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当兄弟。”阿尔朝前走了几步，说：“其实我......”
“不可能的。”
米歇尔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前打断了他。
说完，俩人之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阿尔心想：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然后他说不可能的。
这四个字就是回答。
米歇尔冷着脸，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木屋。
阿尔看着米歇尔的背影，无法行动。他觉得胸口很痛。好像有一只手，把他的心撕成了两半。
米歇尔躺在大树的树干上。种种迹象都表明，阿尔好像喜欢他。
父母被害后，米歇尔住进了阿尔的家里。俩人之间的关系原本水火不容。但后来，阿尔主动提出要根米歇尔和好。
阿尔说过的话，像车轱辘一样在他脑海里滚过。
“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不想任何人欺负你。”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会把你当做我的家人的。”
在红屋的图书馆里，阿尔亲了他。虽说家人之间，有时为了表达亲近也会互相亲吻，但亲吻的部分都是脸颊、额头这样的地方。可那天阿尔吻了米歇尔的嘴唇。
他说是为了报复，看自己吃瘪。但这么说也有些牵强。
报复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吻嘴唇这种会让人产生误解的方式？
也许他从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可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喜欢上一个人，应该会有什么理由吧？
比如外貌，性格，或是一起度过的时光。
不管怎么想，米歇尔也想不出阿尔喜欢自己的理由。
他原本想再和阿尔相处一段时间的，但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
“杀了他。”
大脑里，恶魔的声音又开始低语。
米歇尔从树干上跳下，回到木屋。走向坐在床边的阿尔。伸手紧紧掐住了阿尔的脖子。
脖子突然被扼住，阿尔想咳，却咳不出来。他仰起头，目光向上不明看着米歇尔。
“米歇尔，你在干什么？”
米歇尔俯视着他因窒息和发情而显得格外难受、脆弱的脸，张口，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去死吧。”
这话人阿尔脸色一变，明明是中午，他却有种被刺骨的寒意包裹全身的感觉。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不是已经给你道歉了。”阿尔想扯开脖子上的手，但对方以更强硬的力量掐住了他的脖子，手指逐渐施力。
米歇尔没有解释。虽然他才是施暴的人，但他心里并不好受。心脏像是被一只强力的手揪着，下一秒就要碎裂。
“米歇尔，快放手，咳.....妈的，你真想杀死我吗。别闹了。”
阿尔难受地眯起眼睛，透过狭窄的视野望着米歇尔。
“我必须杀了你。”
青年的表情十分认真，声音平静，毫无转折的语调像机器人似的，不含任何情绪。那张让他心动的脸，此刻冷酷如同死神。
“你在说什么.....胡话，为.....什么.......”
阿尔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人是真的想的杀死他。肺叶里的氧气，像被戳破掉的气球一样逐渐泄露。阿尔的心情，也慢慢下沉，不断下沉。
米歇尔没有说话，只是用有些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
“我必须杀死了你。”米歇尔只是重复。
他已经被爱德蒙的精神暗杀控制了。
“但你的手在颤抖，你颤抖得很厉害。你根本不想杀了我。”
被说中了心中所想，米歇尔脸上平静的假面产生了一条裂缝。他深深地皱起眉，看着阿尔。
“是，你说的对，我不想杀你，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阿尔的大脑就像一颗猛打出去的高尔夫球，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米歇尔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想杀你，但不得不这么做？
“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爱德蒙对你说了什么？”
米歇尔不得不佩服起阿尔的敏锐，他很聪明，这么快就猜到原因。
“没错。”
“是不是，跟你的家人有关？”
“是。”
“可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爱德蒙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
米歇尔心情复杂地看着阿尔，俩人的目光像两把刀互相对峙着，阿尔想看穿他的内心，米歇尔却只显露给他一幅冷漠的外壳。
谁也没有退步。
突然，阿尔嘲讽地冷笑一声。
“算了，既然你有非杀了我不可的理由，那你动手吧。”
他松开了抓住米歇尔手腕的手，一幅认命的表情闭上了双眼。
米歇尔看着他垂下的双手，问：“你怎么不反抗了？”
话才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实在是自相矛盾。阿尔放弃抵抗，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吗？为什么非要询问理由。显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他似的。
