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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复得

“赵七公子且来看看,这尊玉雕如何?”

此刻珍宝斋的小七正在东宫陪着太子,周云泽爱好奢华,虽鉴赏力一般,却热衷于收藏玉器,附庸风雅。作为珠宝商人,对付这种人他还是轻车熟路的。

“太子殿下之物自然价值连城,只可惜......”他细细观赏起玉石的纹理来,周云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只可惜什么?”周云泽焦急地问,“您精通此道,有什么便说什么。”

“倒是少见瑕疵,玉质极好,只是雕工欠缺了些。若论玉器,这世间难有宝物能与盘龙玉鼎相较。”

“虽说肖大人送来安慰本王的几座玉雕倒也是珍品,却始终难填我痛失玉鼎之憾......”周云泽无不惋惜地叹道。

“听闻那日东宫设宴,殷人带那宝物过来了,太子殿下可愿详细说说它的样子。实不相瞒,在下曾在赵国做生意时,得机缘巧合,进过王宫拜见,只远远瞧见过那玉鼎一次,便知它不是凡俗之物,太子有幸近观,在下当真是羡慕之极。”

“赵七公子见多识广,我就说嘛,既是肖大人结交举荐之人,想必不会一般。至于那鼎......”周云泽回想着它的样子,虽记得不是很清,却滔滔不绝了起来,直到把它描绘得天花乱坠,亦是显示自己对其了然,等说完后愈发觉得怅然若失、焦躁难安。

“唉,殷国那二王子本已答应将其进献本王,只是提了些条件,”周云泽挫败地说,“江太傅和肖指挥使一见到殷人就跟斗鸡似的,生怕跟人家打不起来,殷人都来求和了,却还如此死板强硬。”

“太子殿下心胸宽仁,能不计前嫌,求天下大同,当真是有帝王之姿,在下佩服,”小七连忙恭维,一边低头掩住了鄙夷的目光,“恕在下愚昧,您是东宫储君,将来的天下之主,受他国携礼朝贺,本就理所应当,又有心与殷国重修于好,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为何不答应呢?”

周云泽陷入了思索,入主东宫这么些年,他一向是要什么有什么惯了,此刻只觉得得到玉鼎的念头正抓心挠肝地折磨得自己难受。何况他常常受陛下斥责,一想到若是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解决北方边患,说不定陛下从此之后再不敢轻看他。

几天过后,太子如期被传唤至御前时,迎面便被一个奏折砸在了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朝他大吼,“要不是殷人使者的公文呈上来,朕都不知你背着朕签了什么,就为了一尊玉鼎?你平日里敛财,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连殷人的贿赂也敢收受,你可知那合约内容关系到边疆大事!你对边地的军务和外务一窍不通,怎知殷人是真心议和,而非借此耍什么花招?如此罔顾一国脸面,祸乱国政,朕怎么会有你这种不争气的皇子!”

周云泽慌忙跪下,此刻几位重臣也正站在文德殿内冷眼看着他,肖熠什么也没说,江太傅对着他连连叹气,气得直摇头。

“太子殿下如此过失,微臣也难辞其咎,”江太傅发话,“只是当日微臣已尽力拦阻,现下只能看看有没有办法找补。”

“朕知道,只是辛苦江太傅要重新与殷人协商条件了,”陛下把头靠在手上,显然已经很久未休息了,“至于你......”

陛下恶狠狠地看着太子,周云泽连忙磕头求情。

“父皇,儿臣这......这也是为了赵国和长宁郡主的脸面,”他随便捡起个理由,因惧怕天威,语速越来越快,“毕竟玉鼎也是赵王室宝物,如若取得......”

“你还有脸提?郡主可曾像你一般不争气?连郡主都知道殷人打的什么算盘,那日宴会之上不辱赵王室满门忠烈。你呢!”

陛下见他吓得跪在地上打着冷颤,顿时心生厌恶,“太子私下勾结使臣,损害周国利益,罚奉三个月,禁足东宫。还不快滚,明日就把那玉鼎送回使者驿馆!”

