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姓田,家里没人识字,便随意取了个名叫田妞。
田妞看着周围这一圈陌生而威严的官差,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脖子,原本鼓足勇气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听陶县令说,你是来报官的?”县丞周昌温声开口。
周昌是本县的老县丞。虽说周泽县的县令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县丞这位子,却一直是他坐着。只不过他多年称病,大多数公务早已交由儿子周蒙打理,偶尔碰到一些重要场合,他才会亲自露面,今日是陶烨头天任职加上新县尉也到了,他才出现,竟碰巧赶上有人报官。
田妞望着眼前这位看似和蔼的中年人,心里却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脚尖微微转向门外,想要立刻逃走。
她来之前就已在官府门外徘徊了不知多少遍,村里人的告诫她,千万别报官,那些人不仅不会管,说不定还会随便安个罪名把她也抓进去。之前村里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些人,阿牛哥、春生叔……好多都是这么没的!
她的勇气像被戳破的皮球,一点点泄掉。后悔的情绪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声音不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稳住了田妞狂跳的心。
田妞猛地回头,只见新任县令陶烨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廊的阴影之下。一身青色官服被昏暗的光线吞噬了原本的色泽,仿佛融入了深沉的墨色之中,平添了几分肃穆与压迫。
那句问话像是抛给田妞的,可陶烨的目光却锐利地越过她,直直钉在周昌身上,眼神冷冽如结了一层寒霜,田妞仰头看着他,觉得县令与清晨在树下同她温声细语时,那副耐心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陶烨一步踏入屋内,守在门口的衙役们迟疑片刻,纷纷拱手行礼。
陶烨只微一颔首,便大步流星地从田妞身边走过,未有片刻停留。
跟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随即映入眼帘,田妞只认得其中那位衣着颜色与县令相近的,正是早晨分发东西的俊朗哥哥,她不禁好奇地打量起另一个陌生男子。
恰巧,那男子也正看着她,朝她微微一笑,主动站到了她身侧,声音温和:“小妹妹,别怕。我是周泽县的郝师爷。”
田妞听得一愣,师爷是干嘛的?不过他说自己是好师爷,听他的准没错吧?这么一想,田妞一下子又找回了方才被吓跑的勇气,不自觉往郝文身边靠了一步。
“周县丞,”陶烨已端坐于高堂之上,声音平稳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前些日子本官告假,诸多公务劳烦县丞代为操持,辛苦了。”
周昌拱手笑了笑,态度谦和:“陶县令初来乍到,诸多事务尚需熟悉,下官略尽绵薄之力,实属分内之事,岂敢言辛苦。”他话锋悄然一转,语气里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宛若长辈呵护小辈:“不过……听闻昨夜县令居所似乎不甚安宁,大人似有受伤?可需延医仔细诊治?若伤势未愈,公务虽要紧,却也不必急于一时啊。”
“早就听闻周县丞身患旧疾,诸多公务都交由令郎打理。”陶烨端坐堂上,语气平淡,“本官原还揣测,周县丞是否存了私心,欲将这县丞之位代代相传。”
他话音微顿,目光扫过周昌依旧含笑的脸,继续道:“如今看来,倒是本官多虑了。周县丞实乃一心为民、任劳任怨的忠良之臣,令人敬佩。”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您为官资历深厚,经验老道,本官正该多多向您请教学习,岂敢因些许小事便轻易告假?”
