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瞬间,灰白的气流从门缝里涌出,带着一股沉滞的压迫感。我挡在小七身前,青霜剑横于臂前,裂纹中的黑气微微起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靠在我身后,呼吸还不稳,指尖微颤。刚才那一声“你回来了”,不是他说的,也不是风里的回音。那声音贴着骨血爬上来,像是从很早以前就埋在这座遗迹里的东西,在等我们走进来。
三扇门立在高台尽头,各自刻着不同的符文序列。左侧那道门上浮着暗红纹路,像干涸的血迹;右边的门嵌着扭曲的环形刻痕,与寒月宗古阵图有几分相似;中间那道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光滑的黑色石面,映出我们模糊的影子。
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黏稠感,灵识探不出三步便被吞没。我闭了闭眼,抬手按住眉心。魂印忽然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拉了一下。识海中浮现出一条极细的金线,自额间延伸而出,笔直指向中间那扇无符之门。
它在指引我。
我没有犹豫,牵起小七的手腕:“走。”
他踉跄了一下,勉强跟上。脚步踏上高台时,地面轻微震动,三扇门同时发出低鸣。左侧那道门上的红纹一闪,随即暗了下去。右侧的刻痕开始龟裂,碎石簌簌掉落。唯有中间的门,依旧安静。
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行。岩壁冰冷,触手滑腻,像是覆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我走在前面,剑未出鞘,但掌心始终贴着剑柄。小七跟在身后半步,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师父……”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好像听见了……心跳。”
我没回头,只问:“在哪边?”
“四面都是。”他顿了顿,“不,是……在我胸口。”
话音未落,两侧岩壁猛地一震。裂痕自地面蔓延而上,数十尊石俑破土而出,动作僵硬,双目泛着灰白邪光。它们没有武器,双手却如铁钳般伸向我们,步伐沉重却迅速,转眼已成合围之势。
我抽出青霜剑,剑身刚离鞘,裂纹中的黑气便剧烈翻涌,几乎要冲出剑格。这剑撑不住第二击。我收剑入鞘,退后半步,将小七护在身后。
石俑逼近,最近的一具已伸手可及。
就在这时,小七突然抬起了右手。
他掌心朝前,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喝。眉心魂印骤然亮起,紫光如潮水般炸开,化作一圈无形波纹向前席卷。那些石俑尚未触及我们,便在强压下寸寸崩裂,从头部开始碎裂,接着是肩、胸、四肢,最终化作满地灰粉,簌簌落下。
整个通道陷入短暂的死寂。
我立刻转身看他。他喘得厉害,右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抽搐。我一把扣住他手腕,脉息紊乱,魂契流转极不稳定,灵力正不断外溢。
“压制气息。”我低声说,“别让魂印继续释放。”
他咬牙点头,额角渗出冷汗,眉心紫光一点点收敛。我扶他靠在墙边,目光落在他右手上——那手掌竟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指节轮廓模糊,像是被某种力量正在抽离。
我心头一紧。
百年前,我在血阵中央封印邪气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征兆。那时我的手臂开始变得透明,血肉与骨骼逐渐消散,最终以魂祭阵,才将那股灰雾彻底镇压。我以为那是独属于我的代价,是我必须独自背负的终结。
可现在,它出现在小七身上。
“还能动吗?”我问。
他点点头,试图站直,脚下一软,又被我扶住。我让他靠墙歇息片刻,自己则盯着前方通道。魂印仍在发热,金线未断,说明这条路没错。但越往前,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睁开眼。
“再走一段。”我说,“撑得住就别停下。”
他应了一声,扶着墙慢慢起身。我们继续前行,脚步踩在石粉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通道逐渐变宽,头顶的岩层也开始出现裂隙,透下几缕幽暗的光。那些光不是日光,也不是灵火,而是从地底渗出的紫芒,像是某种活物的呼吸。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处圆形石厅。
厅内空旷,地面刻着巨大的阵图,线条深陷,边缘残留着干涸的暗痕。四壁镶嵌着石灯,灯芯早已熄灭,只剩焦黑的残渣。正对我们的那面墙上,一道新的石门缓缓开启,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紫光。
那光我很熟悉。
是当年封印所用的魔气余韵,纯净而危险,只有寒月宗主级魂印才能催动。可它不该还存在,按理说,随着封印完成,那股力量早就该被锁死在地底深处。
除非……
封印松动了。
我站在石厅入口,青霜剑横于臂前。小七站在我身后,呼吸依然不稳,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偶尔闪过一丝微光。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扇正在开启的门。
“师父。”他忽然开口,“如果里面的东西……认得我呢?”
我没回答。
因为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到魂印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回应了。不是威胁,也不是攻击,而是一种……久别重逢般的牵引。
石门开到一半,停了下来。
门缝里的紫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像是眨了眼。
小七抬起左手,掌心对着那道光。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但没有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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