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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见伦敦(1)

早餐是他们常吃的炒蛋三明治和咖啡。

简和沉一边向咖啡里加入剩下的那半包糖,一闲聊似的对何暮说:“我下个月中旬,要回一趟的美国处理些事情,大概一周。”

何暮正在搅拌咖啡的手瞬间停住了。

她垂着眼,手指捏着勺柄,僵硬了大概五六秒钟,手腕才又恢复了迟缓而滞涩的圆周运动。

她第一次在和简和沉的对话中沉默这样久,久到简和沉已经盘中的三明治已经吃完三分之一,她仍在一圈一圈机械地转动手中的勺子。

简和沉从桌子对面伸出手,将指腹贴在何暮面前那杯咖啡的杯壁上,试了试温度,“还烫吗?你先吃饭,我来帮你搅拌,好不好?”

何暮摇了摇头。她顺从地拿起一旁盘子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却还是没有说话。

简和沉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沉默,迟疑片刻后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何暮低垂着眼,缓慢地拒绝着口中的三明治。大约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她才将口中的三明治咽下,深吸了一口,抬起头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我就不去了,那会儿应该要收拾些东西。”

简和沉有些疑惑的微蹙眉:“要收拾什么?”

她抿了一下嘴唇,试探着开口:“我......已经收到了几所学校的offer .”

简和沉倒并没有很意外,正常到这个时间,确实应该开始陆续收到offer了,“决定好要去哪所学校了吗?” 他语气平如常。

何暮直直地看着他,缓慢地开口:“澳洲,是商科和设计双学位的Program.”

这次沉默的换成了简和沉。

他同样注视着何暮,良久,缓缓露出一个何暮熟悉的笑容。他的声音轻了一些,但语气仍是一贯的温和,“听起来不错,很适合你。”

何暮眉毛轻微地颤了一下,眼皮快速眨动几下,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片刻之后,她终于也露出了和简和沉一样的笑容,“嗯,确实很适合我。”

简和沉的笑容像是嵌在了脸上,始终维持着一样的弧度,让何暮觉得既熟悉又僵硬。

他没有让安静持续太久,再开口时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能留过暑假吗?”

不等何暮回答,又接着道:“还想再去一次湖区吗?斯科菲峰,想去看看吗?”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点罕见的急促,像担心何暮不答应一样。

何暮低下头,咬了一口已经凉透的三明治,借着咀嚼的动作,尽力压下鼻尖一瞬间涌上的酸涩。

她再次极轻又极缓地深呼吸了一下,抑制着喉间的颤抖,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九月初可以吗?” 她抬起眼,看向简和沉,“我们九月初去,可以吗?”

“能留到那个时候吗?”

“嗯。”何暮点头,扯了扯嘴角。

她不知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不是足够自然,但此时她也没办法控制什么。

简和沉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极其有限地松缓了一点,“那就好。”

“还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简和沉轻声问。

“没有了。” 何暮摇头,” 就留在这吧。” 她注视着简和沉眼睛,“我喜欢这里。”

“好。”简和沉抬起手,隔着桌子,屈起食指,轻轻蹭了一下她的眼角,“听你的。”

桌上的咖啡和三明治还剩下大半未动,何暮却已经没有了胃口。

她站起身,对简和沉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去海德公园走走。”

简和沉点点头,也站起身,绕过餐桌牵住她的手,低声应道:“好,听你的。”

待到他们收拾停当出门时,已经接近正午。

从家里出去步行几分钟,穿过一条马路,就能到肯辛顿公园的入口。他们惯常由此而入,右转,然后一路向前。

今日天晴,正午的日光浓稠地、无所不在地倾泻在海德公园。

沿着蜿蜒的小路一直走到尽头,绕过蛇形湖的最下端,就能到玫瑰园。此时正是玫瑰盛放的季节,他们在一侧的长椅上坐下,看着丝绒质地的花瓣被光线穿透。

花瓣边缘在灼烈的阳光下燃烧起来,最后又归于宁静。他们沉默地、长久地注视着那些绚烂的灰烬。

日光在此刻被缩短,时间与风都倏忽而逝。他们或许坐了片刻,也或许坐了很久,在眼睛几乎被那片热烈的红灼伤的时候,何暮说:“我想去泰晤士河看看。”

