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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阳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洒入会议室，将木纹长桌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
张远远站在黎漾身后攥着手中的项目资料，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白。
她站在黎漾身后，望着对面那位西装笔挺的法国负责人——埃里克，他栗色眼眸里带着商人的敏锐。
黎漾轻叩桌面，银质钢笔与木质碰撞出清脆声响，仿佛敲在张远远紧绷的心弦上。
“埃里克先生，这位是我的助理，张远远。”她语调平稳，却悄然将张远远的名字念得格外清晰，像在无声地推她向前。
张远远深吸一口气，耳畔又响起黎漾那句“把试错变成阶梯”，指甲掐进掌心，试图将慌乱压进心底。
埃里克抬头，目光扫过张远远：“张小姐，听说您负责这次项目的策划？能否详细阐述一下。”他刻意放慢语速，尾音带着巴黎腔的微妙上扬。
张远远定了定神向前，将资料翻开至标注着核心数据的页面，指尖划过表格时仍残留着冷汗的湿痕。
她抬眼直视埃里克，声音清晰：“我们的物流合作项目基于‘智能仓储 跨境链路优化’的双轨模式，已在模拟系统中跑通三个季度的数据——”
埃里克突然打断她，指尖轻敲桌面：“张小姐，你们的数据很漂亮，但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去年在东南亚地区的配送延误率高达17%。”他嘴角噙着笑，目光却如鹰隼般钉住她。
会议室空气骤然凝固。
张远远掌心沁出的汗几乎要浸透，她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应对方案从容道出：“埃里克先生，延误率确属事实，但正因如此，我们开发了‘动态风险预判系统’，通过气象AI与港口实时监控联动，已将今年第一季度的延误率压至3.2%。这正是本次合作要引入的核心技术。”她说着，将平板转向埃里克，屏幕上跳动着实时更新的物流热力图，红色预警区块正随着算法调整逐渐消褪。
埃里克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扣。
他未料到张远远不仅直面问题，更将劣势转化为技术亮点的展示。
黎漾在旁轻抿一口茶，杯沿雾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暗涌——她早知道埃里克会拿旧数据发难，所以才提前命张远远将整改方案嵌入汇报框架，既是护犊，亦是试探法国那边的合作诚意。
“有趣。”埃里克终于坐直身体，栗色眼眸里掠过一丝兴味，“但张小姐，您是否考虑过地缘政治风险？比如，若缅甸港口突发罢工……”
他话音未落，张远远已切换至另一界面，展示着备用路线的沙盘推演：“我们预设了五条备选航道，并和当地政府达成应急协议，启动成本不超过原方案的8%。”
她的语速始终平稳，却字字如钉，将埃里克的质疑一一钉入方案的铜墙铁壁。
埃里克沉默片刻，终于摘下眼镜擦拭，这个动作意味着谈判进入关键阶段。
黎漾放下茶杯，指节轻叩桌沿，发出与张远远汇报节奏完全契合的暗号——这是她们排练过的手势，张远远瞬间领会，在数据陈述的间隙插入一句：“当然，若杜邦集团能共享你们在非洲的港口资源，我们的综合效率可再提升15%。”
埃里克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黎漾。
黎漾终于开口，声音裹着笑意：“埃里克先生，资源共享本就是合作的本质，不是吗？”
她瞥向张远远，后者在对方犹豫的瞬间，将资料中最关键的成本分摊模型推至他面前，图表上标注的红蓝箭头如棋局般清晰——蓝线是杜邦集团可获得的隐性收益，红线则是黎漾早已算好的风险对冲比例。
埃里克凝视图表许久，银色的钢笔悬在半空许久，终于在协议草案上签下名字。
埃里克将钢笔重重落下，墨水在签名处晕开一朵暗色的花。
他抬头时，栗色眼眸里已褪去先前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商人特有的狡黠与克制。“黎总，张小姐。”他推过协议，袖扣折射出冷光，嘴角带着笑意“合作愉快，一个月后见。”
他起身时西装衣摆扫过椅背，动作间竟透出几分鹰隼收翼的凌厉。
黎漾轻笑，指尖在签好的协议上划过，仿佛抚摸着一件已驯服的猎物。“埃里克先生多虑了”话音落下，她朝张远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一份加密的附件递上：“这是非洲港口资源接入的初步方案，杜邦集团的技术团队可随时介入调试。”
文件封面上烫金的logo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黎总，这份方案……”他嗓音沉了半分，袖扣折射的冷光在掌心晃动，“似乎超出了协议框架的范畴。”
话音未落，黎漾已倚向椅背，指尖轻点桌面，发出一串节奏分明的敲击声。
张远远瞬间领会，将平板屏幕转向埃里克，屏幕上跳动着实时更新的物流热力图，红色预警区块正随着算法调整逐渐消褪，右下角赫然浮现杜邦集团旗下港口的坐标数据。
“埃里克先生，资源共享从来不是单向的馈赠。”黎漾的声音裹着绵密的暗涌，
“您是否看到第37页标注了‘跨境链路优化试点’？我们恰好能提供最契合的接口。”她说着，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数据流，仿佛拨弄着无形的琴弦，“当然，若杜邦集团愿意开放非洲港口的API权限，这张图的效率提升将不止15%——而是翻倍。”
埃里克突然坐下，喉结微动，袖扣的冷光映着他骤然紧绷的下颌。
他深知，黎漾抛出的不仅是方案，更是一枚裹着蜜糖的毒刺——若拒绝，杜邦将错失物流革新先机；若接受，则需将核心资产暴露于对方视线之下。他沉默地摩挲着袖扣边缘，会议室陷入死寂，唯有张远远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气里游弋，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指尖，指甲在掌心压出月牙状的凹痕，却纹丝不动。
忽然，埃里克将钢笔在掌心转出一道银弧：“黎总，您这份‘诚意’令人印象深刻。”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
