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大旱了?”她抬眸,眼中闪过疑色。
“嗯,今早朝廷刚收到的消息,情况很不好。”仲殊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一下。
晏三娘闻言要起身却被仲殊拉住了手,“娘子去干什么?”
三娘没抽出手,嘴上关切道:“你既然明天启程要去丰州,不知道何时回来,我这就为你收拾行李。”
晏三娘碎碎念,“也要去给你拿些伤药和防蚊虫的药来,既然情况不好,少不了要有流民之类的……要不要捐些粮?”
她提到了自家最近新开的粮铺。
仲殊心中一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谢谢娘子。”
“现在情况可控,且不需要夫人操心,现在是户部拨粮款,若是到了危机时刻,我定会与夫人讲的。”
“那就好。”晏三娘吐了口气,心中的忧虑消失大半。
仲殊盯着她,心中有些愧意:“此去路途远,且地方混乱,我怕……”
“我不怕等。”晏三娘打断他的话,抬眼时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你是去救百姓的,不用顾及我,我在家会看好府里,也会帮你盯着户部那边的粮册,若有急信,我会第一时间让人送过去。”
“三娘你听我说一些话。”仲殊望着她轻声道:“地方混乱我不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若是我出事了,不要来寻我,若是遇到好人家,你便再嫁也无妨,没人任何人是你的阻碍。”
“我很愧于你,我们才新婚不久,便要分开,留你一个人在家里,可是你知道我的志向。”
其余的他没有再说,只是嘱咐了这两句。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晏三娘是知道的。
晏三娘语气温柔,却透露着坚定:“你只需安心赈灾,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平安回来。”
她从身上解下一枚平安符,放在仲殊的手心,“这是我小时候,祖母在白马寺给我求的平安符,郎君好生拿着,往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仲殊握紧那枚温热的平安符,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好,我一定平安回来。等灾荒平了,我就带你去江南看你最喜欢的花。”
江南的花时时开的有数,郎君却不知道何时归,此去一程山水迢迢。
二人都有默契的没提起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会回来,这对二人来言是个未知数。
晏三娘弯起嘴角,点头时鬓边的银簪晃了晃:“我等着,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免得扰了行伍的秩序,郎君……路上多保重。”
仲殊望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不舍,却也知她的顾虑,只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嗯,娘子你也保重。”
余下的时间他们亲密了一会,到了时候,她推了推床上的仲殊,他正倚靠在床上用手把玩着她的发丝。
“该去准备了,郎君。”晏三娘戳了戳他的腰。
“知道了,娘子,别急。”仲殊难得的不正经,“我舍不得你。”
晏三娘有了闲心开玩笑道:“要不然……郎君不走了?”
她轻哼了一声。
仲殊起身穿衣,趁三娘不注意时捏了捏她的脸,语气正经:“那不行,娘子,我要起来了。”
“起吧。”晏三娘无奈笑。
等仲殊安排好一切,第二天晏三娘醒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她摸了摸一片冰凉,便知道仲殊离开很久了。
她困意还没过,轻轻打了个哈欠,想着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边仲殊已经到了集合的地点,他来的早,故一直原地在等待太子和三皇子。
太子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三皇子,三皇子倒是神采奕奕,“哟,仲大人来这么早啊。”
仲殊颔首,“三皇子来的也不晚。”
“哈哈哈!”三皇子笑了起来,他扭头对旁边的太子说:“哎哟,太子殿下,你看这仲大人,他嫌我来的晚呢。”
太子接话说:“好了,三弟,别和仲大人开玩笑了。”
仲殊亲自去检查清点了一路上的人马和粮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开始快马加鞭的赶路。
车轮碾过干裂的官道,车辙里积着黄尘,风一卷便扑在仲殊玄色衣摆上。
太子掀开车帘,指尖触到的车壁烫得惊人,望向窗外。
往日是青禾漫野的田垄里面,如今已经裂开半指宽的缝,枯槁的禾苗贴着地面,深褐色的土壤碎裂,几个农人跪在田埂上,捧着碎土往干裂的嘴唇里送。
“这旱情,比奏报里说的还要重。”太子的声音沉了几分,目光扫过远处的村落。
三皇子勒住马,马鞭指向远处:“前面就是丰州地界,烟筒都没几缕烟了。”
话音未落,道旁突然冲出个瘦得脱形的孩童,怀里抱着半块发黑的硬邦邦的糠饼,被旁边兵卒拦住时,攥着饼的手还在发抖。
仲殊翻身下马,蹲下身将水囊递过去。
孩童怯生生接了,却先把饼往身后藏了下,慌忙的接过水往嘴里送。
等他再抬头时,眼里的光像风中残烛很是微弱,他声音很小祈求着:“大人……能救救我爹娘吗?他们好几天没有喝水了。”
仲殊温和的问:“你的爹娘在哪里?”
