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喜乐未散,金钟响声犹在。
就在刚刚,项华仿佛已听见了窗外那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愣坐妆阁前,心中惴惴不安。铜镜中映着她凤冠霞帔的模样,手中帕子早已被攥出皱褶,泛白的指节下是微微嵌入木桌的指甲。
她轻声问:“蓉儿,你刚刚听到了吗?是我听错了吗?”
项蓉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她悄声靠近,替项华理了理鬓边发丝:“听到了,貌似是新皇登基了。”
镜中女子静默无声,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她明明头戴凤冠、满面妆容,此时却像是置身事外。良久,才喃喃开口:“他竟真的成功了。”
“他?那个可以救项家的人么?”项蓉也忧虑了起来:“阿姐……我们走吧,我不想你在这宫中当皇后,你若与姐夫一起,他此生定只你一人,可嫁给天子,即便是被放在心尖上,也是与他人共享夫君。阿姐,你当真就和姐夫这样错过了么?姐夫他——”
“他其实已娶了妻,不是么?”项华低笑了声,淡淡道:“你从他府上来,没遇着那个女人么?你们都瞒着我,其实我早知道了。”
项蓉没想到阿姐竟知晓,一时间哑口无言,但她却坚信梁灼是有苦衷的,于是便自作主张替他辩解道:“他……也是权宜之计,你们两个,无非是做了同样的事罢了,你你、等见了他自己去问他便是了,我不骗你。”
“当真么?”项华转过头来,眼中藏着惊喜,可下一秒便被现实打回了原型,项蓉那副面孔,分明是说瞎话的模样,她的手指不停在空中打转,打小她每次说谎都是这样的神情。
她将头转回去,靠在妆阁台上,眼底仍存有一丝倔强,仍在抵抗。她盯着镜子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去取凤冠。
“新娘妆都化好了,不给我看看么?”
冷不丁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项华手一顿,手中凤冠险些滑落,她猛地转头。
梁灼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门内,他一步步走来,身上仿佛带着光,似是梦境般。项蓉则在一旁捂着嘴巴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就要尖叫出来。
“你怎么来了?”项华故作镇静,一只手扶着妆台,微抖的睫毛已出卖她紧张的心情。
梁灼没答,他只是走得更近,眼神一寸寸描摹她的模样,仿佛要将她此刻的画面刻进脑海中。
“你穿成这样,当真是想嫁给楚泽?”
“我嫁给谁与你何干呢?世子爷?”
梁灼脑门跳了两下,刚要解释,她又说道:“是你先娶的别人。”她声音不大,却极酸,“我为什么就不能嫁了?”
听到此话,他嘴角按耐不住地勾了一下。“今日他已登基,若你对皇后之位有兴趣,好说,我去杀了他便是。”
项华急地站了起来:“你莫要发疯!”
“怎么?这就护上了?心疼了?”他身子已经转过去大半,回过头来,眼神透着杀意。
“你说的什么狗屁话?”她呛他,他却露出了笑意。
其实刚刚听到新皇登基,起初她还以为是梁灼,所以心中生起了复杂心情,她怕如此一来,他便身不由己了,而顾氏背后的势力与朝堂的压力,也不容他不封之为后了。好在,现在倒是松了口气。
而刚刚听到他说要去杀楚泽便慌了,纯属是怕他作死去。
“所以,要不要跟我回家?”他停下脚步吃味地看着她,似是要回家好好跟她算上一笔账。“还敢嫁别人。”
“怎么?你的权宜之计就是计?我就不能为了项家的安危牺牲小我顾全大局?若有别的办法,我自然——”
“我就是办法。”
梁灼猛地出手,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拽入怀中,语气低哑,带着质问的狠意:“楚泽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项华想起之前那一吻,登时脸发烫起来。
“还真有?”他咬牙切齿地咆哮了一句,瞪着眼睛:“他怎么你了?说!”
她也想起了顾澄澄在昱王府门外给百姓施粥发粮的样子,还一副主母的架势,瞬间也醋了起来:“你别光问我,问问你自己呢?我这还没嫁呢,你可是已经明媒正娶了。你的世子妃呢?在家等着你?世子爷洞房花烛夜可欢喜?”
说这句话的时候,项华只觉得自己心被掐了一下,那种酸涩是她从前从未体会过的。
“你又说的什么狗屁?”
