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下马时,身上还沾着几缕尘土,脸上却带着几分怒色。
“太子殿下,仲大人,丰州粮仓的账册我查了!”
“那知州果然私扣了各地支援的粮草,我已经把他扣下了,粮仓的门也打开了,后续的粮能供流民吃半个月!”
说罢,他把手里的账册递过来,语气强硬。,“这等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就该好好治治!”
太子皱眉:“这等没良心的畜生,他丰州的百姓都沦落成这样了,竟然还敢私吞粮草!”
仲殊在旁揉揉眉心,他开口道:“先把他关押起来,过会得了空再来处置。”
太子却不同意,“这势必要这时候就要处置,立刻派人去查让丰州百姓都知道我们来了,有了主心骨。”
仲殊看着气急的太子,他劝道:“太子殿下,此事涉及甚广,而且时间紧迫,若是贸然追查,恐怕会打草惊蛇,还会耽误救灾。”
太子勃然大怒,他喊道:“他敢在赈灾粮款上动手脚,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我一定要将这些蛀虫绳之以法!”
仲殊沉沉的看着他,知道太子这幅样子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不再出声劝慰。
这时再旁看戏的三皇子倒是开口了,“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粮仓亏空之事固然要查,但不宜操之过急啊,太子殿下。”
他又补充道:“依我之见呢,我们可以先想办法筹集粮食,缓解当前的危机,待灾情稍有缓和,再暗中调查贪腐之事。”
“筹集粮食?”太子有些疑惑,“如今丰州境内颗粒无收,去哪里筹集粮食?”
仲殊微微一笑,他给太子解答道:“丰州城内有不少商户,他们手中或许有囤积的粮食,我们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向他们借粮,承诺日后必定加倍偿还。”
“另外,我也可以动用我的私产抵押给商户,以换取粮食。”他倒是赞成三皇子的意见,只不过太子性子有时候太执拗,仲殊讲话只能是是委婉的说。
太子见二人都不甚支持自己的想法,听完他这番话后也点了点头算是妥协,“此计可行,元礼,借粮之事就交给你去办。”
“三弟,你安抚灾民,稳定城内秩序。”太子对着站旁边的三皇子道,他手里有兵马,最适合这个不过。
“我则立刻上书朝廷,请求再拨付一批赈灾粮款,并派人彻查贪腐之事。”太子看向两人,无奈问:“这样如何?”
仲殊也同意了这番话,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倒是真怕这个时候太子执拗一味地去追查**。
如此说来,这样最好。
仲殊作为户部侍郎,对这粮款之事最为清楚,因此他也不拖延,立刻前往办理这件事。
……
仲殊捏着手中那张被揉得发皱的商户名册,指尖在“丰裕粮行”的老板名字上顿了顿。
丰裕粮行是这丰州最大的粮行,其老板就是周富。
随行密探刚刚回报,周富昨日刚从城外隐秘粮库运了十车粮入城,却对外宣称“粮囤告罄”,此刻正躲在粮行后宅,连官府差役都不见。
“大人,不如直接派兵围住粮行?”他身旁人按捺不住,“眼下灾民都快饿晕了,哪有时间跟他耗着!”
仲殊却摇头,目光落在粮行对面那家挂着“济世堂”招牌的药铺上,“他早就得信我们到城了,如今硬打硬上可是不行。”
他沉了神色,“硬来只会让其他商户抱团抵抗,我们得让他主动开门,还得让他心甘情愿借粮。”
话音刚落,仲殊便让人取来两套粗布衣衫,自己换上一套,又让身边人扮成灾民,两人径直走向济世堂。
这时药铺掌柜正对着一堆药材叹气,见两人进来,头也不抬:“如今药材紧缺,普通病症恕不接诊。”
“掌柜的,不是看病。”仲殊声音压得极低,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锭,“想请你帮个忙。”
那药铺掌柜见他穿着粗布却长相不凡,也没有落魄样子,心中一凛,“什么忙?”
