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话本子蛊惑人心的伎俩,怕是不太灵光。”
那边,紫丁香的身影在人群簇拥中渐行渐远,郝文收回目光,转回头呷了口茶,老气横秋的语调活脱脱像是当年的张夫子附体。
“嗯,”陶烨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他一边应着,一边不知又从哪儿摸出他那本随身的小册子,摊在桌上,垂眸便在上头写画起来。
且不论他握笔的姿势是否合乎规范,那落在纸上的字迹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劲俊逸,好看得紧。遥想当年一同习字时,陶烨用的笔永远是最秃最差的那一支,可偏偏每次交上的功课,字迹总是最出挑的那个。
郝文望着时而凝神书写、时而停顿思索的陶烨,思绪又不自觉地飘远。
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瞧着陶烨,那些陈年旧事总一桩桩一件件地往心头涌,恍惚间竟有种隔了数十年未曾谋面、只得靠回忆填补空白的感觉。可细算起来,两人分明只在陶烨赴京应试、等待放榜继而候缺的那两年里,未曾相见而已。
莫非……是年纪渐长的缘故?郝文暗自嘀咕。人都说,开始频繁追忆往昔,便是初老的征兆。
“你说……”
“本县令已有决断,此计不通,当改弦更张。”陶烨压根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将碗中残茶一饮而尽,撂下一句:“记得结账。”
话音未落,人已起身离去,转瞬便消失在街角人潮之中。
郝文瞪大了双眼,在人潮中来回扫视了好几遍,却连陶烨的一片衣角都没寻见。他手里那只荷包被攥得死紧,几乎要攥出水来。
好你个陶烨!他暗自咬牙。不发俸禄就算了,竟还要下属倒贴银钱请你喝茶?看来今晚,非得跟这位两袖清风的县令大人好好掰扯掰扯了!
刚成功逃单的陶烨,还沉浸在捉弄了郝文的愉悦里,嘴角笑意未消,却在巷口转角处猝不及防地与一道突然窜出的身影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唔!”
那人身形稳得出奇,多半是个练家子,胸膛处的肌肉硬得如同铁板,撞得陶烨肩臂生疼,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大概就是现世报,陶烨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肉痛一次是在所难免了。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处境,还是这种实打实的肉痛更好一点。
他先前受伤的胳膊更是未能幸免于难,被这一撞牵扯得剧痛之余,刚结痂的伤口又泛起一阵恼人的痒意,强烈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抱歉!”来人忙伸手扶他,掌心却好巧不巧,正好按在了陶烨的伤处。
“嘶——”陶烨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将胳膊缩了回来,蹙紧眉头不悦地看向眼前这个冒失鬼。
这一看,却让他怔在了原地。
紫丁香?
陶烨眨了眨眼,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他下意识扭头望了望方才人群簇拥的方向,这人明明不是该在前头被人围着吗?怎么眨眼间又出现在这僻静的巷口?
他鼻尖忽然萦绕起一缕极淡雅的清香,因着方才近距离的碰撞,愈发清晰起来,是种冷冽中带着甜柔的花香。
这绰号,取得还真有几分道理,陶烨下意识地想。
“抱歉啊,先……这,这位公子?”紫丁香再次开口,嗓音清润如泉,但话说得有些迟疑断续,像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啊……原来是心智有损。
陶烨有些惋惜,再望向他的目光里不禁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与柔和。
从前村里也有这样的孩子,瞧着模样周正,行事却异于常人。这么一想,许多事便说得通了,为何他会毫无顾忌地对着陌生人大笑挥手,为何身边总紧跟着那个寸步不离、神情紧张的少年仆从。
思及此,陶烨脸上的笑意愈发和煦,语气放得轻缓又温柔:“无妨的,下次莫要再这般莽撞地跑了,仔细摔着。”
紫丁香闻言明显一愣,像是没料到对方这般反应,过了片刻,才迟缓地点了点头。
“可是与家人走散了?”陶烨继续温声询问,如同在哄一个稚龄孩童。
紫丁香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未能理解他的意思。
“那么,”陶烨极有耐心地换了个方式,声音放得又轻又缓,生怕惊扰了他,“方才一直跟着你的那个人呢?他去哪儿了?”
