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梦续泪眼婆娑却强作顺从的模样，刺入万籁山眼中，使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前怎会觉得这般的恐惧与驯服令他愉悦？
“不……不是……”
万籁山想触碰贺梦续，却又怕惊扰他，手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我没有不要你……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这话听起来如此苍白无力。
他曾亲手将人践踏凌辱，如今又怎能奢求对方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珍视”？
“永远不会不要你”听在贺梦续耳朵里，无异于“要永远折磨你”。
极致的绝望反而让他生出一种麻木的平静。
可他又听万籁山解释道：“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你信、信我一次……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狼狈到语无伦次，试图从弟弟眼中找到一丝信任，却只看到更深的迷茫。
贺梦续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万籁山的反复无常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他害怕。
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口，万籁山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他毁掉了贺梦续，如今连一句“信我”都显得虚伪可笑。
万籁山内心生出一种近乎偏执的补偿欲。
他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寻来，呈到贺梦续眼前。
试图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弥补些什么。
对于万籁山的好，贺梦续不敢拒绝，照单全收。
千年血珠、琼浆凝玉、淬魂仙木……
每一样都价值连城，足以让外界修士为之疯狂。
但以贺梦续现在的状况，根本虚不受补。
他硬撑着将万籁山送来的补品吃完，最后也是徒加负担。
外来仙气灵流在他枯竭破损的灵脉内横冲直撞，无法吸收，惹的他苦不堪言。
等到贺梦续坚持不住，在万籁山眼前一头栽倒过去时，万籁山才发觉，他自认为无微不至的照顾，到头来还是害了弟弟。
抱着怀里气息微弱的人，万籁山轻轻用掌心按揉他的腹部，以减缓他的痛苦。
可没想到，贺梦续顺势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勾着他的脖子就要吻上他。
万籁山手掌捂上他的唇，再次推开他：“我不要你这样。”
他也不想这样！
贺梦续急的快哭了，原本以他被炼化出来的炉鼎体质，是可以将自己体内多余的灵气渡给别人的。
现在的他就像个撑的要炸的仙气罐子，无人引导仙气离体，难受的要命。
他死死掐着万籁山的胳膊，紧咬下唇，随后解开上衣，揪着两点嫣红往万籁山嘴边凑。
像是一张满弓的弦。
万籁山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自己帮他缓解体内不适。
他将贺龙续放倒在榻上，含了上去。
将灵气一点点吮出来。
贺梦续：“唔……”
万籁山堵着他的手就没拿开过：“别喊……”
他怕他耐不住，对自己亲弟弟起不该有的心思。
——
被万籁山换了种温和方式，压着细细调理了几日，贺梦续体内的不适才有所缓解。
许是万籁山这段时间以来堪称纵容的耐心和小心翼翼，让贺梦续不禁有些恃宠而骄。
“我想回药庐。”他靠在万籁山肩上说。
又补充道：“我不想落下学业。”
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其实他想先回趟家，但又怕提到自己爹娘会让万籁山不高兴。
万籁山当然不会拒绝他：“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你吗？”
贺梦续耳尖泛红，点头同意：“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步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贺梦续重新回到了安蓉分给他的小药园里，养殖仙草，学习药理。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却日渐好转。
万籁山果然如他所说，时常前来探望。
他坐在不远处，老老实实看着贺梦续捣药背书，偶尔带来些贵重精巧的小玩意儿，或者稀缺药材。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气场迫人，甚至有些拘谨。
贺梦续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微妙起来，总会默许他坐在身边。
也会在他询问近来可好时轻声回答几句。
但贺梦续又怕万籁山现在这样是不是在监视自己，他实在是想偷偷回家看看，但又不敢。
“师弟，想什么呢？又在等那姓万的过来？”
路过的白齐见贺梦续坐在篱笆旁，眼神飘向院外的小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便放声调侃了下他。
贺梦续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是……”
随即他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师兄，之前师父教过我们通过观测病人血气以查病因，我怎么看着有些人的血气是相连的？”
原本他还以为只有自己和万籁山有那条“血线”。
近来仔细观察，才发现一些前来求医的亲属之间也有。
白齐：“哦，你看到的那个不是血气啦，是亲缘线，亲缘关系近些的才会有。”
“亲缘……线……”
贺梦续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寒意骤然窜起。
白齐还在兀自说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瞧见了，天赋不错嘛！就是这种事最好别说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有些医修能看到亲缘线，那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一群人来药庐不为看病求药，只为家长里短，他们这群药修还怎么清静修行，治病救人？
他想象了一下那鸡飞狗跳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次叮嘱道：“师父说了，这世间因果复杂难断，血缘亲伦亦是。”
他拍拍贺梦续：“所以啊，看没看到你都别多管，谨守医者本分就好。”
亲缘线……万籁山……
贺梦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过往的一切又算什么？
那些屈辱，那些痛苦，那些他崩溃到恨不得死去的瞬间……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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