简和沉侧头看向她。

玫瑰在她眼中盛开,浓烈的红与耀眼的金仿佛要涌出将她吞噬,又似乎要将她烘托成一个短暂而永恒的夏日幻影。

在这一片似真似幻的艳丽中,简和沉低声说:“好。”

从海德公园走到泰晤士河畔的切尔西桥,要穿过整个切尔西区。这里与伍尔夫笔下那个繁华、跃动的伦敦都市不同,即使是白日也远没有皮卡迪利大街的那种嘈杂与喧嚣。

他们并没有赶路,而是平缓而安静地向前游荡。

经过一家看起来有些陈旧的书店,他们默契的暂缓脚步,推门而入。

深色的木质书架高耸至天花板,店内人影寥寥,旧书页的尘埃与霉味蔓延在每个角落。

最靠里的一个架子上,摆放着一本《彼得兔》插画本,大概太久无人问津,书封已经有些褪色。

简和沉的手指在边缘轻点,然后翻开,扉页印着一行已经褪色的花体字:“给亲爱的艾米莉,愿所有夏天都如1904年这般甜美。”

他们最终是在暮色渐起时,走到泰晤士河畔的。

暮色,如同一滴巨大的、稀释的墨汁,缓慢浸染天空。脚下的石阶带着白日阳光残留的微温,又渗着河水的凉气。

切尔西老桥静卧于渐浓的霞光里,桥下河水呈现出一种疲倦的铜金色,仿佛已带着无数个已逝的黄昏悄然沉入水底。河水在这里似乎流得格外沉缓,呈现出一种浓稠的质感。

泰晤士河就是伦敦。

它浑浊,却折射着天光变幻的瑰丽——此刻是沉郁的铜金色,夹杂着铁锈红与深紫的暗影,将议会大厦的尖顶、切尔西老桥的砖石、乃至整个城市经年累月的烟尘与荣光都融化其中,缓慢搅动。

河面偶尔有游船驶过,灯火通明,人声隐约飘来,又迅速消散。

相逢与告别,都在河水的怀抱里漂浮、交融、流逝。

河风带着特有的湿润气息拂来,是水的腥气、淤泥深处植物的**气息、远处码头隐约的柴油味,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属于庞大都市河流的复杂体味。

它吹动了何暮额前的碎发,也吹皱了脚下那片铜金色的镜面。

浪轻轻拍打着石砌的堤岸,发出持续、单调、几乎带着倦意的“啪嗒——啪嗒——”,如同伦敦古老的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每一次拍击,都溅起细碎的水沫,在昏黄的天光下短暂闪烁,旋即消失,如同无数个瞬间即逝的微小告别。

何暮停下了脚步。她望着那从不为谁停留、仿佛永不停歇的河水,在盛大又静默的日落中轻声开口: “泰晤士河真的不会结冰吗?”

她将目光从河面收回,转向简和沉,眼中映着最后一点将逝的天光。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明亮,薄红色从眼底漫出,像永不熄灭的火种,与她身后的河水一同,永恒、静默地流淌。

简和沉抬手抚过她额间的碎发,继而覆盖上那染着光的眼底,轻缓而郑重地吻住她的唇角。

一切都悬浮在伦敦微凉的暮色里,最终沉入意识的河床,无从追忆,无从追怀。

此刻白昼随风而落,上帝让夏日消逝。

谢青不知从哪里得知简和沉要回美国的消息,执意要为他送行,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说是临别礼物。

简和沉失笑,“我只回去一周,你这是做什么?”

