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在初中，今天周五就会挤压午休的时间来上下午的课，课上完了就可以回家过周末了。嗷呜！好怀念，从高中起就失去了周假的自由！”
徐容笙咬牙切齿说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摇头晃脑，一唱三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喂！”戴妫眼疾手快按住了三只手，那乘人不备的手正在摸向戴妫的糖罐子。
“第一，我不叫喂。”杨颂绍往回抽手，佯作无事发生地翻翻自己打印来的“英语文献”，很是认真的样子，她喃喃，“第二……人不可食无肉。”
戴妫随意一瞥，被满屏幕的**、stud、pretty给冲花了眼，原来是这种“肉”吗？
她也通过那所谓的英文文献旁边的注解第一次知道“come”这个单词的名词意思。
——精|液。
这对吗？
戴妫捂眼。
徐容笙趁此机会火速捞了一颗水果糖塞嘴里咬得嘎嘣响，左右晃头并就着坐着的姿势做了一个投篮球的假动作。
刚松开手的戴妫又把眼睛闭上。
姜玄乙乐出声，她收手，捧着氤氲热气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复睁眼的戴妫隔着朦胧水雾对上姜玄乙笑意盈盈的眼睛，一时有些发愣，于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姜玄乙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颗奶糖。姜玄乙笑眯眯的，明目张胆地，动作缓慢地，当着戴妫的面扯开糖纸并吃下奶糖。
“谢谢你，戴妫。”这个光明正大的小偷还笑逐颜开地对受害者道谢。
戴妫眨眨眼。
再一环顾，就连杨颂绍也鼓着腮帮子，一看就知道含着什么东西。
无奈叹气，戴妫扭回头，嘴边触上一丝甜腻。她挑眉。姜玄乙隔着糖纸捏着一颗衣衫半解的奶糖，正隔着课桌作投喂状。
应该是甜腻，戴妫想，此刻唇角应该有奶糖的香甜，理想状态下鼻息间会涌入香甜浓郁味道。
姜玄乙眨巴眨巴眼：“咳，礼尚往来。”
戴妫：“……”
你的意思是，你吃我的糖，再让我吃我的糖，这叫礼尚往来？
姜玄乙眼神略微飘忽，眼看着就要抬头望天花板了。
戴妫叹气，叼走奶糖：“不谢。”
奶糖在口腔里来回转悠，戴妫抓起桌上的笔作势写字，眼前那个DNA螺旋的挂件晃啊晃，戴妫迟疑着开口：“淘……”
“来了来了！”
一声压低的惊呼阻碍了戴妫的发言，戴妫很想回头瞪一眼大惊小怪打断她说话的杨颂绍，但身体快过脑子，已经先看向教室前门了。
教室一前一后走进来一女一男。
男生目标明确，直直朝着不远处端坐着的杨雪走去，女生一步三回头，绕过层层桌椅，一路滑铲到姜玄乙身边拉过一把空椅子坐下。
徐容笙蹭过来对着俩人勾肩搭背：“诶林章姝，你不是明天要参加物理竞赛吗？今天回来干什么？”
林章姝绕过姜玄乙，从戴妫手里接过糖果，她说：“回来拿东西。”
说完把糖塞嘴里。
戴妫敲敲笔头：“这一周为了准备物理竞赛都不见人影，比赛前一天知道少东西了。”
杨颂绍“啪”地合上手工制作的书页，挤眉弄眼：“没办法，谁叫雌雄双霸的热闹路过的狗都想看一眼。”
“是的，汪！”林章姝赞同点头，眼神直愣愣瞧向杨雪与刚出现的男生。
姜玄乙全程没参与她们的对话，目不转睛地看往杨雪方向，她喟叹道：“谁家小情侣半月不见面，小别之后毫无肢体接触，拉开凳子就是讲题啊。”
戴妫抓住姜玄乙的袖口，正色道：“禁止早恋。”
姜玄乙“噗嗤”一笑。
杨颂绍点头：“是啊是啊，他们可不是情侣关系，只是平时经常同进同出，并且约定好高考后就在一起而已，现在绝对绝对没有谈恋爱，绝对！”
“我作证。”林章姝眯眼，手遥遥比划了一下，“他们俩的距离再远一点是考试作弊都不好传答案的程度。”
“诶你们懂什么！”徐容笙摇头晃脑，“正是因为他俩清清白白到二人距离之间能坐下我们一二三四五个人，所以老师们才会对他俩这要不是亲口承认，抠破脑皮也猜不出来是爱情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啊！”
听了徐容笙的话，戴妫缓慢点头：“这都是策略。”
她将食指放在鼻翼下，可能是奶糖的缘故，她总觉得指尖一股甜味儿。当然，产生错觉总是在所难免的事。
杨颂绍直摇头：“什么雌雄双霸，连次小手都没牵过，没意思啊没意思，我家CP可是都金婚银婚、儿孙满堂，离真正领证只差见面了。”
她这声音略小，其余人目不转睛盯着雌雄双霸无趣的讲题画面，没注意内容，正走神又离她最近的戴妫听了个正着。
戴妫：？
金婚银婚？儿孙满堂？但是离领证只差见面了？什么奇怪的句子？
戴妫想了想，问：“你的CP是……？”
“也就是四大名著的人物而已啦。”杨颂绍露出读书人腼腆的微笑，那是戴妫生平第一见。
戴妫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四大名著有四本书。”
“你好聪明！”杨颂绍瞪大双眼，露出读书人的欢喜：“是的就是合订本！”
戴妫完全听不懂了，她斟酌着问道：“比如？”
读书人捂着脸，羞赧不已：“林黛玉和孙悟空的CP，生了好多小石头呢。”
戴妫眼前有点黑，合着是这个四大名著合订本，离领证就差见面是这么个说法。
但她只是眼前黑了黑，很快稳定下来：“原来是木石前缘。”
杨颂绍大为惊叹：“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嗑CP的天赋！”