阿尔：“能死在喜欢的人手里，也不错……”
米歇尔觉得自己天灵盖震了一下，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
他没有预料到，阿尔会在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希望这样能使自己冷静下来，铁锈味在口腔里扩散，可他不仅没能平静，反而气息越发颤抖。
阿尔凝视着米歇尔，察觉出他的动摇。
“其实你是舍不得杀我的，对吧？”
米歇尔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臂，随后肩上传来一股强势的力道。下一秒，米歇尔猝不及撞在了阿尔的怀中。
额头撞在对方坚硬的胸口上，几乎听到了“砰”的一声。滚烫的呼吸拍颈侧，令他身体一瞬间绷紧。
“也许你已经忘了。可是，我还记得。”阿尔说。
“什么？”
米歇尔的手依旧搭在他的脖子上，可是已经不再用力了。他仰起头，对上阿尔俯视下来的视线。一时间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了。米歇尔，只是你好像把一切都忘了。虽然那对我来说也是一段糟糕的回忆，但我从没想过要忘记你。我之前被绑架过，是你救了我。”
“是我救了你？”
“是啊。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因为他们消除了你的记忆。”
阿尔的语调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米歇尔疑惑地蹙起眉。他试图回想过去，看看是不是真有某段记忆被自己遗忘了。他原本就是失忆症患者，对自己的记忆力还真没什么自信。
越是思考，过去就变得越加模糊。如果说回忆是一条长廊，那么其尽头就像是迷雾重重的白色空间。米歇尔试图拨开那些迷雾，窥探其背后的景象，可当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大脑就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有人用手术刀切割着他的额叶。
阿尔被伊苏的恐怖分子绑架过，这事他昨晚才告诉过米歇尔。可是，他说自己救过他是怎么回事？
他帮过阿尔吗？那时候他才多大，可能也就十多岁。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十岁时曾生过一场大病。
为了给他治病，博恩四处筹钱，那一年他一直在医院住院，每天打针和吃药。
“阿尔，你可能认错人了。”米歇尔说。
“不会的。”阿尔把头靠在米歇尔的肩膀上，语气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认错。就是你。”
米歇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还有心情和这人聊天。他应该杀了他的，可双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我真没用。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失忆的。”
失忆......
到底是怎么回事？米歇尔的思绪被扰乱了。他的确失忆过，但那是在现实世界啊。系统说过在游戏世界里他是不会失忆的。难道系统骗了他？
“你说我以前就见过你，难道我当时也那个屋子里？”米歇尔问。
“不，你在门外。你敲了我的门,问：‘里面有人吗？’我问你是谁？你说你叫蓝，问我有没有看到过一只小狗？你的狗找不到了。”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外，但你确实是出现了。”
米歇尔听着他的讲述，阿尔语气低低的，说道“确实是出现了”这几个字时，他抬头，注视着米歇尔。目光炯炯的双眼一闪一闪的。
米歇尔平静地回望着他。
“我当时骗了你，说小狗就我这里。只要你把门打开，我就把狗还给你。”
阿尔说着，苦笑了一下：“但你没有上钩，你问：‘房间里的小狗长什么样？’我没见过你的狗，当然回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只能瞎编，被你识破了。”
“然后呢？”
“我本来以为你会骂我‘骗子’。但你没有，你只是问：‘为什么要骗我？’我只好实话实说，因为我被绑架了，我想出去。你听了我的话后，觉得我很可怜，说会帮我逃出去。”
从这天起，他们俩就成为了朋友。
阿尔很喜欢蓝，在他最孤单害怕的时候，蓝给了他希望，不仅陪他说话，还经常送来松软可口的面包。
很奇怪，阿尔明明吃过更好吃的东西。那时却觉得世界上在没有什么东西比那面包更好吃了。
这个人......真好。他心想。
终于，在过了不知多少个日月后，蓝打开了小黑屋的大门。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的确救了我。”
……
米歇尔原本对这段记忆是陌生的，可随着阿尔的讲述，大脑里那片迷雾就好像被风一吹，渐渐散去，回忆的长廊变得清晰起来。
生病的事是后来博恩和夏洛特告诉他的，但其实米歇尔十岁时没有生过病。父母骗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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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夏日重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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