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油腻的乌木算珠,向上跳动的“嗒”声,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陈砚紧绷的神经上!
陈砚死死盯着灶台边那个豁口的粗陶蒸馏罐,眼睛瞪得发酸,连眨眼都不敢。破算盘静静躺在旁边,深色硬木框架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那颗跳上去的算珠卡在“分”位上,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他的幻觉。
烟熏的?眼花了?累疯了?
陈砚使劲甩了甩头,揉着刺痛的太阳穴。不可能!那声音!那微弱的跳动感!绝对是真的!这破算盘……它真他娘的在动!还在自己算?!
算什么?算这锅的温度?算里面那些恶心的混合物什么时候炸?还是……算他的死期?
一股寒意混着荒诞的兴奋,像电流般窜遍全身。陈砚既像发现稀世珍宝的乞丐,又像踩到随时会炸的地雷,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破算盘。油腻的包浆下,木框上模糊的刻痕似乎清晰了些,像是某种……符文?还是单纯的磨损?
他试探着伸出手指,想拨弄一下那颗跳上去的算珠。指尖刚碰到冰凉油腻的珠子——
“嘎吱——!”
柴房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搜!给老子仔细搜!一寸地方都别放过!”粗嘎凶戾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龟奴像两座铁塔,凶神恶煞地堵在门口!他们身后还跟着个穿绸衫、留两撇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人,不是红姨的心腹,就是陆九章案发后新来的管事。
柳莺刚送完“冰魄香”回来,正蹲在灶膛边收拾灰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啊”一声尖叫,手里的破瓦罐“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砚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完了!是红姨的人!肯定是红姨缓过劲来,派人抓他们了!
“哟呵!挺热闹啊!”鼠须管事阴恻恻地笑,小眼睛像毒蛇似的在狭小柴房里扫视,掠过瑟瑟发抖的柳莺,掠过瘫坐在地、一身狼狈的陈砚,最后死死盯在灶台上那个庞大丑陋、还在丝丝冒寒气的破烂蒸馏装置上,眼神里满是惊疑与贪婪。“陈砚!你小子躲在这儿搞什么鬼名堂?这堆破铜烂铁是什么玩意儿?红姨的簪子和镯子呢?!”
他一边厉声喝问,一边大步跨进来,身后两个龟奴也狞笑着逼近,眼神凶恶地在陈砚和柳莺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挑选待宰的羔羊。
“没……没搞什么……”陈砚强作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下意识往灶台边挪了挪,想挡住那个破算盘,“就……就瞎捣鼓点东西……”
“瞎捣鼓?”鼠须管事一脚踹翻旁边一个空陶罐,碎片四溅!“红姨的簪子和镯子不翼而飞!有人看见是你们这俩贱种动的手脚!还敢狡辩?!给我拿下!先打断腿再问话!”
两个龟奴狞笑着撸起袖子,朝陈砚扑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抓向他的肩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陈砚眼角余光瞥见,灶台边那破算盘上,原本静止的算珠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毫无规律地剧烈跳动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
不是一颗!是所有算珠!上下乱窜,疯狂撞击着框架,发出一连串密集急促、如同暴雨敲打破锣般的刺耳噪音!这动静在死寂的柴房里,简直像平地惊雷!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声响吓了一跳!
扑向陈砚的龟奴动作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堆“破铜烂铁”旁边的算盘。鼠须管事也皱紧眉头,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什么鬼东西?!”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不到半息时间里——
“嗖!嗖!”
两道比毒蛇还快、比寒冰还冷的乌光,毫无征兆地从柴房破窗户的缝隙里激射而入!
“噗嗤!噗嗤!”
精准无比!一支短箭钉穿了扑向陈砚的龟奴抬起的脚掌,另一支擦着鼠须管事的脸颊飞过,带起一溜血珠,狠狠钉入他身后的门板,箭尾嗡嗡作响!
“啊——!”脚掌被洞穿的龟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脚滚倒在地。鼠须管事捂着脸颊的血痕,脸色瞬间煞白,惊骇地看向窗户!
“冷……冷月……”他喉咙里挤出恐惧的嘶声。
窗外空空如也,只有冷风灌入。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整个柴房的温度骤降!
两个龟奴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抓陈砚了,连滚带爬地拖着惨叫的同伴,仓皇退出柴房,连狠话都不敢留。鼠须管事捂着脸,怨毒地瞪了陈砚一眼,又惊恐地瞥了瞥窗户方向,也狼狈地跟着退了出去。
柴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院子里脚掌被钉穿的龟奴压抑的痛嚎,还有灶台边那破算盘上,算珠依旧疯狂无序跳动撞击发出的“嗒嗒嗒嗒”声!
柳莺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眼神惊恐又茫然地看着那发疯的算盘。
陈砚背靠着冰冷的灶台,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冷月?!是她?!她一直在附近?!她出手了?!是因为……因为这算盘的异动?!
他看着那堆疯狂乱跳的算珠,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更深的谜团笼罩下来。这破算盘……不仅能“算”锅里的东西……还能预警危险?!它刚才的疯狂跳动……是在报警?!冷月是感应到算盘的报警才出手的?!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砚颤抖着手,伸向那堆还在疯狂跳动的算珠,想让它停下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算珠的刹那——
“嗒!”
所有算珠毫无征兆地,瞬间归位!
死寂。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油腻的乌木算珠静静躺在深色木框里,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杀意和院子里压抑的痛嚎,证明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陈砚看着这恢复“正常”的破算盘,又看看那扇破窗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一路窜到天灵盖。这玩意儿……比冷月还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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