“至于昨夜……”陶烨语气稍缓,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过是我那住处的大门年久失修,朽坏崩塌了而已。即便它不塌,本官也早有心思换扇新的。如今倒是省事了,老东西——”他看向门外,意有所指地轻轻吐出后半句:“迟早都得换掉。”
堂下的情景可谓精彩纷呈。
有人被陶烨那句意有所指的“老东西”惊得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拼命压制着嘴角,却还是泄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笑意;还有人虽面上不动声色,身形却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陶烨目光如静水深流,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将这些或惊或笑或惧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只这片刻之间,他已大致摸清了堂中众人的脾性,以及他们与周昌之间或近或远、或依附或疏离的关系网。
周昌本人倒是纹丝不动,仿佛那含沙射影的话与他全然无关。他只低低咳了两声,顺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缓缓道:“老朽年事已高,不知还能为这周泽县尽几分心力。如今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些微末小事,但求不负圣人之训,不忘为官之本罢了。”
陶烨自然听出周昌话中带刺,但他实在懒得与这老狐狸虚与委蛇,索性不再接话,转而望向一旁茫然无措的田妞,声音放缓了些许:“田妞,莫怕。你有何冤屈,此刻但说无妨。”
田妞被突然点到名字,吓得浑身一颤,宛如受惊的小鹿。她下意识地望向坐在侧面、神色难辨的周昌,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喉咙干涩发紧。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悄然移步,恰到好处地隔断了她望向周昌的视线。
她抬头一看,正是清晨在高台上那位笑容明朗,分发点心的大哥哥。
“小妹妹,”祁承璋微微俯身,声音温和而坚定,“早上你不是特意来找县令大人说有事吗?如今各位大人都在堂上,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必定为你做主。”
田妞虽仍搞不清堂上这些人是谁,都是干什么的。但清晨收到的香甜点心,以及陶烨县令耐心蹲下身倾听她说话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这一点点温暖的记忆,像黑暗中投入的一缕微光,让她心中几乎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一丝火苗。
她愿意相信他们是好人。
于是,田妞鼓起勇气,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哭腔说道:“是、是我哥哥……我哥哥不见了。求求各位大人,帮我找找我哥哥……”话未说完,强忍的泪水已夺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堂下,田妞因恐惧与担忧而泣不成声。
而那侧的周昌,却神色自若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仿佛眼前的悲泣与他毫无干系。
陶烨面沉如水,冷声问道:“周县丞可知此事?”
周昌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待身旁的小厮恭敬地续上热水,退至一旁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漠:“县令大人可知,每年周泽县有多少人莫名消失,又有多少人意外失踪?此等事情,每年不发生个一百回,少说也有五六十回。砍柴的樵夫失足坠崖,采药的药农贪心深入险地……皆是咎由自取,寻常至极。”
他顿了顿,抬眼看着陶烨,脸上露出一副颇为痛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县衙人力物力有限,若要将全部精力投入于此等无头公案之中,只怕是……”他话只说半截,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咳嗽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为难与压力。
堂上一时静默,陶烨垂眸未语,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案几,似在深思。
眼见田妞哭声渐弱却仍抽噎不止,那边郝文眼珠一转,忽然笑着插话:“周县丞可是咱们县衙的定海神针,岂能为此等年年都有五六十回的寻常小事烦心?若都要劳动您老人家,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他话语带笑,语气恭敬,“我看您身体仍未见好,不如安心回府休养,保重贵体要紧啊。”
他说完,也不等周昌回应,便极其自然地将仍在轻轻啜泣的田妞,往祁承璋身边轻轻一带,自己则一撩衣摆,潇洒地坐回了旁边的师爷椅上看戏,一副“难题已移交”的轻松模样。
周昌闻言,目光在几位年轻人身上缓缓掠过,嘴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扶着椅背,借力缓缓起身,微偻的身形显得格外沉滞:“既如此……”他声音沙哑,伴着几声压抑的轻咳,“……咳咳,那老朽便先行告退,不多加叨扰了。”
他微微颔首,算是尽了礼数。一名候在一旁的小吏立刻悄步上前,恭敬地搀住他的手臂。周昌便借着搀扶,颤巍巍地转过身,一步一顿,缓缓向堂外挪去。
自始至终,祁承璋都稳稳地立在田妞身前,身形恰好隔断了周昌可能投向那女孩的任何视线。而周昌,也未曾分给那瑟缩的女孩半分目光,仿佛她与堂上的梁柱、地上的砖石并无不同,径直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
待到周昌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县衙大门的拐角处,堂内那无形紧绷的气氛方才稍稍松动。
陶烨抬手,对仍瑟缩在原地的田妞招了招,语气缓和了些许:“田妞,上前来回话。”
女孩怯生生地往前挪了几步,低着头不敢直视堂上。
“莫怕,”陶烨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你且细细说来,你哥哥是具体哪一日不见的?”
田妞用力抿了抿嘴,努力回忆着,声音细弱却清晰了几分:“上个月初七。那天一早哥哥就出去了,我原以为他是去山上砍柴,可在家等到天黑也没见他回来,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你哥哥离家之时,可曾与你交代过什么?或是提起过要去何处,见何人?”陶烨继续追问。
田妞蹙着眉仔细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低低地道:“那日哥哥走得极早,我醒来的时候……他早就出门了,什么都没跟我说。”
陶烨闻言,视线微转,瞥了郝文一眼。郝文立刻会意,提笔在纸笺上迅速记录下一笔。
一直站在一旁的祁承璋忽然开口:“你哥哥那日可带了什么东西出门?譬如斧头、绳索、干粮之类的?”
