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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泰公司楼下，张远远擦去脸上的泪珠，出来时她在心底暗骂了黎漾无数次了，她搞不明白，明明这场谈判她已经势在必得，何必让自己做这些无用功，更让她恼火的是，那个叫艾莉的都能知道计划，黎漾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怕自己拖她的后腿吗？
“张小姐？”埃里克并未离去，此刻的埃里克坐在一旁的花坛处沉思——自己私自与荣泰签下的附加合同他还未想好怎么向公司总部交代。
“埃里克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张远远上前与埃里克交谈起来。
“张小姐。”埃里克尴尬挠头：“你们公司签订的附加合同是我私自签订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总部申报。”
“原来埃里克先生是在为这件事情担心？”
“您不必忧心，我给您看的数据分析都是真实的，附加合同真正的目的是敲定与杜邦的专利授权，附加合同只是铺垫——您若现在向总部坦白，配合我们的数据分析，反而能凸显您的前瞻性。”
暮色渐浓，荣泰公司楼下的光影交错中，刚刚送走艾莉的黎漾瞥见张远远二人之间亲密的交谈，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
她踩着高跟鞋的步伐沉稳而刻意，每一步都像是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她先是扫过埃里克局促挠头的手，再落在张远远微红的眼眶上——那抹泪痕还未完全干透，在夕照下泛着细微的光。
手里的车钥匙不由自主的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里，仿佛要将某种翻涌的情绪掐灭在萌芽中。
“嗨，Yvonne小姐。”埃里克注意到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先前与Yvonne的交谈历历在目，他想到之前在法国时听到的一句话——美丽的女人总是带着刺，却让人甘愿被扎伤。此刻黎漾的冷冽气质，让他不由自主地起身，露出礼貌的微笑：“抱歉，我正因为私自与您签订的附加合同担心，张小姐是个不错的下属，她向我解释附加合同的事，我明白附加合同确实是为杜邦专利授权铺路，若现在向总部坦白，配合荣泰的分析，反而能证明我的……”
“前瞻性？”黎漾突然打断埃里克的话述，看向一旁站立不语的张远远，她再度将视线钉回眼前的埃里克，语气忽而掺入一丝危险的意味，“埃里克先生，合同签订已经结束，后续的事宜过段日子我会亲自去你们巴黎总部。您不必担心。”她刻意加重“巴黎总部”四字。
埃里克喉结滚动，瞥见张远远紧绷的侧脸与黎漾冷冽的目光交织，终于意识到这不对的氛围感。
他尴尬地退后半步，西装裤蹭过花坛边缘的枯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既然如此，那我...二位...晚安。”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快步离去，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渐远，仿佛再晚一步风暴会将他席卷撕裂。
“你生气了？”黎漾突然的发问让空气骤然凝滞。
张远远僵立在原地，她将扭到一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余光瞥见黎漾————路灯的光晕勾勒出她冷冽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暗处泛着微弱的光芒。
张远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黎总多虑了，我只是个‘不错的下属’，哪敢生您的气？”她刻意咬重“不错”二字，尾音带着一丝讥诮，目光却倔强地迎上黎漾的逼视。
夜风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凌乱地贴着脸颊，遮住了她泛红的眼角。
显然这个答案黎漾似乎并不满意，她倏然上前几步俯身贴近时，温润的呼吸喷在张远远发烫的耳廓上，温热的吐息与冷冽的语调形成奇异的反差：“那你这眼睛...红得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是为了埃里克？”
张远远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路灯杆，金属的凉意刺入脊背。
她不解地蹙眉，眼底的困惑与愠怒交织：“关埃里克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因为我设计骗下埃里克签下附加合同替他难过呢？”黎漾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目光却如寒冰般刺向张远远。
见她不语，黎漾倏然逼近半步，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替这个‘外人’难过？”
见张远远别过头，她忽地轻笑出声，语气里裹挟着几分讥诮：“有病...”
