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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生日快乐,我爱你(中)

塞莱斯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宴会厅里,这是她今天第十三次去拨弄自己的头发,出门前母亲执意要给她梳的,她额前的刘海被梳到了后边,其余的头发也被编成了长辫,被一条红色的丝带死死固定在后面。扎得太紧了,这股力量几乎把她的眉梢和嘴角扯起来,她和母亲坐着同一辆马车过来,忍了一路不去伸手碰自己的头发,现在母亲去同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说话了,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宴会厅里,时不时抽起一小撮头发,想要把头发扯得蓬松一点,反倒拉扯到脑后的发髻,她疼得几乎要叫出来。

今天是妮妮安娜的十二岁生日,陆陆续续有形形色色的人前来参加这场豪华的生日宴,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站在宴会厅中央,阿丽拉夫人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同来访的客人打招呼。塞莱斯特很少能见到阿丽拉夫人,都说阿丽拉夫人是个闲不住的,她从来不参加太太们的茶会,也很少在剧院等公开场合露面,明明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那么富有,她却每天都穿得脏兮兮的,听说她还喜欢料理和射箭,在自家的花园里开了一小块空地用来种甜菜和马铃薯,你可知道拉罗什先生养在花园里的那些玫瑰值多少价钱?还有人说她其实是个女巫,不然怎么会给自己的女儿取妮妮安娜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后来的传闻也越来越奇怪,甚至开始说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才和她结的婚。

今天之前塞莱斯特也只和阿丽拉夫人见过一次面,那天妮妮安娜照例在楼下等她,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她给妮妮安娜唱一遍那首童谣,否则便不许她出门。在母亲的注视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给妮妮安娜唱了一遍,她又在下意识地寻找那一个小小的字母了,可现在是在外面,没有什么书本给她看,于是她只好盯着妮妮安娜裙摆上缀着的一圈圈红珠子发呆。她不敢去看母亲的表情,更不敢抬头去看妮妮安娜的眼睛,最后一点声音也被吞进沉默当中,塞莱斯特有些绝望地闭了眼。

好在妮妮安娜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她抬头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便拉着塞莱斯特往自己家里跑去。妮妮安娜拉着她一路冲进家里的花园,把塞莱斯特的胳膊拽得生疼。最后两人在花园里找到了阿丽拉夫人,妮妮安娜的妈妈。塞莱斯特仔细地回想,至少,是在当时,阿丽拉夫人还没有在花园里种甜菜和马铃薯。妮妮安娜带着她找过来,两手一撇,不由分说便爆发出一阵嚎哭:“妈妈!你快告诉她,那首儿歌不过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你快告诉她!”阿丽拉夫人在围裙上拍去自己手上的泥土,这才看到被妮妮安娜哭声吓惨了的塞莱斯特,连忙上去死死捂住了妮妮安娜的嘴巴。

后来阿丽拉夫人拉着塞莱斯特,阿丽拉夫人的手跟大号洋娃娃的手一样,指甲剪得短短的,手指有力而粗短,手掌厚而粗糙,手背还有刚被妮妮安娜咬出来的一个齿印,塞莱斯特整个人都被阿丽拉夫人抱在怀里,被她抱着就像是在土地里滚了一圈,一抬头发现自己正对着暖阳。遗憾的是,那天阿丽拉夫人对她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无论她怎样努力去回想,都想不起来了。

塞莱斯特看着站在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身旁的阿丽拉夫人,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戴着一顶高高的礼帽,她在想会不会其实阿丽拉夫人是比自己的丈夫高出来一点的,还有,那束腰一定勒得她痛极了。