“埃里克，好久不见。”艾莉的声音带着几分旧识的熟稔，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响却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快步走进会议室，目光如掠过埃里克震惊的神情，最终定格在黎漾的背影上，“听说荣泰在跨境物流上遇阻？我们瑞森集团恰好研发了一套‘无界链系统’，无需API对接，便能实现20%的效能提升，这样你也没必要朝杜邦集团申请什么API权限。”她将一份加密文件放至黎漾面前，红唇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看向对面的埃里克：“我们瑞森与荣泰合作多年，愿意提供这项技术，毕竟，资源共享嘛，总要讲究‘对等’。”
埃里克的喉结再次微动，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深知瑞森的“无界链”技术实则是场豪赌——表面无需核心权限，实则会在数据交互中埋下隐形监控的种子。
他笑着，指尖在数据流上划出涟漪，似笑非笑道：“艾莉小姐的‘对等’倒是别出心裁，不过瑞森集团上月在新加坡港的转运事故里，导致客户损失近八百万美元——这样的‘成熟技术’，荣泰恐怕承受不起。”
“埃里克，荣泰的数据你也是看到了，我相信Yvonne的决策，荣泰不是有多条备选路线吗？我们瑞森赌的起。”艾莉的嗓音愈发凌厉，高跟鞋尖敲击地面的节奏像一柄敲在人心口的锤。
她忽而转身直面黎漾，加密文件在指尖轻敲桌面，“Yvonne，你我合作三年，你该清楚瑞森的技术底蕴。‘无界链’能帮荣泰在欧洲市场撕开一道裂口——只要你们放弃与杜邦的合作，将东南亚数据接口转向瑞森。”艾莉的目光随即落到一直摇摆不定的埃里克声音，眼底流露着狡猾的笑意：“毕竟，杜邦可没有我们瑞森的诚意。”
————‘啪’
埃里克突然坐起，“Yvonne小姐！初始合同我们已经签订了！”
“可附加合同，杜邦好像不太认可呢？”黎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埃里克先生，资源共享从来不是单向的馈赠。”她忽而调出一组实时物流图，曲线陡然攀升的绿色部分刺得他瞳孔收缩，“荣泰已与中东港口达成隐性协议，若杜邦的API权限能覆盖至欧洲枢纽……”
她话音未落，埃里克已截断：“成交。”他钢笔“嗒”一声归位，埃里克挑衅的看向一旁的艾莉：“杜邦愿将API权限向荣泰开放——当然，前提是我们能与荣泰共同监管。”
“当然可以。”黎漾伸手将桌子中央的附属文件推向埃里克。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埃里克在协议上签下名字。
埃里克挑衅地瞥向艾莉：“杜邦的技术团队会在48小时内接入荣泰的数据链，监管模块将由三方共同审核。”埃里克抬头看向一旁的艾莉：“艾莉，瑞森的技术可比不过我们杜邦！Yvonne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埃里克点头，起身离开。
“埃里克走了？”艾莉突然问道，仿佛刚刚犀利的对话是场梦境，张远远看得一愣一愣的。
“多谢了，艾莉。”黎漾僵硬的脸庞骤然转换：“要不是你，荣泰与杜邦的合作可不会这么快达成。”
张远远震惊得几乎失语，她盯着黎漾与艾莉交换的眼神——那分明是默契的暗号。她猛然退后半步，声音带着颤抖：“你们……是在演戏给埃里克看？”
黎漾点头：“是的，瑞森早就与我们达成了合作，杜邦那些人的态度一直摸棱两可，我这才让艾莉帮忙给他们下一剂猛药。”
“那你让我准备的那些算什么？”张远远突然将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纸张散落如纷飞的雪片，她眼眶泛红，颤抖着指向黎漾，“逗着我玩？这几天我因为这些事情熬夜分析数据——”她猛然瞪向一旁的艾莉，带着哭腔“你现在却在这里说只需要她帮你给埃里克下一剂猛药就能达成合作？那我呢？我做的这些算什么？”
黎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刚要开口解释，艾莉却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Yvonne，Your sister seems to be upset。”她说着目光在张远远失控的愤怒与黎漾的沉默间来回游移。
“别在我们面前玩说悄悄话这一套。”张远远突然发怒，艾莉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朝后缩了几步：“我讨厌死你了...黎漾！”
“你先听我说...”黎漾上前伸手欲拉住张远远，却被她猛然甩开。
张远远愤怒地转身离去，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你不追上去看看？”艾莉侧着脑袋看向眼前的Yvonne小姐，眼底的笑意显而易见，这位Yvonne小姐跟她之前所认识的Yvonne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呢。
“追？”黎漾忽而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她不会走远。”
她转身踱步至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霓虹。
“Yvonne，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妹妹……那个模拟小镇程序，是你让我帮忙做给她的吧？”艾莉刻意停顿，观察黎漾的反应，“你的妹妹，好像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
黎漾的睫毛颤动，似有暗潮在眼底翻涌，却转瞬归于平静。她转身直面艾莉，目光如探针般锐利：“别小看她，艾莉。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象的强得多。”
“对了，过段时间我需要去法国一趟。”黎漾将目光收回看向身后坐在摆弄手机的艾莉。
艾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骤然停顿，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泛起一丝探究的微光：“法国？”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她深知黎漾的行程从未如此突兀地像自己提及：“是杜邦在巴黎的有异动？还是……和他们的合作需要实地敲定？”
黎漾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她踱步至艾莉身旁坐下，指尖轻敲沙发扶手，节奏与窗外渐起的雨声诡谲呼应。
“Yvonne，你这趟旅程可不像单纯的商务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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