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飞机,”这是人尽皆知的答案,看到他仍然疑惑的视线,她小声补充,“公务舱。”
“应该选头等舱,有床,长途飞行会舒服一点。”他想了想,问她准备待几天。
江静映看出他的意思,是准备申请私人飞机航线。而那需要时间申请。
江静映说:“我回去就买头等舱好了。”
将她送回上海,那飞机还要空飞回苏黎世,太麻烦了。
她在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季知珩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伞:“你走过来的吗?”
江静映说出她回家却碰壁、从家走回公司。“我怕路上又下雪,就拿了一把伞。”
“这里下雪不用打伞。苏黎世和上海的雪不一样。”
江静映把伞叠好,情不自禁地反驳:“说得你在上海的冬天待过很久似的。”
季知珩没理会她嘟嘟囔囔带刺的话,拿起桌上的电话,吩咐两句,不一会儿前台端来热茶。
“我喝过了,现在不渴。”
“再喝点。”
季知珩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像是在室外冻了很久。她进入公司后前台就向他汇报,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的脸颊还是带着深深的红。
江静映只好又捧着喝完一杯。有点烫的温度,刚刚好可以入口。
“冷不冷?”季知珩注意到她的外套,在瑞士过冬,这套会有点薄。
江静映摇摇头,下一秒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
季知珩适时递上一张纸巾,然后把空调温度调高,又让人拿来毛毯给她。
江静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坐下,季知珩拿起电话沟通什么,放下电话后看见她除了脑袋其余都被藏起,这才开口:“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想去写生,还是……”
江静映不禁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去触他的眼底。他很平静很自然地看着她,仿佛早已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完全没有那种精心准备的礼物却被当事人忽视的感觉,手指捏着毛毯边缘,乖巧答:“我的毕业设计画的是风景画,因此我准备来瑞士找下灵感。”
心想季知珩当然不至于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好像两人都没有庆祝的身份。
季知珩点点头。“有计划去哪些地方吗?我可能没办法陪你,明天我要去日内瓦开会。”
明天。开会。江静映皱起眉,她不由自主想起刚刚走出去的女子,她抬眸看他,开始质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不过她还是乖顺回答:“我准备去少女峰。还有瑞士博物馆。”
“好,我请个向导陪着你。”
江静映听从他的安排。不一会儿,有人送来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和防风外套,以及感冒胶囊。
季知珩让她吃两颗胶囊预防感冒,又让她换上羽绒服:“你这件太薄。明天上山记得再穿外套。”
晚上,江静映就乘火车到达因特拉肯,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上午可以直接上山。
陪同的向导是一位中国留学生,晚上在酒店房间,向导向她详细介绍了明天的路线和安排,还送她一副很厚实的毛绒手套。
“明天戴这个,你的手套太薄,会冷。”
翌日上午十一点到达少女峰,花了五个小时慢悠悠地游览斯芬克斯观景台、冰宫等等所有景点。
晚上她和向导一起入住温根的酒店,这里可以直接通往滑雪区。江静映准备明天尽情滑雪一整天。
之前每年冬天,江静映几乎都会和父母去北方度假和滑雪,因此江静映独自进入雪道,给不会滑雪的向导请了半天的教练,下午让她自己滑。
尽管才11月,这里的雪也足够厚、足够深,江静映滑得很过瘾。中午中午时分她在克莱纳谢德格停下,坐在露天餐厅的长椅上,摘下头套,一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欣赏艾格峰的壮丽景色,一边享用午餐。
短暂休息后,她迫不及待再去滑雪。中午时分,人并不多,她独自坐上缆车车厢,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有人挤了上来,用英文说“不好意思”。
缆车的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合拢,轻微晃动了一下,开始沿着索道缓缓向上攀升。
江静映扭回正在看风景的脑袋,身旁男人慢条斯理地坐下,不紧不慢地摘下雪镜和头盔,发丝略显凌乱。
他缓缓转过头,与她对视,因为背着光,深邃的眼眸里似乎盛着窗外雪光反射的光芒。她惊讶地瞪圆眼睛:“季知珩!”