紫丁香这回像是听明白了,眨了眨眼,抬起手指向人群消失的巷口方向。
陶烨见状,心下更确定了几分。他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紫丁香那指向远处的手,将其温柔地拢在自己掌心,柔声道:“那——哥哥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他言语间自带一种哄劝孩童般的温和耐心,仿佛牵着的真是一个不慎走失、需要悉心引领的弟弟。
紫丁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牵手弄得身形一僵,动作明显顿滞了片刻。但出乎陶烨意料的是,他并未挣脱,反而在短暂的迟疑后,缓缓收拢手指,回握住陶烨的手,顺从地跟着他的步伐向前走去。
陶烨第一次被一个身形与自己相仿的成年男子这般紧紧地回握住手,掌心相贴的温度与触感让他顿觉几分不自在,下意识便想抽回手来。
可这念头刚起,又转念一想:此人的心性不过如同三岁稚童,自己何必与他计较这些虚礼?牵便牵着吧,总比又跑丢了好,旁人可不会像他这般有耐心。
如此一想,心下释然,便也不再挣扎,任由那只骨节分明、温热有力的手牵着自己,一同朝前方人流熙攘处走去。
“阿嚏!”
陶烨,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走在前头的紫丁香应声停下脚步,松开手回过头来看他,那双在渐浓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询问。
陶烨总算逮着机会,赶忙说出了憋了一路的话:“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在街上捡到紫丁香时,天色尚且大亮,如今却已墨黑一片。
陶烨就这样被对方牵着,迷迷糊糊几乎绕周泽县走了一整圈。
好在周泽县民风向来豁达奔放,街上来往行人虽多,却也无人在意两个大男人手拉手逛街。
但是陶烨确实是一点儿也走不动了,虽说自己不是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但此刻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他顾不得许多,径自在路旁一个支着棚子的简陋面摊坐下,长舒了一口气。抬眼却见那紫丁香仍直挺挺地杵在一旁,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陶烨无法,只得又认命地站起身,伸手将他轻轻拽到自己身旁的长凳上按着坐好。
“你饿……”走了这许久又滴水未进,陶烨一开口,就感觉喉咙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声音沙哑不堪。
他清了清嗓子,才重新问道:“你饿不饿?”
紫丁香闻声,并未看向食物,反而转过头来,一双眸子在昏暗的灯火下专注地盯着陶烨的脸,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摇了摇头。
陶烨瞧着他那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模样,试探着问:“你是饿了,但不想吃面,是吗?”
紫丁香眼睛倏地一亮,像是被说中了心思,竟歪了歪头,饶有兴味地瞅着陶烨。
若非陶烨先入为主地认定他心智如孩童,此刻定会察觉出这反应里一丝不同寻常的狡黠。
但眼下,他只觉得这人格外单纯。
“那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下,”陶烨站起身,不放心地叮嘱,“一定要等我,千万千万不要乱动,知道吗?”说完,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旁边卖零嘴糕饼的摊位走去。
待陶烨转身,紫丁香缓缓低下头,唇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与方才懵懂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陶烨,跟在京都时那个冷清持重的形象,可真是大不相同了。
他兀自轻笑,随即抬首,目光下意识地在熙攘人群里搜寻那个离去的身影。然而,方才还一步三回头的人,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就这么……把他扔下了?
祁承璋心头莫名一空,“腾”地一下从长凳上弹起身。这突兀的举动把正端面过来的老板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滚烫的面汤险些泼在自己身上。
“哎唷!你吓死个人了!”老板粗声埋怨道,吼完才猛地想起先前那清瘦书生的再三嘱托,语气不由得缓和下来,带着几分安抚,“找你哥哥是吧?莫急莫急,他没走远,就是去那头给你买糖人了。你安心坐着等,他一会儿准回来。”
说着,老板伸手将祁承璋重新按回凳子上,还特意朝糖摊的方向指了指。
祁承璋顺着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人群缝隙里瞥见了陶烨正付钱的身影。
老板见他安生下来,便将一双筷子塞进他手里,把面碗往前推了推:“喏,你先吃着,你哥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老板摇着头转身回到灶前,一边擦拭锅台,一边低声跟烧火的婆娘感慨,那音量却也没刻意压低:“唉,瞧这俊俏模样,穿得也体面,怎么偏偏就是个傻的呢……”
祁承璋握着筷子,动作一僵。
我不傻。
那婆娘也跟着叹气,声音里满是怜悯:“是啊,可惜了喽。你瞧他哥哥对他多上心,自己一身旧衣裳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倒把弟弟打扮得跟朵花儿似的。”
祁承璋盯着碗里升腾的热气,面无表情。
这身行头,是我自个儿搭的。
那对夫妻还没嘀咕上几句,陶烨便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
糖葫芦、糖人、糖饼、糖……
怎么全是甜的?