田妞仍旧茫然地摇头,她并未亲眼看见哥哥出门,自然答不上来。
郝文正在书写的笔尖不由一顿,心下嘀咕:这问的不是白费功夫么?她都没见着人,怎会知道带走了什么?
就在这时,田妞忽然像是被什么念头击中,猛地抬起头,惊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我哥把爹娘的牌位带走了!”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出门砍柴还要带牌位吗?
正当堂内气氛因这不合常理的细节而凝滞时,祁承璋却在一旁舒展了下身体,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对这诡异的线索浑不在意。他转头看向田妞,语气轻松地问道:“小妹妹,饿不饿?”
田妞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早晨领到的精致点心,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揣着,想等哥哥回来一同分享。至此已是午后,她粒米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她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觉得不妥,慌忙摇了摇头。
祁承璋见状,不由得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转头对陶烨道:“陶县令,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便是问案,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追查真相,如何?”
陶烨目光扫过田妞那略显苍白的小脸,颔首道:“嗯。”
“好!”祁承璋抚掌笑道,“那今日便由我做东,请诸位赏光往祥云楼一聚,也算是我为昨日诸多搅扰,略表歉意。”
他笑着向堂上诸位衙役、书吏发出邀请,然而众人大多神色迟疑,或寻借口推脱,或低头不语。最终真正点头应允,愿一同前往的,算上陶烨、郝文、祁承璋本人以及紧紧跟在祁承璋身侧的田妞,也不过十人。
祁承璋对此倒是丝毫不在意,只随意吩咐手下一位机灵的少年,先引着郝文、田妞及其他几位同僚前往祥云楼安排等候,自己则与陶烨换好常服便即刻赶去。
陶烨回内宅的时候一路沉思,田妞的兄长田大力一个月前突然背着父母的牌位消失,难不成去了他乡谋生?但只留一个尚未成年的妹妹也不合乎常理。
他思索着,脚步没停,飞快地回屋换了件素净常服,抬手推门而出时,才发现早上还空空荡荡,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门洞,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安上了一扇崭新而结实的木门。
门?
他伸手摸了摸门板,木质坚实,榫卯严密,表面打磨得颇为光滑,甚至隐隐透着一股新木的清淡气息。
这做工,价值定然不菲。
不必多想,定是西院那位出手阔绰的少爷吩咐人装的。
祁承璋自昨夜起,就认真弥补着自己的歉意。先是遣来随行的医师为他细致诊脉、处理伤势;清晨又毫不犹豫地将那场“痴儿”乌龙揽到自己身上,全了陶烨体恤百姓的清名;此刻,竟连他这破旧官舍漏风的门洞,也悄无声息地换上了崭新结实的木门。
饶是陶烨心中对这位来历不凡,行事跳脱的县尉存有再多的戒备与揣测,面对这一连细致周到的好意,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真切的不好意思来。
他立在门前,沉吟片刻,转身回到屋内,打开自己那只简单的行囊,在里面翻来翻去挑挑拣拣,最后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一咬牙将藏在最底的银子掏了出来。
昨日的诊费、药费还有装门的钱,这些肯定是不够的,但是有来有往也不算自己占尽便宜,等下去吃饭的途中若是能碰到什么适合的东西,买来当谢礼也不错。虽说这银子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但现下的情况也算是应急。思索再三,陶烨又狠心掏出一锭银子,虽说郝文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但总得发点体己钱。
陶烨揣着格外沉重的两锭银子准备出门,瞥见了桌上放的药贴,突然恍然大悟刚刚的“没贴”是什么,不过他也就只给了一丝眼神,脚步不停地朝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等少爷一起出发,也算自己的一点诚意。
通常内宅仅由县令及其家眷居住,但因着陶烨没有家眷的缘故,加上除县丞周昌是本地人以外,新来的县令和县尉都是外乡人,内宅的东西两院便顺理成章地分给了新来的两位。两院构造大致相同,都是常年无人修缮的颓废。一般来说是没人愿意出钱整修官舍的,倒不是大家都跟陶烨一样一穷二白,只是没这个必要,既不知道能在这任职多久,也不愿意便宜了后来的人,大家便都心照不宣地得过且过下去。
陶烨虽然知道祁承璋会将这荒废的西院修缮一番,毕竟这位小少爷看着就不像是能忍受陋室的人。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仅仅一日之内,眼前所见竟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陶烨看着布局相同的两院,此刻却是天壤之别。打眼望去,院外栽了一排生机勃勃的翠竹,随风摇曳,院中廊檐台阶打扫得干干净净,正房和厢房皆是一样的屋瓦齐整,窗明几净,廊下甚至摆了不同的时令鲜花,五颜六色随风飘来阵阵花香。
他正暗自打量着院内焕然一新的陈设,忽闻身后有人唤他。
“陶县令?”