昨天她明明通过新闻确认过,日内瓦确实有一场公开会议,季知珩和其父均被拍到参会。
缆车继续平稳上升,脚下的雪道变得越来越远,视野愈发开阔壮美,艾格峰的北壁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辉,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
江静映看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心跳乱得简直不像话,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她努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故意板起一点脸:
“你不是在开会吗!”
质问的声音极其夸张,好似这样才能掩盖她不成调的语气。
男人却恍若未闻,只是侧着头,专注地看着轿厢外不断变换角度的壮阔雪景。
这反应让江静映一瞬间产生了自我怀疑。她半抬起身子,凑近了些,仔细打量他的眉眼——没认错啊。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季知珩吗?”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揪住他手臂上冰凉的滑雪服面料,轻轻拽了拽。
被她拉扯和追问的人终于慢慢转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他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的眼睛里,此刻似乎漾开了一点极细微的笑意,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
“会议提前结束了。”
“你骗人!”江静映的音调不自觉地升高,她明明在新闻上看到这场会议将持续三天。
“嗯,”他再次应道,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他的指控,然后极其自然地将话题转开,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滑雪很熟练?蓝道可以应付?”
目光停在她红扑扑的脸上。
心脏慢了好几拍才接收到他话里的含义,一股暖融融的热意迟来地、却汹涌地蔓延开来。在零下的雪山的衬托下,这股热意显得格外鲜明,几乎让她全身都暖和起来。
她没有回答季知珩的问题,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着他。目光细细描摹,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像是写生那样,将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细细地描进大脑里名为记忆的画板。
车厢里的空间并不宽敞,她只是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近到呼吸可闻。轿厢恰好在此刻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季知珩的手臂立刻抬起,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侧。
“小心。”他的声音低沉,近在咫尺,“怎么了?”
江静映没有回答,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又俯低了些,几乎快要坐到他的腿上。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很红,甚至红得有些异常,像是不久前才被凛冽的寒风狠狠刮过,或许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冻坏的。
看来,就算是长久居住在瑞士的人,也并非一定能够适应此地的严寒的。
被她一直注视着,她整个人快要跌在他身上,季知珩也没有半分不悦,依然那么从容,只是扶稳她,低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周围是阿尔卑斯山巅的万年冰雪,寂静无声,连风声都被隔绝在外,而在这缓慢攀升的狭小空间里,从心脏迸发出的炽热正在悄然涌动,其势汹汹,轻易压过了窗外的所有严寒。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循着内心那股冲动,将自己的唇轻轻印了上去。
触感却与她想象中的温热截然不同。她凝视许久的、过分红润的唇瓣,实际接触时,只带来一片沁凉的柔软,像吻上了一片被阳光晒得微暖的雪。
这出乎意料的凉意让她微微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起身退开少许,带着一丝困惑看向他——难道亲错地方了?
没有啊。
欲再一次要吻下时,她的手便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捉住,连同她整个人一起,被带着不容置疑却又极为小心的力道,轻轻按回座位上。
“映映……”
刚刚被她莽撞吻过的唇,此刻微微张开,亲昵地吐出她的小名,这让她感到更加愉悦。
嗓音比平时更为低沉,糅杂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暗哑,像雪山深处未被惊动的积雪,却因她的探入,悄然滑落。
季知珩那张惯常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事都无法令其动容的脸庞上,此刻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未曾掩饰的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这极其罕见的神情大大取悦了江静映。
得意、羞涩与愉悦在心底混杂,她几乎飘飘然起来,仿佛自己瞬间成为了这间缓慢攀升的、与世隔绝的轿厢里掌控一切的女王。
她看着他难得一见的错愕模样,语气故意造作几分天真,蛮横却掷地有声地宣布:
“你既然觉得我还是小孩子,那等我正式毕业之后,你再好好回应我好了。”
说完,她又想起极其重要的论据,必须立刻补充才能巩固自己此刻绝对的“胜利”。
她向前倾身,盯着季知珩那张尚未完全恢复平静的脸,不容置喙地作出判断:
“别忘了,可是你先抛下会议,莫名其妙跑来找我。”
“是你先勾引我的,季知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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