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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泰晤士河结冰了吗?

“WOW!!——”

周围霎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何暮举着酒杯,还未坐下。周如风隔着空位冲简和沉使眼色,凑过身去压低声音:“也不拦着点儿?让女孩挡酒,是不是男人啊。”

简和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瞥了周如风一眼,轻声一笑,“你是不是男人,也要喝过她再说。”

周如风当然是喝不过何暮的。

只是他不信邪,凑着热闹向何暮敬酒,最后反而把自己喝得脑袋发晕。临走时摇着头赞叹:“你这红的、白的、香槟混着喝到现在,连脸都不红啊。”

何暮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稳步扶着几乎人事不省的周言,温和的笑着说:“我喝酒不上脸而已。”

后面Steven还在大着舌头和唐骏“面授机宜”:“Whatever you do, don't let the professor down. He'll get to know you, figure you out... and then write you off ! (千万不要做让教授失望的事,他会认识你、理解你,然后放弃你)”

唯一没喝酒的唐骏扶着他,认真地点着头——涉及到简和沉的事情,他总是很认真。

任何挂在简和沉身上迷迷糊糊地嘟囔,“暮姐,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姐。”

周如风扫视一圈,在上车前心服口服地冲何暮抱了个拳,“暮姐,我是真服了。”

何暮帮着周如风把周言扶上车,笑着隔窗冲他们摇了摇手。

简和沉周到地替酩酊大醉的任何告别了所有人,然后干脆俐落地把他塞进了副驾。他把车钥匙交给代驾,转身看向何暮。

何暮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的游刃有余似乎随着湮灭的喧嚣,一起被吹散在了微凉的晚风里。

像是忽然之间放任自己被酒精侵蚀一样,她的眼神不再聚焦,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她歪头眨眨眼,仰起下巴,露出纤长、细白的脖颈,像一只高傲又脆弱的猫,在黑夜里等待回家。

简和沉甚至想挠一挠她的下巴,最终只是抬手,像抚摸“暮暮”一样,抚摸了暮暮的头发,“我送你回家。”

车内的灯光昏昧不明,何暮侧着头,迷蒙的目光长久地落在简和沉的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她缓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简和沉的脸颊。

简和沉几乎是本能地,在下一秒抓住了她想要收回的手。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锁住何暮迷蒙的眼,用气声低问:“醉了?”

“嗯。”何暮含糊应了一声。

简和沉似是无意地,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低声道:“你刚才很清醒。”

何暮将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举起一根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我刚刚装的。”

“为什么要装?”简和沉轻声问。

何暮笑起来,她微微倾身,语气里带上了些黏腻的尾音,“我要保护简教授啊......”

夜色和空气都开始变得浓稠,困堵在简和沉的面前,让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短暂的窒息感让四肢泛起一阵麻痒,胸腔里心脏跳动的感觉也更加清晰。

他伸出手,似乎也想碰一碰何暮的脸颊,最终只是曲起食指,轻轻蹭了一下她泛红的眼尾。

那双眼睛随着他手指的靠近而微微眯起,又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像是贪恋一般,向前凑了凑,温热的脸颊追着他的手指,极轻地贴了一下,像一只渴求温暖的猫。

一种饱胀的酸涩感在瞬间充盈了简和沉的胸腔。几乎是不受控的,他收紧了握住何暮的那只手。

车平稳向前行驶,简和沉闭了闭眼,他握紧了手,也抿紧了泛着酸意的舌根。

车行驶到公寓楼下的地下停车场时,何暮拒绝了简和沉想要探身抱起她的双手。她在醉意朦胧中,仍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简和沉受伤的那只手。

“我送你上去,好不好?” 简和沉小心地扶住何暮的肩膀。

这次何暮没有拒绝。

走向电梯的路不长,却走得格外缓慢。

何暮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刻意的控制力,不让自己摇晃的身体碰到简和沉左臂上的伤口。

简和沉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的温热,以及那刻意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平衡感。

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一种更清冽的、属于她本身的气息。

何暮似乎站不稳,身体随着电梯启动的轻微失重感晃了晃,下意识向后靠去。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衫,几乎贴上了简和沉的胸膛。

简和沉的身体瞬间绷紧。那股清冽又微醺的气息更加浓郁地紧贴过来。

“小心。” 他声音干涩,低得几乎只有气音。

何暮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的头微微低垂,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在冷白的灯光下,像易碎的瓷器。

公寓里弥漫着一股柔和的草木香,混着点并不甜腻花果味。

因为工作需要,简和沉对化学也算是了解颇深。他本科选修过有机化学,闲暇时也曾为了熟悉分子结构和反应,随手调制过几瓶香水。

他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雪松、愈创木、薄荷、接骨木、香根草、佛手柑、纸莎草和一点似有若无又贯穿始终的玫瑰。

他视线扫过摆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无火香薰,瓶身下方一排小字——[XIII Prince of Wales Terrace 威尔士亲王台13号],Deep Gloam的第一款也是最受欢迎的一款香水。

简和沉收回视线,垂下眼。

卧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一盏落地灯发出暖黄色的柔和光晕,通过卧室敞开的门隐约透进似明似灭的光。昏暗,又恰好能看清眼前人熟悉的轮廓。

简和沉轻柔地将何暮安置在床的一侧躺好。目光描摹过她紧阖的双眼,呼吸在耳畔拂过,起身的瞬间,像呼吸一样轻的声音落进何暮的耳朵,“好梦。”

一只泛着暖意的手倏然握上他的手腕,让正准备抬起的身体僵直在原地。

何暮的另一只手似触未触的落在简和沉的脖颈,她似乎并未着力,手指轻柔,简和沉却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压的更低。

刚刚才被拉开的距离又无限地靠近。

何暮的嗓音因为醉酒变得有些沙哑,但仍旧是她惯有的,有点轻又有点慢的语调,带着热气,缠绕在脖颈间,在他耳边说:“简和沉,你能不能抱抱我。”

或许是离得太近,气流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撞击鼓膜,带来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让简和沉刹那间红了眼睛。

他觉得好像随着何暮呼吸当中的酒气也醉了,头脑昏胀,四肢麻木,几乎动弹不得。

“不行吗?” 他半晌没有动作。何暮似乎感觉委屈极了,语气中甚至带了哭腔,“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啊......”

