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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伏脉

书房的烛火跳了跳,将陆景年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苏铭刚把通州码头的草图折好塞进袖中,听见他说虚与委蛇,指尖在案沿轻叩两下:“这话在理。但怎么个虚法?总不能晾着公主,万一她真攥着关键东西......”

陆景年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压得低:“明日我再去趟静心苑。她不是说要合作?我便应下来,但得提个条件,要见军粮实物。”

“见实物?”苏铭眉梢一挑,“赵垣那批掺沙的粮早该运出通州了,她未必拿得出来。”

“拿不拿得出来,都是个态度。”陆景年指尖点着桌面,“公主若真有诚意,自会想办法,若拿不出,便是试探我们的底,那这合作本就不必当真。”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声响,是韩文博。

“陆大人,北狄那边的文字我记下来了,画在纸上,您要不要看看?”他从怀里掏出张糙纸,上面用炭笔描了个歪歪扭扭的印记,“码头货栈的木箱上也有类似的,看着像个运字,但笔画比咱们的字粗,带钩。”

陆景年捏着纸看了半晌,指尖在印记边缘摩挲:“这字我在当年苏家的旧账里见过。前苏将军戍边时,北狄送来的降书里有同款印记,说是他们部落的记号。”他抬眼看向苏铭,“周显的货栈藏铁器,又有北狄人往来......恐怕不止倒卖军粮那么简单。”

苏铭的脸色沉了沉:“我明早再派人去码头盯紧些。你去见公主,我让暗卫跟着,以防不测。”

陆景年点头应了,将纸折好塞进袖中。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案上的卷宗上,他忽然想起宋临卿今早在翰林院廊下的眼神,疲惫里带着点警示,像是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这人到底在躲什么?

第二日巳时,陆景年准时到了静心苑。

苑门没关,陆景年顺着路往里走,先闻见阵桂香,再抬眼,就见李念湳穿着斗篷站在桂树下。

“陆大人倒是守信。”她转身笑了笑,斗篷扫过桂枝,落了些花瓣在肩头,“尝尝这桂花茶,用今早新摘的花苞煮的,比昨日的鲜。”

陆景年走过去坐下,没端茶盏,直截了当地开口:“公主昨日说合作,臣想了一夜,觉得可行。但臣有个条件。”

“请说。”

“臣要亲眼看那批掺沙的军粮。”

李念湳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后抬眸看他,“陆大人是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是按律行事。”陆景年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得像摊静水,“御史台查案,需凭证物。公主若能拿出军粮样本,臣才好顺着线索往下查,总不能凭一句话就定案。”

李念湳轻声道:“陆大人倒是谨慎。只是那批粮早运出通州了,这会儿怕是快到大同了,怎么拿样本?”

“公主既知粮里掺了三成沙土,定有法子拿到。”陆景年盯着她鬓边的桂花,“但若是拿不到,臣......”

“拿得到。”李念湳打断他,“三日后,你再来这里。我给你带样本。”

陆景年拱手:“那臣便静候公主消息。”他没多留,起身走了。

刚出静心苑的门,就见苏铭靠在门侧的石柱上,指尖绕着腰间的佩绳,见他出来,便直起身迎上前:“怎么样?公主应了?”

“公主说三日后拿样本。”陆景年声音压得轻,“没提别的条件,倒比预想中爽快。”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路过翰林院外墙时,陆景年眼角余光忽然扫到熟悉的身影——宋临卿正站在阶上,手里捏着卷书,风掀起他的袍角,他却像没察觉,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苏铭问道。

陆景年收回目光,“没事。”他抬脚加快了步速,“走吧,回御史台,得让文博再去码头盯紧些,别让周显那边有动静。”

“嗯。”

……

三日后,陆景年再去静心苑时,李念湳独自坐在石桌旁,桌上放着个麻袋,袋口敞着,露出里面混着沙土的糙米,腥气很重,还带着点霉味。

“陆大人来看看。”李念湳推了推麻袋。

陆景年蹲下身,抓起一把糙米,指间碾了碾,沙土簌簌往下掉,落在石桌上积成小堆。

他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忽然注意到麻袋内层——靠近袋底的地方,有个模糊的烙印,黑黢黢的,正是韩文博画的那个北狄记号,只是被磨得浅了些。

他不动声色地把麻袋口拢了拢,抬头道:“确是掺沙的军粮。多谢公主。”

“陆大人现在可信我了?”李念湳笑了笑,拿起茶盏抿了口,“赵垣这几年借着运粮的名义,往边关送了不少这样的'军粮',换回来的却是北狄的铁器。你查大同总兵,不如查通州码头的货栈——周显每回运粮去大同,都会先往货栈卸半船货,再装些沙土凑数,船吃水线都没变,糊弄谁呢。”

陆景年心头一动:“公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船的吃水线都留意了,这可不是寻常公主会关心的事。

“我自有我的法子。”李念湳没细说,只端起茶盏,指尖在盏沿画圈,“你要查货栈,得晚上去。周显白日守得紧,四个门都有人盯,夜里却会留个侧门,给北狄人送东西,丑时最松。”

陆景年盯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他站起身:“臣知道了。若有进展,会告知公主。”

他转身要走,李念湳忽然道:“陆大人,你不必防着我。我与他们,早有旧怨。”

陆景年脚步一顿,没回头:“公主身份尊贵,臣不敢妄测。”

“当年先皇还在时,赵垣构陷忠良,连我母妃的母家都被他牵连过。”李念湳的声音轻了些。

陆景年没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静心苑。

陆景年觉得心里比来时更沉,他不知道为何李念湳为何如此信任她,刚破了绸缎庄案的那次,她便把自己心里话往外说,现在又把旧事说出来,或许她不只是这样对自己,她对她的官员都说过呢。

回到御史台时,苏铭正等在书房,手里还拿着张纸。

“怎么样?样本拿到了?”