尾音消散在夜风里，她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黎漾眉梢微挑，忽然伸手揽住张远远僵直的肩，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颈侧的肌肤：“下个月我们去巴黎。”路灯的光晕在她侧脸投下细碎阴影，平添几分蛊惑的意味。
“巴黎？”张远远猛地挣脱她的手，眼底泛起涟漪，“合同不是已经签订了吗？”
她攥紧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却故作平静。
黎漾修长的指尖把玩着她肩头垂落的发丝，语调慵懒：“总得实地考察一番对不对？”她忽地抬眼，仿佛能洞穿张远远所有伪装，“怎么？不想去？”
张远远一哽，垂在身侧的掌心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黎漾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呼吸乱了半拍，她别过脸，耳尖却悄然泛红。
“艾莉也会一起吗？”她突然开口，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连自己都没察觉尾音里那抹颤抖。
黎漾轻笑出声，笑声清脆：“不会，她去做什么？”她倏然倾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张远远发烫的耳廓，“你又吃醋了？”
张远远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灯柱，金属的寒意刺入脊骨。
她咬牙吐出两个字：“神经病。”声音却像浸水的棉花，失了力道。
黎漾忽然伸手揽住她挣扎的肩，力道温柔却不容挣脱。
她垂眸凝视着张远远泛红的耳尖，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走吧，回去吧。”
她指尖轻轻拂过张远远紧绷的肩线，“都累了几天了...”
海边的庭院里依旧寂静无声。
藤月花瓣依旧飘落，纷飞如雪。
黎漾愣神许久。
桌上的平板跳动着——是尔良打来的视频通话。
她转身快步走向桌边，动作间带着几分急促。
“大小姐，我照您的吩咐在汉城调查了半个多月，始终没有找到在走私案里消失的黑鲨踪迹。”尔良的声音从平板里溢出，带着几分凝重，“会不会真像传言那样，是董事长...”
他话音未落，黎漾骤然打断：“不会。”
她紧盯着尔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平板边缘，金属边框的寒意刺入掌心，却不及心底翻涌的疑惑——“走私毒品这种事，他绝不可能沾边。”她咬字如钉，喉间却哽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
尔良指尖滑动，一张照片跃入屏幕：阴影笼罩的早餐铺，两道模糊身影对立而坐。“汉城走私案发生前几天，此人曾与黑鲨接触。”他压低声音，字字如锤，“他叫江乘风……张小姐认识。关系似乎是...”尔良欲言又止。
黎漾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属边框在掌心压出月牙状的凹痕。
她咬住下唇，血丝在齿间蔓延，良久才挤出两个字：“继续。”
尔良蹙眉，声音裹着疑云：“继续……继续什么？”
“她与江乘风的关系。”
“青梅竹马。”尔良顿了顿，“江乘风对张小姐，向来‘关爱’有加。”他声音压低，语气带着几分斟酌“最近陈朗那边传来消息，张老爷子一直在催张小姐回国，说是...要让张小姐与这个叫江乘风的人定亲。”
关爱？黎漾嗤笑一声，笑意却在听到‘定亲’两个字时凝固在唇角，
她突然切断通话，屏幕骤然暗下。
月光下，她僵立原地，海风卷起她的衣角，猎猎作响。
她想起几天前张远远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手机突然亮起“江乘风”的来电，她慌乱挂断的模样——那时，自己却未曾多想。
藤月花瓣纷飞如雪，簌簌落满肩头，每一片都像是被揉碎的秘密。
“张远远……”她低语，声线被海风撕碎，散入夜色。
一个月后，巴黎的秋意已悄然浸染街巷。
张远远裹紧了米色风衣，站在塞纳河边望着对岸的圣母院。
河面泛起细碎的波纹，两岸倒映的暖黄灯火在她眼中揉成了模糊的光晕。
黎漾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时，她本能地绷紧了脊背。
那熟悉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黎漾的声音裹着晚风飘来：“看够了吗？我们的‘实地考察’可不止是赏景。”
她伸手揽住张远远的肩，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颈侧：“今晚有个酒会，该见见那些杜邦的那些客户了，还有...”她突然拉长声线，带着几丝酸味：“埃里克。”
她扭头刚想反驳，却嗅到对方发间淡淡的红酒香：“你…昨晚是不是又喝到很晚？”
黎漾轻笑一声，热气拂在她耳畔：“怎么？担心我？”带着惯有的戏谑，让张远远耳尖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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