“至于你,”等太子走后,陛下见肖熠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狐疑地瞪了他一眼,“就不必插手外务了,一切面谈商讨、文书往来交由江太傅负责。”

“是。”肖熠行过礼便告退了。

此刻天色已晚,肖熠从宫里出来后径直去了郡主的灵心阁。林蔚然此刻正拿着本书伏在案旁,眼中已有疲倦之色,见到他却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陛下怎么说?”她把他推向青玉案一旁的席上,自己起身走向殿内那盏连枝铜灯,剪去烛线后,只见明亮的烛火在空旷的殿内骤然跳了两下。

“太子禁足罚奉,签订的合约自然是打算毁弃,重新商讨。”

“唉......”林蔚然看他满脸疲倦,顿觉有些难过,“割地通商等邦交事宜不是小事,太子行事如此荒唐,竟只是不痛不痒的惩罚。”

“这样的结果倒也正常,”他轻笑着安慰她,随即陷入了沉思,“如果陛下看不出太子背后是我故意挑唆,就不是那个征服吴国、重击南越、稳坐皇位将近四十年的人了。”

不愧是皇帝陛下,想到这儿,肖熠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那你如此费心,设局让小七给他煽风,让他私下找殷人签约换鼎,是为了什么?”林蔚然问,她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担心,在半明半寐的烛影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肖熠的反应,“如果罪名再大一点,陛下会废了太子吗?”

“陛下年迈,除了周云泽也没有更合适的储君人选了,”他的声音宛如平静的海面,她看不出他的情绪反应,“不过现在太子就算不被陛下所厌弃,也多少能受些打压。”

林蔚然终是没再开口,肖熠这样针对太子,又能如何呢?周国皇帝确实应该为立储之事烦恼,太子荒唐愚鲁,难堪大任,三皇子已然被逐,发配封地,六皇子虽聪明机灵,却实在年幼,陛下半生征战,又大力削藩,树敌颇多,只看虎视眈眈的殷国铁骑,与被削多年暗中韬光的藩国南越,一旦幼主登位必是烽烟四起。要换做她是陛下的话,也得天天头痛不堪。

她看着肖熠,脸上逐渐显现出忧郁的神情,他就算再得力,可毕竟不是皇子,陛下又不能直接把皇位给他。再说陛下未必对他没有防心,林蔚然听说,肖熠在与殷国议和之前军功卓著,从殷人手里抢回了至少一半丢失的疆域,位至大将军、封平阳郡公。可惜如今将军无用武之地,他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作为陛下近臣,虽表面权势熏天、深得宠信,实则极易结仇、遭人憎恶。因此,肖熠有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且凶险万分。

“瞧你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想什么呢?”肖熠见她蹙眉凝神,忍不住问。

“没事,许是困倦了,”她胡乱搪塞了一句,后又仔细叮嘱,“肖大人在朝中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怎么,你现在居然知道关心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肖大人还在这里说嘴,”她一下把书合上,后来又难过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担心将来......也恨自己不能多帮你做些事。”

“你需要做什么啊?”他打趣道,“你只需要在这阁中,好吃好睡的等着我便好了,以后我的事......如无必要,我不会让你参与太多。”

他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然后递给她一个药瓶。

“从下个月开始,你就不必再服药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震惊道。

肖熠已经很久没用毒药威胁她了,她都快把这回事给忘了,之前她可是日日夜夜都想摆脱这份威胁的,可真到了这一天,林蔚然却感到一阵难以挣脱的恐惧和不安,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搞了半天她才发现,虽然不想承认,但自从来到她这个世界,肖熠已成为她最为熟悉且相信之人,她害怕从今往后无所依靠,害怕自己被抛弃,害怕从此之后跟他毫无关联。

