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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远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黎漾低头审阅企划案的侧影,台灯暖光勾勒出她下颌的线条,柔和得仿佛能融化冰川。
她动了动蜷缩已久的身体,酸麻感如电流窜过四肢,刚要起身,黎漾却已放下文件,指尖轻点沙发边缘,语气带着惯常的清冷,尾音却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意:“醒了?都半夜十二点了,门口那两个家伙还等着呢。你不会真想在我这办公室里过日子吧?”
张远远喉头一哽,耳尖悄然泛红。
她下意识攥紧沙发边缘的布料,仿佛那能堵住胸口翻涌的窘迫。
此刻的黎漾近在咫尺的呼吸……桩桩件件如碎片在脑中拼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与这位自己一直追逐着黎家大小姐之间的距离早已拉近。
她抬头望向黎漾,目光触及对方眼底那抹不容置疑的温柔时,喉间的辩解竟化作一句:“我……我只是怕打扰到你。”
黎漾眉梢微挑,忽而倾身靠近,发梢扫过张远远鼻尖,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
她伸手抚平张远远微皱的衣角,动作轻得像拂去一片落叶:“怕打扰我?那你倒睡得安稳,连鞋都没脱。”
指尖划过衣料时,她似不经意地停顿,掌心温度透过布料渗入肌肤,张远远浑身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
黎漾却收回手,起身理了理袖口,声音恢复一贯的冷静:“走吧,再耗下去,门外那两个怕是要把地板盯出洞来。”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尔良与陈朗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尔良绷着脸,眉宇间仍压着几分未散的愠怒,陈朗却嬉皮笑脸,目光在黎漾与张远远之间来回逡巡。
黎漾抬眼瞥向两人,语气淡然:“尔良,去把车备好。陈朗,你跟着尔良去他那里休息。”她边说边走向衣架,取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动作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对了尔良——明早的会议需要准备的事项,我睡前会发到你的邮箱。”
尔良喉头动了动随即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朝张远远看去:“张小姐,请吧?再赖在这儿,我怕我们黎总明天得换沙发了。”
张远远被这调侃逗得脸颊发烫,起身时脚步微晃,黎漾却及时伸手扶住她肘部,力道轻柔却稳固。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张远远瞥见黎漾耳垂也染上薄红,那抹颜色在暖光下,竟比窗外纽约的霓虹还要灼眼。
四人一前一后步入走廊,尔良与陈朗刻意落后半步。陈朗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瞧见没?你们家黎总都要把我给支开了。”
尔良瞥他一眼,冷声回应:“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在纽约的街头上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可目光掠过前方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时,他攥紧的拳头却悄然松弛
————那两人之间流转的气息,分明已不是“规矩”二字能框住的。
夜风掠过别墅庭院,黎漾与张远远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仿佛两株根系早已纠缠的树,终于破土并肩而立。
而尔良与陈朗留在廊下的剪影,一个如石雕般沉默,一个似狐狸般狡笑,却都成了这禁忌之恋悄然生长的见证。
“欢迎来到我的‘狗窝’。”黎漾唇角微扬,侧身让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张远远泛红的耳尖。
张远远抬眼望去,不由愣住了——庭院里竟是一座融合了现代极简与中式古典的别墅,青砖墙上爬满藤本月季,玻璃穹顶下摆着几张竹编躺椅,远处还能望见粼粼的海面。陈朗早已按捺不住,径直冲了进去,手指在墙上摸索着:“这装饰……怎么既有茶盏又有冲浪板?你真是个矛盾体!”
黎漾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忽然抬手按了某个开关。
霎时,庭院四周的灯次第亮起,暖光映得藤月更显娇艳。
张远远正惊叹于这景致,忽觉肩头一暖,黎漾已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海风凉,披着。”那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却又让张远远心头一颤,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张远远的脸瞬间爆红,想找理由拒绝却又词穷,只得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攥紧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耳尖的灼热却蔓延至脖颈。
黎漾的靠近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她甚至能闻到对方发间淡雅的香水味道,与办公室里看着狡黠的黎漾不停,此刻的她显得格外撩人。
海风掠过庭院,卷起她鬓边的一缕碎发,黎漾伸手替她别回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张远远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声音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得几乎听不见。
黎漾轻笑一声,转身倚在竹编躺椅上,月光勾勒出她修长的轮廓,眸中映着远处海面的粼粼波光。
“为什么?”她重复着张远远的问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躺椅的竹纹,“或许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固执、莽撞,像只...不肯低头的倔狗?”她语气忽而柔软,目光灼灼地望向张远远,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她忽然向前一步,鞋尖抵住黎漾的躺椅边缘,声音带着几分赌气似乎被黎漾说出来的‘倔狗’两个字气得有些恼怒:“那你呢?为什么帮我?依着我父亲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我呆在这异国他乡的。明明……明明我们只见过一面。”
黎漾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她忽而轻笑,指尖轻点竹椅边缘,声音低哑如夜风拂过海面:“只见过一面?”
