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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未决

从京郊废弃陶窑往回走时,天边已洇开层淡青。

御史台值房的灯彻夜未熄,陆景年刚踏进门,就被苏铭拽着往书房走,他袖口的血渍蹭在陆景年手腕上,带着凉丝丝的黏意。

“苏将军还是先处理伤口好些。”陆景年按住他要去翻密信的手,转身从柜里取了药箱。

苏铭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胳膊,方才在陶窑格挡箭矢时,被箭镞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纱布早被血浸得透湿。

“多大点事。”苏铭想抽回手,却被陆景年攥得更紧。

“哥哥这是心疼我了?”苏铭笑着道。

“别乱动。”陆景年抬眸看他,眼尾因熬夜泛着红,“这伤口沾了陶窑的灰,不清理干净要发炎的。”他拧开瓷瓶,倒出些白色的药膏,用指尖蘸着往伤口上涂。

药膏触到皮肉时凉丝丝的,苏铭忍不住缩了缩胳膊,却被陆景年按住肩:“忍忍。”

药膏涂完,陆景年取了干净纱布缠上去,缠到第三圈时,苏铭忽然笑了:“哥哥这手艺,比我府里的老军医还好。”

陆景年没接话,只把打结的线头扯断,抬腕看了眼漏刻:“快天亮了,先把密信译了。”

密信被油布裹了三层,摊在桌上。

密信一共七卷,每卷都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字迹是赵垣的,却比寻常奏章里的字潦草得多,有些笔画甚至故意写得扭曲。

“这是北狄黑石部的暗语。”苏铭取了支毛笔,蘸着墨在纸上写,“十年前我在边关时见过,得对照符号表译。”他从书架底层抽出个木盒,里面装着本泛黄的册子,是当年擒获北狄信使时缴获的暗语对照表。

陆景年凑过来看,见苏铭对着册子逐字比对,时不时停笔琢磨。比如“青禾”两个字,旁边画着个三角符号,对照表上写着“粮草”;“黑石映月”旁边画着半轮弯月,竟是“通州码头”的暗语。

“赵垣这老狐狸,藏得够深。”苏铭指着其中一卷,“这页写‘三月初七,青禾十车,换铁五箱’,不就是上个月北狄商队在通州码头卸的那批粮草?”

陆景年点了点头,“还有这个‘李广南亲启’,落款是赵垣的私印,印泥是宫里头才有的朱砂,假不了。”

译到后半夜,铜灯添了第三次灯油,桌上已堆了厚厚一叠译好的纸。

陆景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苏铭递过杯热茶:“歇会儿?”

陆景年摇头,指尖点着译稿:“你看这里,‘黑石部需箭簇千支,七月初三由李广南潜邸旧部接应,从西直门运出’,西直门守将是李广南的表侄。”

“这就对上了。”苏铭指尖点着译稿边缘,眼底亮了亮,“前几日西直门守军换防,我还琢磨着蹊跷,原是为了给运铁器铺路。”

他话音刚落,陆景年忽然盯着译稿末页一行字凝住了神,眉峰几不可查地蹙起,指尖轻轻点在纸页上。

“李广南许黑石部,若事成,割幽州三城为谢。”他低声念出,声音里带着些微寒意。

“割城?”苏铭猛地凑过来,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声音都变了调,尾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他怎敢?幽州三城是北疆门户,哪是说割就能割的?”

陆景年抬手将译稿细细叠好,指尖因用力泛白,纸页被压出整齐的折痕。

“这就是铁证了。”他抬眸看向苏铭,眼底沉着冷光。

“天亮上朝,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抵赖。”。

……

辰时的钟声响彻皇宫,铜钟撞在宫墙上,回声荡了三荡。

陆景年捧着密信和译稿出列。

“陛下,臣查获赵垣与北狄黑石部密信,周显为同谋,二人私运铁器、暗通敌营,证据确凿,请陛下定夺。”

太监踮着脚把东西呈给龙椅上的李广南。

李广南翻了两页,指尖在纸页上慢慢划着,目光先落向班末的周显。

周显见陛下看过来,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地砖震得轻响,连声道:“陛下饶命!是赵垣逼我的!他说只是把铁器卖给北狄商队,算不得通敌,我一时糊涂才应了,真不知他跟黑石部有勾连啊!”