祁承璋抬头,略带疑惑地望向陶烨,却正对上满含期待的眼睛,仿佛献宝一般。
他喉头微动,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得认命地从中拿起一个捏得活灵活现的糖人,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好吃吗?”陶烨立刻凑近了些,笑着追问,那神情竟比吃了糖的孩子还满足几分。
“嗯。”祁承璋努力维持着表情,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不好吃,甜得发齁,牙都要倒了。
陶烨见他喜欢,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这才低下头,开始安安静静地吃自己那碗有些坨了的素面。
祁承璋悄悄将那粘手的糖人放回油纸上,目光却未曾离开陶烨。
陶烨吃得很快,像是赶时间,但姿态却依旧从容文雅,箸尖挑面,唇齿轻合,竟连一丝吸溜的声响都未曾发出,与这喧闹的街边小摊格格不入。
陶烨很快便吃完了自己那碗寡淡的面条。
他抬起头,发现祁承璋手中的糖人只被小心翼翼地咬去了一小角,便再未动过,不禁蹙起了眉头:“你不爱吃吗?”
祁承璋略一思索,随即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将那只糖人重新递到陶烨面前,眼神清澈,带着一种纯粹的分享意味。
陶烨看着那晶莹的糖人,犹豫了片刻。终究是秉持着不可浪费粮食的原则,接过来,避开那小小的牙印,在另一侧实实在在地咬下了一大块。
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
“那你吃面吗?”陶烨将面碗轻轻推了过去。
祁承璋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他的动作极其优雅,每一根面条都挑得恰到好处,咀嚼得不急不缓,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与这街头巷尾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陶耐着性子看了两眼,便默默转开了头。
照他这般细嚼慢咽的法子吃下去,只怕等到面汤彻底凉透,这一碗还能吃出两碗的工夫来。
唉,也就是那不愁吃穿的富贵人家,才能将小少爷娇养成这般精雕细琢的性子。
陶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对紫丁香来说,这到底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陶!烨!”
一声饱含怒火的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惊得祁承璋浑身一颤,刚送入口中的面条顿时呛住,狼狈地喷了出来,溅起几点油星。
陶烨闻声也是一惊,但眼见祁承璋呛得咳嗽不止,顾不得其他,连忙倾身过去,手掌在他背上一下下地轻拍着,帮他顺气。
郝文怒目圆瞪,看着安然无恙坐在面摊前的陶烨,感觉自己要七窍生烟。
“我当你让人半路劫走了呢。”郝文一屁股坐在陶烨对面,斜眼看着对面的两人。
“是啊。”陶烨朝着祁承璋一扬下巴,“喏。”
祁承璋极为配合地微微前倾身子,就着陶烨拍抚的节奏,双手仍乖巧地捧着那只面碗。他仰起脸,冲着郝文绽出一个笑容。
摊档昏黄温暖的灯火柔和地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与纤长的眼睫上镀上一层融融的光泽,将方才那点狼狈驱散得无影无踪。
这片刻的温情光景,郝文自然无心欣赏,但站在侧面的陶烨却将祁承璋那毫无防备的笑容尽收眼底。他拍抚的动作不自觉地停顿下来,目光落在对方被暖光柔化的侧脸轮廓上,竟一时有些出神。
“嗯?”感受到背后的动作忽然停下,祁承璋略带疑惑地微微偏过头,看向陶烨。
陶烨像是被这目光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匆忙站起身,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转向郝文:“呃…阿文,你吃点什么?素面行吗?”
“素面?”郝文冷哼一声,显然余怒未消,“今天你郝爷我要吃鸡汤面!”
