不能落到那群恶贼手里!与其畏畏缩缩躲在这里,徒儿情愿跟他们死战到底!”
方行明虽然性情刚直,但绝不会如此的冲动无谋,能让他失去理智的,就只有……
“你是怕你收藏的那些玄铁乌钢落到华宗玉他们手上?”
当初剑宗暗度陈仓,优先撤走的都是库房的成品兵器和金银细软,以及最重要的粮食,却没来得及运走天权峰天刑台上的锻材炼宝。
就算能弄走那些玄铁乌钢,但天刑台却是无论如何也搬不走的。
“那、那是我这辈子的心血,要、要是被那些狗贼染指,那我、那我……唉……”
说到动情处,方行明这堂堂八尺昂藏的大汉居然忍不住泪洒当场。
方行明这人醉心锻造铸器,甚至说他这辈子就为铸剑而生,假若什么时候需要他以身祭剑锻造出这世上最好的宝剑,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剑池之中。
现在让他拱手让出天刑台,比让他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送给别人还要痛心万倍!
老剑圣秦逸城脸色更加严厉阴沉,“方行明,我告诉你,现在剑宗是由清儿当家做主,就是我也不能违逆宗主的命令!你若是自恃为人师长就作出阳奉阴违的事来,就算你是她的师叔,也定要将你门规处置!”
“我、我……”方行明支吾半天也只能道:“弟子不敢。”
他素来口拙心笨,秦逸城又积威已久,他本来还有些暗中潜回剑宗察看的想法,此时也只能胎死腹中。
秦逸城也知道这个徒弟对锻器的痴迷,但宗法门规不可违逆,他也只能三令五申。
“放心吧,天刑台剑池是我们剑宗根基所在,绝不会拱手相送。你先等等……”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逸城看着他,只觉得他太过心浮气躁,剑宗如今最好最合适的继承人还真是只有他那个离经叛道的外孙女。
“等我功力恢复到七八成,夺回七星顶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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