陶烨闻声回头,来者正是昨夜那位为他诊治的医者。他立即收敛起打量的目光,端出一个极其礼貌周到的微笑,颔首道:“明大夫。”
明宇手中提着几捆刚抓好的药包,显然是才从外面回来。陶烨心中猜到个七八分,这药多半是给自己的,正觉有些局促,思忖着该寻个什么话头,却见明宇手臂一扬,将那几包药径直朝他抛了过来。
陶烨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略带诧异地抬眼望去。
明宇神色平淡:“叫我明宇就行。”
那边,祁承璋在屋内听见外面有人声交谈,匆匆理好衣襟便推门而出。一眼便瞧见陶烨怀里抱着好几大包药,几乎要被那堆东西淹没,模样瞧着有些无措。
“陶县令。”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十分自然地从陶烨手中接过那些沉甸甸的药包,将陶烨从药包堆里解救了出来。
明宇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目光扫过祁承璋身后,见空无一人,不由挑了挑眉问道:“茗风那小子呢?”
“中午我在祥云楼设宴,他先去打点安排了。”祁承璋边说,边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悄然上前的侍从。他转眸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陶烨,唇角扬起爽朗的笑意:“陶县令公务繁忙,想必不便亲自煎药。若是不嫌弃,往后每日我让手下人煎好了送过去,可好?”
“不……”陶烨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可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明宇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昨夜根本没睡吧?”明宇蹙紧眉头,视线锐利地在陶烨脸上扫过,表情比昨夜诊脉时还要冷上几分。
显然,对待不遵医嘱的病患,任是什么样的大夫也难有好脸色。
陶烨被他问得有些心虚,勉强笑了笑,试图辩解:“昨夜……事务繁杂,躺下后便难以入眠……”
“那就再加几味宁心安神的药。”明宇说着,伸手便要取回侍从刚接过去的药包。
陶烨赶忙制止:“实在不必如此劳烦!只是昨日突发状况所致,并非惯常如此,无需特意添加安神药物。”他本以为依明宇的性子定会继续坚持,暗暗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逐一反驳,不料明宇却一反常态,竟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祁承璋,嘴角牵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甚至还心情颇佳地抬手拍了拍祁承璋的肩膀:“祥云楼是吧?行,我先过去候着,你们……慢慢来,不急。”语毕,竟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陶烨和眸光微动,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祁承璋。
“我的药……”陶烨望着身旁不知何时已悄然退下,连同药包也一并带走的侍从们,声音不由得弱了下去。
没付钱,自然也没那么足的底气声称那是“我的”药。
祁承璋仿佛一眼便看穿了他此刻的窘迫与顾虑,笑道:“县令大人实在不必同我如此客气。我自小被家中娇惯得紧,衣食住行样样讲究,带在身边伺候的人手自然也多了些。他们各司其职,各有分定。偏我这般身强体健的,平日鲜少用汤药,专司煎药的那几个小子横竖也是闲着,如今能为您略尽绵薄之力,倒是正好全了他们的职分,陶县令切勿因此挂怀。”
他语调和畅,轻描淡写地将“帮你煎药”归为“各司其职”,巧妙化解了陶烨的尴尬。
随即,他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含笑问道:“县令此刻特意来西院寻我,可是有何事相商?”
陶烨见他话说得滴水不漏,若再执意推拒,反倒显得自己不知好歹,便也不再坚持,摇了摇头,道出原本的来意:“并无要事。只是想来寻你,一同前往祥云楼。”
祁承璋闻言,眼中笑意更深,很是干脆地侧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步履从容地与陶烨并肩而行:“原来如此,那便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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