谢青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啊?我听说你们那个项目顺利结束了啊。”

简和沉点头,“对,不过我这次回去是因为姨妈通知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我妈妈之前留下的那笔信托。”

“所以你之后还会回来?”谢青问道。

“我之后准备留在英国了。” 简和沉话说得随意自然,仿佛这并不是一个多值得强调的决定。

谢青却惊讶得连声音都提高了,“什么?!留在英国??”

简和沉微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谢青小声。

谢青抱歉地冲隔壁桌的客人颔首,恢复正常的音量:“你怎么忽然决定要留下了?美国那边条件那么好。”

“没什么,就是觉得英国挺好的。”

谢青拧眉,一脸“这理由实在牵强”的神色,目光在简和沉脸上逡巡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试探着问:“你留下来,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叫何暮的小姑娘吧?”

简和沉笑了一声,“她确实更喜欢英国。”

谢青立刻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用有点不认同的语气道:“你们在一起只有一年,你就要为了她留在英国?而且她是不是还没毕业?”

“今年毕业。”

“好吧,继续读研还是工作?” 谢青暗暗摇头,他其实有点不理解。简和沉在美国已经有了稳定的事业,如果两个人要继续,怎么也应该是何暮考虑去美国。

简和沉端起手旁的柠檬水,轻抿一口,“读研。”

谢青点点头,“哪所学校?”

“她去澳洲。”

“啊??”谢青再次惊讶得抬高声音,“她不留在英国?” 这次他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转头冲隔壁说了句Sorry,然后压低声音,“你既然留下,为什么要让她去澳洲啊?”

简和沉神色未变,语气平静,“澳洲有她更喜欢的专业。”

谢青闻言神色复杂,“你不会没和她说过你要留在英国吧?”

简和沉安静了片刻,拇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杯壁上轻轻划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影响她。澳洲的专业确实更适合她,我不想干扰她的决定。”

他顿了顿,松开手里的玻璃杯,似是无意地收回手碰了碰胸前的领带,低声道:“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餐厅的灯很暗,简和沉垂着眼,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谢青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说了一声,“好吧。”

简和沉没再多说什么,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缓慢咀嚼,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谢青终究按捺不住,眉头紧蹙,“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既然她不留下,你还要放弃美国的机会,留在英国吗?”

“我已经递交申请了。”

谢青仍旧皱着眉,“别拿这个敷衍我。你这样的人才,就算是已经递交了申请,只要现在说留下,他们也会欢天喜地让你留下的。”

简和沉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没有你想的那样严肃。英国和美国科研体系相通,和欧洲的合作也更紧密。我有英国籍,在这里的研究也不会受到限制。”

他一顿,“况且,我也曾在这里生活过许久,熟悉这里的一切,现在回来也不错。”

他轻声说:“我很喜欢这里。”

谢青见他是真的想好了,也不欲再多劝。

点到为止。

他们从小接受的社交礼仪,最重要的两项,就是保持礼貌和点到为止。

于是他眉头轻动,嘴角微扬,换了副表情,神色松弛下来。

他半开玩笑地耸耸肩, “Well. You’re right, Britain hands down.(好吧,你是对的,英国确实好过美国)。” 然后抬起酒杯,笑着和简和沉轻碰,继而神色真诚地说,“Welcome back to Britain!(欢迎回来)”

留下也不错,简和沉是真的这么想。

至少他能看出来,何暮是真的蛮喜欢英国,那么留在这里也不错。

原本应该一周的美国行程,后来被简和沉缩短成了五天。他迅速办好手续回了英国和何暮度过了平静而温煦的三个月。

然后在九月的第一天,他们如约踏上了前往北部湖区的旅程。

“此刻白昼随风而落,上帝让夏日消逝。” —— 化用自狄兰·托马斯为自己的早期诗集《诗集1934》所做的序诗(Prologue to Collected Poems 1934),原文为:This day winding down now, At God speeded summer’s end (此刻白昼蜿蜒而下,在神驱驰的夏日尽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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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见伦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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