“学人狗,学人说话的狗!”
“?”
梁灼刚要将她拦腰抱起,只听一旁两声清嗓音响起,二人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此时的项蓉已是又尬又羞又合不拢嘴了,见到阿姐与姐夫如此,心中大石可算落下。“从前我怎没发现,你二人如此矫情。”她揶揄着:“果然爱情这玩意不是甜的,是酸臭的!”
“阿安你快再瞧她一眼吧,一会儿皇上要召唤公主进殿了,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她一个人留在这宫里会不会无聊啊。”
“你——”听到梁灼如此刺激她,项蓉急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一会儿你问问你的皇兄便知了。”
项蓉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在来京城的路上梁灼都与她细说了,只是现下她还不知,自己的生母刚刚已经在大殿上被他刺死。
依梁灼对楚泽的了解,楚泽应该不会降罪于项蓉,倒是还有可能恢复她公主的身份,留她在宫里安度余生,说到底他二人也是兄妹一场。
“阿姐,你管管姐夫!”
项华瞥了梁灼一眼:“你就别吓她了。”
“怎么叫吓她呢?公主承受了这么多,如今也算是终于回家了啊,她皇兄会好好待她的,皇兄那么好的男人,是吧?”说这话时他故意斜了项华一眼,似还在吃醋。
“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项华追着他打,身上银铃叮叮作响,二人都听到了那声音,是之前梁灼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一直带在身上。
“这都要嫁人了,还把铃铛揣在吉服里,想摇我来观礼呢?还是洞房花烛唤我来救你呢?”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眼眸亮如星宿,再也不舍离开她的眼睛。他大手在项蓉眼前一挡,说了句“小孩子不能看”,便俯身吻上了项华。
“你有病吧你梁朝歌——”她的唇一旦被他盖住,便再无空喘息,她就这么被他抓住吻了又吻,权当一旁的项蓉是透明。
不知为何他突然来了兴致,觉得在此处甚是刺激,竟一把抱起项华冲出门外,留下项蓉一人在屋里尴尬地瞧着地面。
“不是,就这么急吗?”项蓉嘟囔了一句,忍不住偷偷跑去门外观望偷看。
只见梁灼抱着项华冲进了对面的房间,门被狠狠扣上,看不见影了。
对面门内。
项华双手揽着梁灼的脖子不敢吭声,她不清楚梁灼要在这对她做什么,她也清楚他要做什么。她的心砰砰跳得飞快,仿佛身上的喜服是为他二人准备,她悄悄闭上眼睛,又忍不住睁开,如此反复来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梁朝歌……”她轻轻唤他。
“我在。”
“你真名叫什么?楚湛么……”
“嘶,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他轻言轻语的抱怨,脸上却带着酒窝。
“那说什么?说你娶了别人,现在要对我做这些合适么?”
“我要对你做哪些了?”他将她放在榻上,只消一个念想,便能将这些年的爱意一并填满。
“滚吧你。”她气地蹬了他一下。
他开怀大笑两声,突然眼神如鹰般勾住她的衣领,然后轻轻用唇碰了碰她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瞬间,爱如潮水般涌进两人心间。
他拽开她的吉服,伸手将床上纱幔全部扯下,屋内忽然暗了许多,她还是耿耿于怀,又扫起兴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
“休了。”他知道她要问什么,嘴上回答着,手上的动作仍是不停:“已经把她休了,没碰过她,和她什么都没发生,还有什么问题?”
“你还真是狠心,真是舍得。”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违心话,给他气笑了。
“不是,你俩怎么能说出一样的话?”他就纳闷了,这女人的脑回路?
“什么?”
“不是,没什么。”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视线,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祖宗饶了我吧少说两句。”
“闭上眼睛。”他突然说。
项华知道这一刻终究是要来了。
她的指尖掠过他坚实的腹肌,羞得浑身发颤,突然,他扒开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唤着:“阿安,如果疼就跟我说。”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二人忘情忘我,塌上已是一片狼籍,帐中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味道,此时屋外一声意外的“皇上驾到——”,猛地让两个人停了下来。
梁灼扶着项华的腰,只说了句:“不管他。”便又继续了。
合着把皇宫当自己家了,皇上都找上门了,他是一点也不怕死啊。
他眼中一片赤热,将她紧紧抱住,再也不会松手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