塞莱斯特再一次扯了扯头顶的头发,害怕被母亲发现索性悄悄挪到了宴会厅的角落,盯着罗马柱上金色的花纹发呆,妮妮安娜的家也总给她一种东拼西凑的感觉,不管是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头上那顶高高的礼帽,还是总沾在妮妮安娜裙子上的红色颜料,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打得支离破碎,又被什么东西诡异地黏在一起。或许是黏土吧,含铁的那种。妮妮安娜说过,她以前偷偷用花园里的玫瑰做过颜料。“那颜色丑得要死,”她恶声恶气地说,“白瞎了那样贵的价钱。”宴会厅的门又被打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来拜访的人吸引,她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学者摸样的男人,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第二眼塞莱斯特就被母亲叫了过去。男人朝身旁的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走来,母亲伏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男人是一位相当厉害的教授,他还经常跑到有钱人家里,给那些小孩做家庭教师:“给那些小孩子们讲小说和诗歌,天呐。”母亲没有再说话了,脑海里突然想起无数句话,零零散散像跟一堆被扯得稀碎的烂布一样,塞莱斯特知道母亲的意思,那是另一种形式的“默许”。

男人走到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面前,朝他礼貌地鞠躬,他说他叫菲利克斯·让·勒克莱尔,明明那样矜持优雅的一个男人,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塞莱斯特却还是忍不住要笑起来,之所以想笑,是因为知道妮妮安娜听到这个名字也一定会想笑,就好像要把一个成年人强塞进她和妮妮安娜的衣裙里,结果发现他竟真变成了小孩一样的大小。母亲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忽地握紧了。

菲利克斯先生并没有指责她的失礼,反倒问起来她平日里喜欢看哪些书。塞莱斯特仰着脸看着他,男人身上的衣服熨得过于板正了,他身上所有的衣角都像削好的铅笔头一样;鼻梁上夹着一副单片眼镜,近视眼的人和他都戴眼镜,前者的镜片上总蒙着油腻的指纹,而后者的单片眼镜就像是等着人趴上去的玻璃窗,忍不住开始想象透过那小小一面玻璃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当时塞莱斯特还不及他半个人高,从她的角度去看菲利克斯先生的眼睛,那眼白和瞳孔几乎是混在一起的;菲利克斯先生的单片眼镜秋千一样架在他高高的鼻梁上:他的鼻子很长,鼻梁又有些歪,一双眼睛大到有些幼稚,蓝绿色的瞳孔透过镜片看就像是被摆在玻璃柜里的珠宝。不好回答他什么,只好随便说了几本书的名字告诉他,菲利克斯先生似乎有些惊讶,这样小的年纪就开始看这样的书了?这在我们学校里可是学生的必读书目。对于菲利克斯先生的反应,塞莱斯特是有点不以为然的,他的回答让她有一种幻灭之感,因为她说的那些不过被放在书墙的中层而已,在那上面还有很多书,很多很多;却又本能地羡慕其他的身份和地位,因为她是从来没办法对妮妮安娜或别人说“你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在做这样的事了?”的。母亲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开了。

说不上对菲利克斯先生这个人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对待这样的人的态度,是不可以用简单的“喜欢”或“讨厌”来说的,喜欢他时他必定会伤害你,讨厌他时却又向你表现出柔情。塞莱斯特只是觉得不管她多么努力地往家里的书墙里填满各色书籍,在满满的书架外钉上一层又一层的木板,那书墙始终高不过他歪斜的鼻梁,反倒是小小的她被自己围在书墙里,妈妈也帮不了她,谁都找不到出口。

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继续和菲利克斯先生讲话,期间不知道明里暗里地骂了多少遍妮妮安娜这个任性的女儿,“我就是太过于骄纵她了。”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说,嘴唇上方的小胡子像翘起的尾巴。“大家都知道妮妮安娜小姐有着极好的绘画天分,有才华的孩子都是这样有个性的。”这是个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能满意的回答,塞莱斯特心想。