陶烨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径直朝摊主道:“老板,再来一碗素面。”
“你……”郝文刚要发作,却见陶烨已然转过身去,仿佛神游天外,后面的话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陶烨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方才掌心之下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和坚实的触感,仿佛仍顽固地停留在指尖,挥之不去。他就那样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郝文那碗素面热气腾腾地端上桌,他都未曾挪动分毫。
“陶烨?”郝文拿起筷子,嗅了嗅那碗清汤寡水的面,刚想挖苦两句,一抬眼却见陶烨如同失了魂的木雕般立在原地,不由蹙眉唤道。
陶烨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掠过郝文,随后便牢牢钉在了同样正望向自己的祁承璋身上。他眼底情绪翻涌,晦暗不明,像是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却又被强行压抑在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下。
倏地,陶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目光似是在祁承璋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似漫不经心地扫过郝文,轻飘飘撂下一句:“等我。”
祁承璋估摸着他又是要去买些什么糖瓜果脯来哄他这“痴儿”,便也懒得再如上次那般紧张,只顺从地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碗里已然微凉的面条。
郝文则是一头雾水,嘴里叼着面条,一边咀嚼一边不住地抬头四下张望,试图捕捉陶烨的身影。
然而不多时,郝文嘴里的那口面便彻底噎在了喉间,再也咽不下去了。
只听长街那头,一道清亮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穿透市井喧嚣,朗朗响起:
“各位乡亲父老,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这是谁家走失的贵少爷?年方十七八,相貌端正,可惜这儿——”那声音刻意顿了顿,仿佛还伴着指节轻叩太阳穴的细微声响,“没长全乎!”
一行人循着那喧天的锣声,浩浩荡荡地涌至面摊前,顷刻间便将祁承璋坐的那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交织着好奇、探寻与毫不掩饰的议论。
“哟,就是这位小少爷走丢啦?”
“模样生得可真俊俏…”
“诶!等等!他瞧着是不是早上在街上那个…被好多人围着、还笑嘻嘻冲谁挥手的那个?”
“哎?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他!”
“不能吧?这才多大工夫,人就…就傻啦?”
“啧,我早上瞧着就觉得他那热络劲儿有点太过头,原来真是这儿不太灵光……”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浪越来越高,几乎盖过了锣响。若是寻常人遭此围观指点,怕是早已面红耳赤,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但祁承璋岂是寻常人?他在京都便是以“脸皮厚比城墙”而闻名遐迩,如今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周泽县,更是毫无包袱,恣意放纵。
只见他安然自若地放下手中的面碗,从容起身,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随后才迎着众人目光,展颜一笑,风度翩翩地朝陶烨及四周拱了拱手,唇瓣轻启,刚欲辩解——
“铛!”
那边陶烨却不慌不忙地又敲了一记响锣,清脆的锣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吸引过去。众人视线齐刷刷地从祁承璋身上转向这位敲锣的年轻县令。
陶烨迎着无数道目光,微微一笑,再次敲了一下锣,声音清朗,足以让更外围的人也听得清楚:“各位乡亲,”
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闹哄哄的人群只剩下了呼吸声交错。
“我乃本县新上任的县令,姓陶,名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一旁试图开口却被打断的祁承璋身上,继续道,
“今日在街上,偶遇这位与家人走散、心智如同稚童的小兄弟。陶某不才,身为父母官,见此情形岂能坐视?故而带着他在城中奔走整日,遍寻其亲眷下落——今日凡在街上见过我二人的乡亲,皆可为证。”
周围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低语。不少人相互交换着眼神,仔细回,今日确乎见到这相貌出色的两位手拉着手在城中转悠,当时还私下议论,疑惑这二人关系为何如此亲密大胆,甚至有人调侃莫非是世风日下,竟有断袖之辈光天化日之下也如此坦然……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陶烨并非大富大贵之人,”陶烨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他的语气恳切而真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俸禄微薄,能力亦有限。但既为一县之令,庇护治下百姓、排忧解难,便是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他光灼灼地看向众人:“今日,我能耗费一日光阴,牵着他走遍周泽县寻亲;明日,若有任何一位乡亲遭遇难处,无论是家中走失人口、遭遇不平之事,或是邻里纠纷无从调解,皆可来县衙寻我陶烨!”
“只要陶某还在周泽县一日,这县衙的大门,便永远为需要帮助的百姓敞开!”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伴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锣响,久久回荡在一条条被黑暗笼罩的街巷之中。
月亮被锣声惊醒,从云后探出了头,这样的声音,周泽县很多年没有听过了。
一时间,场中竟安静了下来。人们看着这位年轻的县令,看着他身旁那位衣着华贵、此刻却面色复杂的“痴儿”,再回想他方才那番话语,许多人的眼神中也渐渐带了几分动容。
祁承璋站在原地,看着陶烨的侧脸,看着他巧妙地利用自己的“伪装”,不仅轻易化解了方才险些被揭穿的尴尬场面,更是顺势将一场闹剧,扭转成了为他新官上任树立威信、收拢民心的绝佳契机。
这陶烨,确实厉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