“劳烦您给丰裕粮行周掌柜送张帖,就说城西陈阿婆的孙儿快撑不住了,求他赏口粮,若肯开恩,陈阿婆愿把祖传的那幅《寒山寺景》送他。”
听完后药铺掌柜眼睛一亮,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如今丰州这样,自己的药材铺子又赚不得什么钱,传句话便可得一块银锭,多好的差事啊。
他也只是个传话人,出了什么事,自己又不负责任。
药铺老板早听说周富痴迷古画,那《寒山寺景》虽是民间画师所作,却因画的是丰州旧景,在本地藏家眼中颇为稀罕。
他接过银锭和帖子,立刻差小伙计送去。
“劳烦客官您等一下,且作休息。”老板接过银子,笑眯眯的邀他二人来坐下。
不过半个时辰,周富就坐着轿子急匆匆赶来济世堂。
他没见着陈阿婆,却只看到一身粗布衣衫的仲殊,脸色瞬间沉下来:“仲大人这是唱的哪出戏?拿幅破画逗我玩?”
“哦?”仲殊挑挑眉,起身道:“周老板认识我?”
他如今可穿着粗衣,两人未曾见过一面,这老板可如何知道他是谁的?
那周富气冲冲的脸上一红,心中有一瞬间的心虚。
不过,仲殊却不急着纠结这个问题,他没有继续逼问下去,而是说:“周掌柜先别急。”
仲殊起身,引他到内间,掀开帘子——里面竟坐着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丰州商户行会的正副会长和账房先生。
周富一愣,刚要开口,仲殊却已先说道:“方才三位老先生还在说,如今丰州大旱,若有商户肯带头借粮,不仅能得百姓感念,日后朝廷重建丰州,商户行会还能优先推荐其承接官府采买,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
周富心头一动。
他经营粮行多年,最看重的就是官府关系,有了这层关系,他怕是更上一层楼。
可他仍有顾虑,说了出来:“仲大人,不是我不肯借,只是这粮是我真金白银收来的,万一朝廷日后不认账,我这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周掌柜放心。”仲殊从怀中不慌不忙的取出两份文书,一份是盖着太子印玺的借粮协约,写明“秋收后以双倍粮食偿还,或按市价折算银两加三成利息”。
这另一份则是仲家在京都的两家庄地契,他抬眼看向正在思索的周富,解释说:“这地契暂押在你这,若是朝廷违约,这两家仲家的庄子就归你所有,够抵你二十倍粮价了吧?”
周富接过地契,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印章。
他不知道仲大人家的财力,但知道这两家庄子每日流水就够他粮行赚半年,有这东西押着,万无一失。
可他仍想再拿捏一下面前年轻的男人:“大人,借粮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仲殊声音平缓,客气道:“周老板但说无妨。”
“粮食发放必须由我派人监督,我得亲眼看着粮到灾民手里,不能让贪官克扣。”
“正合我意。”仲殊立刻应下,笑了笑,“我还想请周掌柜牵头,说服其他粮行一起借粮,只要能凑够两万石,日后商户行会的官府采买名额,我保你占头一份。”
“周老板意向如何?”他反问了一句。
有了仲殊的保证,周富彻底松了口气,当即拍板,“好!仲大人爽快,我这就去召集人立刻凑粮!”
“多谢周老板。”仲殊起身行了个礼,把礼数做的很足。
不出半日,周富就带着五家粮行掌柜来见沈清辞,共承诺借粮一万八千石。
距离两万石可还差两千石,剩下的几家小粮行却死活不肯松口,说要等看情况再说。
身边侍从有些急得直跺脚,沈清辞却不急,只让人在灾民安置点搭了个高台,又让人把借粮的商户名单和粮袋数量写在木板上,竖在高台旁。
第二日一早,安置点就挤满了灾民。
仲殊站在高台上,指着木板高声道:“诸位乡亲看清楚,这些商户愿意借粮救大家,日后大家日子好过了,可别忘了他们的恩情!”
他扫视了一圈底下的百姓,又道:“至于那些不肯借粮的,也不怪他们,只是日后大家买粮、做生意,心里可得有杆秤啊。”
不借粮?
不借粮好啊。
不借的话这铺子也不要开了便是,他若是不狠,受苦的便是这丰州的百姓!
这话一出,灾民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丰裕粮行是好样的,以后就去他家买粮”,也有人说“那些不借粮的,以后再不去光顾了”。
消息很快传到那些小粮行掌柜耳朵里,他们看着自家门可罗雀,而丰裕粮行门口竟有灾民主动去帮忙打扫,顿时慌了神。
他们做的是长久生意,若是失了民心,日后根本无法在丰州立足。
这消息也传到了太子和三皇子的耳朵里,太子笑着摇头和三皇子讲仲殊的手段真是狠辣。
三皇子面上虽带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有意思啊。
这两天有事情哩 今天估计更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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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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