她抬头望向张远远,眸中泛起涟漪,“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她忽然停顿,目光扫过庭院里攀附在青砖墙上的藤月。
“我们?的关系?”张远远微微扭头,眉间凝起一抹疑惑,海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在月光下泛起粼粼的光。
黎漾手指仍轻点着竹椅边缘,眸中暗潮涌动,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她忽而轻笑,声音裹着夜露的凉意:“我是你堂姐啊,你妈妈是我父亲的姐姐,本来应该是我叫你姐姐的,不过...”她尾音粘腻拉长,目光掠过张远远泛红的耳尖,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和隐忍:“不过我是早产儿,碰巧比你早出生那么几个时辰。”
张远远瞳孔骤然收缩,喉间仿佛被什么哽住。
她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藤月花架,枝叶簌簌颤动,花瓣如雪纷落。
这突如其来的血缘纽带如惊雷炸响,她攥紧衣角的手指愈发用力,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堂...堂姐?”她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可我们从未见过,我父亲也从未提过...”
她抬头望向黎漾,恍惚间,月光下对方的轮廓分明,眉眼间竟真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喉头涌上一股酸涩,像被塞了一团浸了苦药的棉花,吐不出也咽不下。
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缠。
此刻庭院的月光与海风——那些暧昧的触碰、撩人的气息,此刻全被“堂姐”二字镀上一层刺眼的禁忌色彩。
她想起年少时在父亲书房里看见的黑白相片,那时她尚年幼,确实未像父亲乃至于任何一个人吐露过这份情愫,此刻黎漾口中的‘堂姐’二字像冰锥一样刺入心脏。
原来自己莽撞追逐的,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若真是亲人,为何黎漾的靠近总让她心跳如擂鼓?为何那指尖抚过耳廓的酥麻,此刻仍如电流般在皮肤上流连?
她攥紧的掌心渗出冷汗,指甲在衣角掐出褶皱。
海风卷起她的鬓发,凉意渗入脖颈,却浇不灭心头的灼痛。
而黎漾的目光如炬,仍灼灼地钉在自己的脸上。
她忽然觉得可笑——自己像一只被剥去外壳的蚌,所有的慌乱与悸动都**裸地摊在对方眼前。
可那悸动,是源于血缘的亲近,还是早已越界的贪恋?耳边不住响起黎漾刚才的话‘我是你堂姐啊’,此刻这句话却成了烫手的火种,烧得她手足无措。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却如压了千斤重石。
质问的话语在喉间翻滚,却化作一句无力的呢喃:“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声音轻得连自己都险些听不清。
黎漾眉梢微动,欲言又止,她忽然攥住张远远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料渗入肌肤。
张远远浑身一颤,下意识想抽回手,指尖却触到对方手腕——这微小的触碰如一道闪电,劈开记忆的闸门:原来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早被命运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而自己,不过是从网上挣扎逃脱的飞蛾转身投入到烈焰之中。
她的眼眶倏地湿润,泪水在睫羽上凝成细小的珍珠。
是委屈?是惶恐?还是对禁忌的恐惧与不甘?她分不清。
她只知道,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早已超越了“堂姐”二字能承载的范畴。
海风呼啸着掠过庭院,藤月花瓣纷飞如雪,落在她肩头,也落在黎漾垂眸凝视她的睫毛上。
黎漾突然的发问:“你怎么了?困了?”
张远远猛地回神。她慌忙抹去眼角的湿润,却发觉掌心早已沁满冷汗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是……”张远远喉间发涩,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我只是……”
“只是什么?”黎漾上前一步,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我睡哪个房间?你还没带我去呢?”
黎漾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随即转身走向屋里,边走边说:“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张远远跟在黎漾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夜幕渐渐降临,房间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柔和。
张远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叫我。”黎漾轻声的叮嘱依然存在于耳边。
窗外,月光如水般洒在庭院里,藤月花在月光下更显娇艳。
张远远在梦中,仿佛又看到了院子里那些纷飞的花瓣。
这一夜,她注定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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