“我害怕,”他迟疑了一下,对她坦白道,“接下来的事会越来越凶险,我害怕你卷入权斗的蝇营狗苟无法脱身,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不能保护你免于他们的伤害......边患亟待解决,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瞪着他,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但无论何时你要记住,你是赵国的王女,”他一字一句对她说,“你为赵国出力,为复国尽心,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在这世间能有你的一席之地。若盛阳生变,来日你回赵国,他们必不会亏待你。”

“肖大人,”她用逐渐冰冷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那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他低声说,他眼中本汹涌着仇恨,在转向她时却消失殆尽了,随即泛起了无限的温柔,“别怕,这不会牵连到你。”

林蔚然服下解药后思索了片刻,不确定地开口,“那我们的交易,还作数吗?”

肖熠愣了一下,而后惊奇地看向她。

“我可以像过去那样为你做事,复国也好,夺位也罢,就当是我贪图荣华富贵、水涨船高,图我在周国有个依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你知道,我很容易担惊受怕,我不想像从前的郡主一般孤苦无依,除了你,我在这里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随即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他瞥过头去,心中满是不忍和怜惜,他试探着伸出双手,最后只轻轻落在了她的鬓发上,帮她正了正歪斜的发髻。

“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有我在一天,我都会是你的依靠。”

第二天,珍宝斋的小七在太子的嘱托下,正跟随车驾护送玉鼎前往使者驿馆。在返回的途中,由于天气炎热,他实在疲累不堪,便让侍从代为跟太子请辞,称今日不回东宫叨扰了。只见他将车驾停在了珍宝斋前,自己抱着个盒子下了马车。

他径直走进最里面的密室,肖熠已在此处闭目等候他多时了。

“事情办妥了吗?”

“肖大人放心。”小七笑嘻嘻地回道。

“玉鼎也换好了?”肖熠睁开眼。

“那是自然,赵王室宝物怎能让殷人得了去?接下来还请肖大人助力,主动挑破玉鼎为假之事,等待东窗事发。”

小七将那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只见里面的玉鼎在幽微的密室内泛着日光,上面的暗色盘龙更是栩栩如生,在它将要飞出来之前,他便重新合上了盖子。

这是他跟肖熠早先制定的计策。今日他趁护送玉鼎回使者驿馆之机,事先将赝品放在盒内,藏在马车里,又在途中以假换真,如此,镇国宝物物归原主。而下一步,指认那尊玉鼎为假,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撕毁太子刚跟殷人签下的合约。

“赵七公子谋略惊人、又能屈能伸,想必出身尊贵,不是寻常的使者谋士吧?”肖熠笑道,“若非亟待提升威望、凝聚人心,何必为了一尊玉鼎做此番筹谋?我可说对了,赵王殿下?”

“哈哈,我赵国能有今日,多亏肖大人与郡主鼎力相助,赵铄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必将报答。”小七说着便跪了下来,郑重行了个礼。

“不必客气。”

“肖大人有没有想过,一旦揭破玉鼎为假,虽可借此弃约,重创太子,可殷人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事情无法收场该怎么办?”

“我要的就是这个无法收场。”

“如若殷人愤恨而归,挑起战火,局势一乱,此时动武对赵国而言绝非良机,我这边怕是有心无力。”

“赵王不必忧虑,肖某明白,此事不会牵扯赵国。”

“我明白了,想必是肖大人在周国,需要用武之地。”赵铄起身,肖熠默然。

“对了,阿姐还拜托肖大人好生关照。我瞧着她变了许多,也认不出我了。”

“半年前她被人投毒,精神受损,她早年又遭家族变故,倍受打击,如若她有些事情记不起来,赵七公子莫要见怪,也莫要强求。郡主这些年在盛阳经营复国之事实属不易,万一朝廷生变,请赵国国主看在她同为赵王室后人的份上,给她一个安静的去处,肖某在此谢过。”

“肖大人放心,赵铄理应如此。他日无论如何,只要还有赵铄一席容身之处,便尽全力保郡主一生荣华。”