纸上是韩文博画的北狄记号,旁边写着几个小字:“黑石部常用”。

陆景年把麻袋的事说了,又提了北狄烙印。苏铭听完,一拳砸在桌上,木桌晃了晃:“这么说,赵垣不只是贪腐,是真在通敌?前苏将军当年没说错!”

“十有**。”陆景年走到书架前,抽出当年苏家的旧账,账册边角都磨破了,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前苏将军当年说北狄有内鬼,看来就是赵垣。他借着监造兵器的名义,把好铁运给北狄,换他们的劣质粮草,再掺进军粮里送往前线——这是要断了边关的粮,毁了咱们的兵,用心真毒。”

韩文博这时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张纸条,跑得急,额上全是汗:“陆大人,码头那边有动静。今夜三更,周显要往货栈运木箱,说是'给大同总兵送的军械',还调了十个护卫,都是练家子。”

陆景年颔首:“好。今夜我们便去货栈探探。”

他又转向苏铭,指尖轻落在账册边缘,“还请苏将军辛苦一趟,带五十暗卫守在货栈外围。待我扔出火折子为号,再动手不迟。我与文博先进去查看,瞧瞧那些箱子里究竟是什么,是否真是北狄的铁器。”

苏铭点头“嗯”了声。

陆景年见苏铭应了,便转身去交代韩文博事宜了。

……

夜里三更,通州码头的风很凉,吹得船帆“哗啦”响着。

陆景年和韩文博换了夜行衣,黑布蒙着脸,只露双眼睛,借着夜色摸到货栈外。货栈的侧门果然开着道缝,里面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听见说话声,是北狄口音,粗声粗气的,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动作快点,这批铁器得赶在天亮前装船,耽误了大人的事,仔细你们的皮!”是周显的声音,带着慌张,还有点讨好。

“急什么?陆景年那小子这会儿怕是还在御史台做梦,哪能想到咱们在这儿?”另一个声音粗哑如砂纸磨过木头,是赵垣。

陆景年和韩文博对视一眼,借着墙根的阴影,悄悄溜进门缝。货栈里堆着十几个木箱,摞得老高,几个穿胡服的人正往马车上搬,木箱上的北狄烙印在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赵垣站在一旁,左手按着腰间的刀,无名指缺了半节,在灯光下看着格外刺眼。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得意:“等这批铁器运到北狄,黑石部就会动手。大同总兵收了咱们的好处,到时候只需按兵不动,边关一乱,李广南就能以'平叛'的名义调兵,这天下......早晚是咱们的!”

话没说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金吾卫的喊声:“里面的人听着,束手就擒!”

赵垣脸色一变,像被泼了盆冷水:“不好,有埋伏!”他转身就想往后门跑,却被陆景年拦住。

“赵大人,近来如何?”陆景年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说的话就像是普通的问候。

“陆景年?你怎么会在这?”赵垣又惊又怒,眼睛都红了,挥刀就砍过来。

陆景年足尖轻点侧身避开,刀刃擦着他的袍角劈在地上。

韩文博早有准备,趁赵垣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上前一脚踹在他膝弯,赵垣踉跄着栽倒在地,手中长刀“哐当”落地。

韩文博没给他人反应的机会,迅速掏出麻绳三两下将人捆结实,绳结勒得紧实,倒真像捆住了个挣不脱的粽子。

周显想从后门跑,刚到门口就被苏铭堵住。苏铭一脚踩住他的背,声音冷得像冰:“周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御史台的牢,还空着呢。”

金吾卫很快围了上来,领头的校尉见是苏铭,连忙拱手,脸上堆着笑:“苏将军,陆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奉陛下口谕,查抄通敌窝点。”苏铭掏出块令牌,是李广南赐的禁军令牌,在灯光下闪着光,“把这些人都带回营里审,箱子里的铁器悉数登记,少一件唯你是问。”

校尉不敢多问,连忙让人押人搬箱子。陆景年走到一个木箱前,用刀撬开盖子——里面果然是北狄的弯刀,刃上还带着寒光,刀柄上刻着黑石部的记号,和账册上的一模一样。

“这下证据确凿了。”韩文博站在他身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松快,“赵垣和周显都抓了,看李广南还怎么护着他们。”

陆景年没说话,他低着眸,心里有些不安。李广南心思缜密,赵垣是他的左膀右臂,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抓住?这货栈的动静,倒像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太顺了,顺得像盘早就摆好的棋。

……

而此时李广南那边。

紫宸殿偏阁的烛火昏昏沉沉,李广南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枚白玉棋子,慢悠悠敲着棋盘:“说吧,近日公主那边,都有什么动静。”

谢温韵垂着眸立在案前,声音轻很轻:谢温韵垂着眸立在案前,声音轻得像落雪:“公主这几日多在苑中煮茶,前几日摘了些桂花晒着,昨日让侍女去采买了些新的茶饼。”

她顿了顿,指尖悄悄攥紧了袖中的帕子,那日陆景年去静心苑,李念湳与他在桂树下谈了近半个时辰,她就守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李广南抬眼扫了她一下,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嗒”的一声:“就这些?”

“是。”谢温韵低头应着,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公主性子静,向来不爱热闹。”

偏阁里静了片刻,偶尔有“噼啪”的响声。李广南没再追问,只是慢悠悠地挪着棋子,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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