眼前那点昏暗的光也散了,草木香和花果香一同褪去,他像被一柄沉重的锤子击中了大脑,骤然失去了视觉和嗅觉,但却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猛地收紧手臂。

简和沉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鼻腔酸胀几乎落下泪来。

或许是因为缝合处的痛感,或许是因为胸腔里剧烈跳动又似乎猛然停滞心跳,他的整个身体都发出轻微的、像刚刚传进他耳朵里的那道声音一样的轻颤。

我当初是怎么舍得让你走的。

我怎么忍心抛下你这么多年。

在这阵颤抖里,他闭着眼,极轻又极郑重地吻了一下何暮的发心。

然后他听到何暮问:“泰晤士河结冰了吗?”

泰晤士河会结冰吗?

何暮在那个带着雨雾的冬天问过他这个问题,也在那个夕阳将沉的夏日问过他这个问题。

一次他没有听懂,一次他听懂了,可两次他都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泰晤士河不会结冰,时间与人都不会停留,我们终归会向流淌的水一样走向远方。

起初那捧流水刚刚离开时,他似乎并没有觉得痛苦。

起床、上班、回家。

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过,一切只不过又回到了和过去一样。

一年的时光似乎不足以完全覆盖过去十几年的乏味习惯,他如此轻易又自然地回到了没有何暮的日子。

他只是不再散步,不再逛街,也不再在雨天接一个人回家。

偶尔推开门看见空荡荡的房子,他也会失望,可那也没什么。实验室里磨砺出来的意志在此刻发挥了它的余热——他最擅长面对失望。

只是在某一个早晨,他的邮箱忽然收到了一封图书馆的催还邮件。1990年Routledge出版的“Being and Nothingness”,一本存在主义的著作。在他一连串的生物、医学类借阅名录里,这个名字显得如此突兀。

他不学哲学,也并不研读让·保罗·萨特,借这本书的人是何暮。

因为研究人员的借阅时长会比学生的长些,何暮有时会用他的卡去图书馆借书。大多数都在写完毕业论文时归还了,只有这一本,她格外喜欢。离开之前的一个月,她还续借过一次。

不过那封邮件看起来也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他条理清晰地说明了原因,表达了延迟归还的歉意,并表示会按照要求赔付可能产生的滞留费和书籍本身的费用。

回复完邮件之后,他照例开始了一天的行程,可在那个伦敦难得的、艳阳高照的午后,他从教学楼里出来,莫名其妙地调转了方向——他原本应该回研究所,可车却径直开往了摄政公园。然后他又走向了那个几乎三个月没有去过的华人超市。

在站到货架前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一种似乎来自心脏的骤然挛缩感。

他难得一见地有一瞬间的惶然,那是一种对他来说很陌生的情绪。然后在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失落感中,他感受到一种沉重的空洞和泛滥成灾的孤独。

失去的惘然和孤独的空虚终于摧枯拉朽般席卷而来,最终蔓延成一阵失控般的痛感。

“我原来真的失去她了。”

简和沉是在那一刻骤然陷入难以自拔的追怀与渴求的。

他第一次和研究所告了假,回到家里,在书房桌子最边缘的一摞书的最底下,找到了那本《存在与虚无》。然后在暮色中,在那盏始终没有修好的、昏黄的落地灯边,对着这本书默然枯坐。

从黄昏直到第二天清晨。

当阳光自地平线向上蔓延,他才骤然惊觉清晨的到来。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在闹铃被关掉的前一秒,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轻轻在他的唇角印下一个Good Morning Kiss.

再也没有人会在带着露水的晨雾中,歪着头问他一句:你现在开心吗?

再也没有人在树荫摇晃的晨光里,仰起脸,笑着跟他说:好巧啊,简和沉。

何暮是那样带着一身清露,欢快地闯进他枯燥、单调的生活里来的。她会在被冰冷的试剂和机械的数据填满的间隙,轻快地问一句: “简和沉,你现在开心吗?”

见过晨光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忍受再次回到黑夜里呢?可光是自由的,他只能放她走。

于是在太阳终于高悬天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格落在那盏昏黄的灯上之时,他只能望着那本书轻声呢喃:It’s been a long day, my Oriana.

后来,他又一次在街口遇到了那个优雅而和蔼的英国太太,不过这次只有她自己。那只何暮很喜欢短腿小猫,正在家里喂养她刚出生月余的孩子。那位太太很友善地询问他,是否想要收养一只可爱的小猫幼崽。

于是在三天后的黄昏,他捧着那个还只有巴掌大的小猫,轻声说:不如我们做个伴。

而在往后的数年,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望着安静空荡的房间,和窗外路灯照不亮的黑夜,他也只能抱着那只猫,压抑又克制地轻念一句:It's been a long day, my Oriana.

就像此刻,在长久的、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几乎要冲出眼眶的酸楚感里,他也只能抱着怀里的人,叹息一般地,轻声说一句:“It’s been a long day, my Ori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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