戴妫：“……谢谢夸奖。”
杨颂绍又笑得羞涩。
戴妫没眼看，又有点好奇：“还有别的CP吗？”
“当然！”提起这些杨颂绍可一点都不沉稳了，兴奋道，“还有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
“两个……女生？”戴妫若有所思，“千岁万岁，椒花颂声……人之常情。”
“有品！戴妫你太有品了！”
戴妫：“……”
戴妫：“……谢谢。”
食指残存的香甜似乎很顽固，久久不散，戴妫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点发烫。她转而看向拥有纯洁感情的雌雄双霸。
杨雪有着温柔的名字和柔弱的长相，身材高挑脸蛋精致，尤其是她还跳级，比同级人小两岁，更有许多喜欢称王称霸的男生喜欢了。
无论有没有学习伙伴，追求杨雪的狂蜂浪蝶数不胜数，杨雪每次都拒绝得毫不手软。
杨雪对外的性子是很冷漠的，加上在数学上的独特天赋，除却和女生们扎堆聊天，平时都少言寡语的。
找的学习伙伴竟然也是少言少语的一挂。
互相讲题的时候看着像小冰人在互相发射冰冻法术。
然而俊男美女就只是站在一起就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了。
两个冰人互相说完思路正在各自疯狂验算。
杨颂绍摸着下巴：“这位女士，你是否愿意与这位喜结连理。”
林章姝张大嘴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徐容笙清嗓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戴妫抖抖糖罐子，给在座的分糖：“你们都将不离不弃……”
姜玄乙接过，她盯着戴妫的手，一字一顿轻声道：“永远相爱。”
戴妫指尖一抖，两颗糖掉到姜玄乙手心。
两位冰冻新人验算完毕正在交换草稿纸。
徐容笙拿出平板来将这个画面定格，林章姝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屎吗？不对，说错了，这是什么？”
徐容笙用死鱼眼瞪着她：“我不允许你污蔑我的摄影技术。”
林章姝举手表示明白。
姜玄乙挑出一颗糖塞戴妫掌心。
杨颂绍抚掌：“让我们恭喜两位新人交换戒指！”
戴妫剥开糖纸，好像又闻到一股香甜，似沁人心脾的水果。
两位冰人将题目探讨得差不多了，赵雪没有片刻挽留，只是笑着说了什么就向男方挥手告别。
“就这？”徐容笙摇头，“新娘不愿意亲她的新郎，真可惜。”
林章姝抄起桌上写满字的A4纸，叠了几下塞兜里，起身：“高中生还要什么自行车？走了，不送。”
“知足吧。”杨颂绍冷笑，“能够用同一张桌子一起探讨题目已经够大尺度了，再大一点放在亚工文学城是要被枪毙的。”
坐着的人朝林章姝挥挥手。林章姝走到赵雪身边，赵雪同样笑嘻嘻挥手：“记得看清单啊！别落下了！”
“知道知道！”
两个明后两天要参加竞赛的人离开教室。
徐容笙举着平板冲向赵雪：“小冰冰快看我给你拍的绝世照片！”
赵雪伸着脖子看：“……”
赵雪：“……诺基亚的开机动画是不是你设计的？”
“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徐容笙忸怩道，“小冰冰你好看得起我。”
赵雪：“……”
“异性之间讲题在亚工会被枪毙吗？”姜玄乙戳戳杨颂绍，“那么严格？不是仅限于脖子以下不能写吗？”
“内容仅限脖子以上？”戴妫摸摸脖颈，“只有路易十六会这样。”
“……好地狱。”杨颂绍说，“枪毙说夸张了，亚工只是不能写早恋，高考前不能明确恋爱关系而已。”
“不仅限于异性吧？”戴妫问。
“那必然是不限的！不管女女、女男、男男还是非人！只要在我大亚工！都不能早恋！一个都不能！——n个也不能！”
姜玄乙似懂非懂点头。
戴妫似懂非懂点头。
原来女女恋爱是可行的，只是不能早恋。
咔——
口腔内响起嘎嘣声，糖果渣子裹挟着舌头。戴妫用舌尖摸索了一下，哦，刚才吃的是水果糖，硬的，用力点咬碎像四散的玻璃渣，不是软的奶糖。
这是前桌挑给她的糖。
于是水果味道似乎漫卷了整个消化道与呼吸道，就连吞吐都是这股清新味儿，气息勾缠得肺泡鼓噪不已。
戴妫在脑子里幻想着这段文字，又藉由这文字触碰到气味。
然而到底接触不到气味。
——新叶伸向和熙的阳光，蚱蜢觊觎绿叶的芬芳。
她又何尝不在渴求生命与阳光。
我这控制不住的手……看到有投营养液了，原计划明天发的存稿今日给秃噜出来了。
感谢营养液[亲亲][亲亲][亲亲]
【引用】
1.[新叶伸向和熙的阳光，蚱蜢觊觎绿叶的芬芳。]人教版生物教科书。
2.[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短歌行》。
3.[第一，我不叫喂！]电视剧《一起来看流星雨》。
4.[不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苏东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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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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