“就在村头那的草房!”孩童眼里升起期冀,飞快的给仲殊指了路。
仲殊指派了两名兵卒拿了些水先行跟着孩童去他家里。
等队伍走到高坡上时,俨然是那副景象,丰州城门边上都挤满了流民。
男人们赤着脚,有的脚底沾着血污,而女人们怀里抱着面黄肌瘦的孩子,有的孩子已经没了力气哭,只是张着干裂的嘴,小脑袋无力地靠在母亲肩上。
三皇子望着此番景象,一向肆意的他不禁有些动怒,“这个样子,决计不是少数时日的事,回去,通通都杀了。”
连齐国的官员都能抢先朝堂一日知道丰州的灾情,若水没有底下官员操作,他是万万不信的。
也正是齐国王大人的消息传递,也惹得三皇子心中愤恨。
见到丰州如此景象,太子心中也不太冷静,听到三皇子如此说,出言安抚:“三弟莫急,等我们暂时入城先控制好灾区情况,处理完后再和那群狗官好好论道。”
他冷声下令,“传我命令!”
“是!”
他下了车,明黄色的太子袍在风尘中格外醒目,他脸上没了平日的温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医官先带药箱去城外接诊,优先救治老人和孩子。粮车队伍加速,即刻到城门外分粮,每一户流民先发两斤米、半袋水,不许克扣半分!”
三皇子也环视了一圈,冷声威胁道:“若是谁不听从命令,我这就斩首立威!”
仲殊看了看两人的影子,又望着丰州城门外黑压压的流民们,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尘土,飞身上了马,加速往丰州城去 。
城外的流民见到乌泱泱的大部队朝着丰州城来时,眼中渐渐有了光亮,虽然陆陆续续的起身,但没有一股脑的蜂拥而上。
太子吐了口气,幸好没有发生流民暴乱现象。
医官上前医治时,被一旁的老妇人抓住了手臂,“大夫……大夫!你先救救我孙吧,他已经高烧三天了,现在昏睡不醒,你再不救他……我孙啊!”
说着她哽咽的哭了起来,眼泪砸在了手背上,让人心里发紧。
医官嘴上安抚着,手上动作不停的把老妇人手中的孙儿翻身过来进行把脉,立刻从药箱里摸出退热的草药,又拧开随身的水囊,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了半口,动作快得连额角的汗都顾不上擦。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粮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近,车轮碾过干裂的土地向这片区域行驶过来。
负责分粮的兵卒掀开粮车的帆布,白花花的米粒就露了出来,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这是全丰州救命的粮草。
人群里先是一阵阵死寂,接着有人低低地啜泣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枯瘦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天,老泪纵横道:“是米……真的是米……我们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
谁也不知道这场旱灾要持续多久,可丰州的百姓知道,官府的人来了就带来了希望。
太子看着这一幕,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里有颇多感慨。
他转头望向仲殊,只见对方正站在粮车旁,亲自核对分粮的数目。
偶尔有孩童怯生生地凑过来和他说话,仲殊还会弯腰摸了摸他们的头,原本严肃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轻声安慰说:“别慌,每个人都有份,不够再取。”
太子见仲殊如此勤勤恳恳,也没再喊他,而是走到了一旁,去给医官或者兵卒们搭把手。
他可不是草包。
三皇子早就没影踪了,他前往丰州知州的家里问罪,顺带调查丰州粮仓的账册。
三人各有分工,他们这次带来的粮食不是很多,分批来的剩下的还在路上,不过这批粮食足够这几日吃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三皇子带着亲兵回来了。
我先请假两天哦,明天开始更。[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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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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