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炸开的瞬间，我被一股巨力拽入黑暗。
脚底触到实地时，断剑已横在身前。四周空旷，地面如镜面般倒映着我，可对面站着的那人，分明不是我。她白发垂地，握剑姿势与我分毫不差，连呼吸节奏都一致。她动了，我也动了，剑锋相撞，震得虎口发麻。
我后退半步，她也退。
“寒月三叠。”我低喝一声，剑影连斩。第一道破风而出，她抬剑格挡；第二道斜切下盘，她侧身翻避；第三道直取咽喉，她竟提前半拍刺出，逼我收招。三招落空，全是预判。
她嘴角一扬，不是笑，是讥讽。
我压住喘息，握紧剑柄。刚才那一瞬错位感还在——出手之前，她的动作就已浮现脑海，仿佛我的念头还未落下，她已先行一步。这不是幻术，是共感。
我闭眼，耳中风声微起。她也停住，不再进攻，像在等我睁眼。
不能再按常理出牌。
我故意踉跄一步，左膝微曲，像是灵力不继。她果然逼近，剑尖直指心口。就在她刺出的刹那，我逆转经脉，残存灵力逆冲识海，脑中轰然一空。那一瞬，我什么也感知不到，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她的剑停在半空。
我滚身闪开，翻身站定。她站在原地，眼神第一次出现裂痕，像是信号中断的傀儡。
原来如此。只要切断思维同步，她就跟不上。
我盯着她，冷汗滑过额角。这具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裂内腑。可现在没时间调息。
她重新举剑，步伐依旧稳定，但那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淡了几分。
“你逃了一百年。”她开口，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却带着冰冷的质问，“守着一个谎言，值得吗？”
我没答。
“你以为你在赎罪？你只是不敢面对。”她一步步逼近，“当年你亲手封印阵眼，把所有人推入深渊，现在装什么守护者？”
剑尖微颤。
她说的没错。百年前，是我将青霜剑插入阵心，启动归元阵，用同门性命换山门暂安。那时我以为自己在救他们，后来才明白，我只是选择了最容易的路。
可这些，不该由她说出口。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漫开。神志一清，双手握剑，猛然插向地面。
“碎魂引。”
咒语出口的瞬间，体内精魄如被抽离。断剑嗡鸣不止，剑身裂纹渗出血丝，顺着剑刃流入石缝。地面震动，三道虚影自裂缝腾起——那是百年前战死的同门残念，曾与我并肩而立，最终化作阵法养料。
他们没有脸，只有轮廓，却熟悉得让我心头一紧。
三道身影同时出击。一人从左侧突刺，她抬剑迎击；一人跃起自上劈砍，她仰身格挡；第三人无声贴近，剑锋划过她肩头。
血没流出来。
一道紫雾从伤口逸散，轻飘飘浮在空中。她低头看了眼伤处，抬手一抹，裂痕愈合，仿佛从未受创。
“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她冷笑，目光扫过我，又扫过那三道残影，“用死人的执念撑场面？你根本不配提‘寒月宗’三个字。”
我攥紧剑柄，指节发僵。
她说得对。我不配。
可我不需要配。我只需要挡住她。
我正要催动残影再攻，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师父——！”
是小七。
我猛地回头，镜像空间边缘浮现出地室景象：小七仍跪在阵心，双手按在血阵中央，可紫色魔气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如藤蔓缠绕他的手臂、脖颈、胸口。他挣扎着抬头，脸色迅速发青，嘴唇失去血色，却还在喊：“师父……救我……”
我冲向他，却被一股力量拦住。镜像挡在面前，剑尖直指我咽喉。
“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战斗。”她声音冷得像冰，“你救不了任何人。过去救不了，现在也救不了。”
“让开！”我怒吼，挥剑强攻。
她轻松格挡，反手一挑，震得我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滴落，在镜面上砸出一个个暗点。
小七的叫声越来越弱。
我再次发动残影，三人合击。她应付得吃力了些，但仍能招架。我趁机绕开，直扑空间边缘。
“你逃不掉的。”她在身后说，“你心里清楚，真正的敌人不是我。”
我没回头。
撞向那层屏障时，我用尽全身力气，头颅狠狠砸去。
咔嚓——
镜面碎裂。
意识猛然回归。
我睁开眼，跪倒在血阵边缘，断剑脱手落地，发出沉闷声响。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泛着铁锈味。视线模糊了一瞬，又强行聚焦。
阵心的小七已被紫气完全包裹，只剩一只手伸出，指尖微微抽搐。他的嘴唇动了，似乎还在叫“师父”，可声音已经听不见。
我伸手去抓断剑。
手指刚触到剑柄，那紫气突然扭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它不再继续吞噬小七，反而缓缓转向我，像某种活物，静静凝视。
我撑地起身，膝盖发软。
紫气中心，浮现出一张脸。
不是小七。
也不是我。
那张脸苍白，眼睛全黑，嘴角一点点向上扯开。
它笑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