绘画是妮妮安娜生命里让人无法逾越的山峰,可谁都知道那山峰不过她生命中小小的一个角,便让人觉得像是一根刺一样。人人都说妮妮安娜脾气差,品行不好,没有一点贵族小姐的风范,可又人人都想从那根刺当中劈出一座小山峰来留给自己。当妮妮安娜已经开始端着画板画人物肖像时,同龄的小孩子连书上的字母都画不标准,他们连写字和画画都区别不开,更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妮妮安娜的画,只能叫嚷着说出“你画得好漂亮”,说得更留情分一点是“你的画应该放在展览馆里”,不过那是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的台词就是了。

很快妮妮安娜便从楼上走下来,她的穿着比今天在场的每一位宾客看上去都要寒酸,银白色的头发依旧梳成两条辫子,用红色的缎带在脑袋上绑了两个蝴蝶结,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装饰,就连裙子也是她最长穿的那条白色洋装,层层叠叠的裙摆上沾了很多红色的颜料,小腿从里面伸出来,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的小羊皮鞋,她像是刚从自己的画里走出来一样。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装扮,皱着眉用很小的音量责备她:“为什么不穿刚做好的那件衣服,还有圣克莱尔先生和蒙特利尔夫人送你的珠宝。”妮妮安娜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平静地看着人群中的塞莱斯特,她又一次想伸手去拆散自己的一撮头发:“忽然有了想法,在上面画了画,一会请大家去看看吧,就当是庆祝我的生日。”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响起赞美和惊叹之声,这些话语在攒动的人群中不断回响,像一阵在山谷中回荡的风,更是有人直接向阿尔贝·维克多·德·拉罗什先生说自己要出钱买下这张画作。置于这些声音中的妮妮安娜则像一只低头吃草的小鹿,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她朝塞莱斯特做了个不那么夸张的鬼脸,将要向她走过来,却被菲利克斯先生拦住了。

菲利克斯先生吻上她的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沾着未来得及洗掉的红颜料,男人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明明是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笑起来怎会像只刚出生的犊羊一样,湿漉漉的。他对妮妮安娜说了些什么,塞莱斯特没有听清,约莫是祝她生日快乐,期待一会能看到她的画作之类的。好奇怪,好像他总能成为那个无辜的人。

妮妮安娜走到她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问她,“你怎么扎这样难受的头发。”“母亲她一定要我扎的。”“你要送我礼物吗。”“母亲送给你从别国带来的八音盒。”

“为什么你每一句话都要说,母亲,母亲母亲。”“你觉得菲利克斯先生怎么样?”

母亲和菲利克斯先生重叠在一起,塞莱斯特猛地低下了头,羞红着脸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身旁的妮妮安娜看她这样,索性大声喊了一声:“天呐,塞莱斯特,你怎么总要这样!”慌乱中她伸手想要去捂住妮妮安娜的嘴,宴会厅里所有人都被这两个女孩间的打闹吸引,大家都在笑,好像她俩真是什么天真的女孩——天真从来就不是用来形容年龄或者小孩的词,只不过小孩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于是人们想出“天真”一词,当作对小孩子的嘉奖,其真正的作用甚至比不过一顶纸做的王冠。在众人的哄笑声当中,妮妮安娜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而又狡猾地说:“你说刚才同我讲话的菲利克斯先生不是?他很像你的爸爸。”

塞莱斯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沉静了下来,明明周围的大人都在笑,她却不可思议地捕捉到妮妮安娜正在慢慢恢复到平稳的呼吸,以及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妮妮安娜的手很小,皮肤也嫩,这点和阿丽拉夫人完全不一样。她听说有医生只用手就可以摸出人身上的脉搏,所以她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心脏,不想她摸出自己的心跳,却反倒连呼吸都有些自顾不暇。塞莱斯特任凭妮妮安娜握着自己的手,有些责备地说:“这是个秘密,我和你说过不要告诉别人的。”“嗯,但是别人也没有听到嘛。”头顶巨大的圆形吊灯变成了一个金碧辉煌的鸟笼,过于明亮的灯光让塞莱斯特感到些许眩晕,光和火把她们锁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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