赵垣站在稍前些的位置,脊梁倒是挺得直,闻言猛地转头瞪他:“周显你胡说!当初是你拉着我说‘北狄给的价是市价三倍’,怎么倒成了我逼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周显的哭腔混着赵垣的怒喝,殿内顿时起了些骚动。

李广南把密信往案上一放,瓷镇纸压着纸页,沉声道:“够了。”

李广南声音不高,殿内却瞬间静了。“赵垣私通北狄、贩卖铁器,周显知情参与,二人罪状明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赵垣,判斩立决,家人流放三千里;周显,减一等,判绞刑,秋后执行。”

侍卫从两侧上前,架起还在哭喊的两人。

就在这时,陆景年往前一步,朗声道:“臣还有一事。”

“陆爱卿请讲。”龙椅上的李广南声音依旧平稳,指尖却在袖中轻轻蜷了蜷。

“这密信的最后……”陆景年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百官,字字清晰,“有陛下的笔迹。”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右班的老臣捋着胡须直摇头,低声叹:“陆大人这话可太重了……陛下登基以来勤谨为政,怎会是这种人?”

左列却有年轻官员蹙着眉接话:“可密信是真的啊,赵垣那方私印盖得明明白白,假不了。”

还有人迟疑着插言:“会不会是赵垣故意栽赃?他十年前就因‘通敌’被贬,说不定心里记恨陛下,才仿了笔迹构陷?”

议论声嗡嗡的,像聒噪的蝉声,缠得人心里发紧。

“虽然有些惊讶,但臣妹还是信实证的。”殿侧忽然传来清亮女声,李念湳捧着一本账册走出来,屈膝行礼后将账册递上。

“陛下,这是从赵垣府中搜出的收支账,去年冬日他三次往北狄送药材,账上记‘赠北地友人’,银钱数目与密信中北狄给的‘谢礼’分毫不差。且这账册最后一页,有陛下您潜邸旧部的签字画押,正是负责送药的人,臣妹已让人去传那旧部问话,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吏部侍郎立刻出列。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十年前赵垣被贬时,就有人伪造他的书信构陷同僚,当年那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查出来是仇家作假!如今这账册、这密信,焉知不是故技重施?陆大人仅凭几句暗语就攀诬陛下,未免太急切了!”

他身后几个官员也跟着附和:“是啊,陛下登基以来勤于政务,怎会做这通敌割城的事?”

李广南没看他,目光只落在被侍卫架着的赵垣身上,语气淡得像随口问起今日晴雨:“赵垣,这密信与账册,是真是假?”

赵垣听见这话,身子猛地一颤,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喉头滚了几滚,声音发颤地演了起来:“这……这……是我伪造的……”

他急着撇清,额角青筋都绷了起来,语速又快又乱。

“我囤了批铁器,想高价卖给北狄,可他们嫌我没门路,总疑心货不真。我也是没法子,才假托与陛下有关,胡诌说有陛下在暗中照应,好让他们肯出高价!那‘割城’的话,更是我瞎编的,不过是想让北狄信我有实权,肯跟我交易罢了!臣实在没通敌啊,陛下明鉴!”

周显在一旁听得,也忙跟着哭喊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赵垣伪造的!他找我帮忙运货时,只说是‘给北地商号送铁器’,半句没提这些谎话!臣是被他蒙骗了,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

一边是陆景年与李念湳的证据,密信、账册、签字画押样样俱全。

一边是赵垣咬着牙“自承伪造”,周显在旁附和,倒也能圆上几分。大臣们议论得更凶,有说“得等那潜邸旧部到了再断”,有说“赵垣认罪了便该按他说的办”,吵了半响,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李广南抬手压了压,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敲,沉声道:“此事证据纷杂,暂难决断。赵垣、周显按前判收监,那潜邸旧部,让大理寺去查。其余容后再议。退朝。”

龙椅上的身影起身离开,没再看殿中众人一眼。

太监尖着嗓子喊“退朝”,大臣们躬身行礼完后,都纷纷离开殿内。

……

回到御史府,陆景年坐在桌前,指节抵着额角,眼帘半垂着,连平日里挺直的肩线都松垮了些,瞧着是真累了。

不单是熬了几夜的乏,更像是心里坠着东西。

苏铭拎着茶壶给他续了杯茶,热水撞在青瓷杯壁上,漾开些微白汽。

“其实也能猜到这个结果,”陆景年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可每次看着他就这么轻描淡写脱了干系,真的有些不好受。”

苏铭指尖敲了敲桌沿,没接这话。

陆景年抬起头,苦笑了声:“可慢慢来……我已经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他捏着茶杯转了半圈,杯壁的温热暖不透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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