赵铄起身作揖,虽说他现在多少受着肖熠钳制,却也明白,赵国暂时依附肖熠的势力没什么不好,不仅日后能合力抗殷,如果不得不给他卖命,因着这位郡主的关系,他倒也不会过河拆桥、赶尽杀绝。

只是......她到底是真是假呢?他眉头紧锁,随即感到自己的脑中被一股无法抑制的忧愁填满,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等赵铄离开后,肖熠正准备安寝,明日等殷国人得知玉鼎为假,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鸡飞狗跳,动手之前还少不得要跟这些狗东西拉扯一阵子,想想就头疼。

“肖大人,隔壁阿陵姑娘来报,说郡主不见了。”高副指挥使突然闯进殿内。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知道去哪了吗?”肖熠心下一惊。

“只说是郡主白天见了几位殷国来的姑娘,什么消息都没留下,便一个人跟着殷人离开了。”

坏了,别是殷人见用玉鼎挑拨郡主与大周的关系不成,还被郡主在宴会上出言讥讽,搞这么一出。他们求财还好,万一......万一他们下死手,来个斩草除根也不是没有可能。郡主在盛阳无依无靠,如果她出事,陛下断不会为了她同殷国交恶,殷人要看明白这一点并不是难事。

“带人去寻。”肖熠连忙起身。

等到了西郊的树林,肖熠终于发现了郡主的踪迹。他看着她正借着月光不慌不忙地从斜坡上踏着草茎下来,顿时升起满腔怒火,可见她惊讶地迎上来时,他心中一切汹涌的情绪好似都消失了。

“肖大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肖熠什么也没有说,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你怎么了?”林蔚然小心翼翼地问,同时将头贴在了他的肩上。等他平静下来,她才发现四周全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不确定地问,“你带了多少人来啊?”

肖熠觉得有些难为情,只好解释道,“你突然失踪,我以为你被殷国使者绑走或者灭口了,这才带人来寻。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你不要担心嘛,”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见他面色难堪,似乎还有点高兴,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扑闪着,嘴巴还不住地偷笑,此她刻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脸,“这里方便说话吗?”

肖熠恼怒又无奈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做了个手势,林蔚然听到四周又一阵响动,许是黑翎卫的人正渐渐散去。

“赵蔚是不是有个姐姐,赵苑。她现在嫁与殷国的四王子,还当了王妃。这两年四王子的势力渐渐稳定,她在这次出使大周的殷国使者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今天下午有个舞姬拿着她的手信,说要单独见我,我仔细看过上面的金印跟我的一样,就跟她来到了这里。她除了跟我说了些姐姐的近况,还告诉我玉鼎之事不必担心,真品已然完璧归赵。”

林蔚然一股脑把今日的际遇全说出来了,随后又把目光投向肖熠,对着他好好行了个礼。

“都怪我有些仓促了,没跟阿陵交代清楚,让肖大人如此挂心,实在过意不去。”

肖熠冷脸打量着她,瞧着她实在不像过意不去的样子。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她没事就好。

林蔚然见他脸上还残留着愠怒,于是故作遗憾地娇声说道,“赵苑之前大概收到过赵蔚的消息,知道她在盛阳举步维艰,便想邀妹妹与她同住。她现在是王妃,身份尊贵,就算妹妹不愿踏入殷国的土地,也可由她派来的暗卫护送,前往赵国旧地安住。”

“那你为何不去?”肖熠的声音没有什么底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接受她离开自己身边。刚才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的时候,那种慌乱、惶恐和无措,他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那就这样吧,肖熠心想,就让自己再跟她多待一刻钟也好。他不要跟她分开,他要永远跟她在一起,为了这个目标,他努力便是了。

“明知故问,”空气中传来她轻灵悦耳的声音,她快步走到他前面,不顾他一直拉着她的手,“肖大人明知故问,惯会欺负人了。”

“谁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啊......”

她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一下扑入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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