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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沉疑

庭院里的树上还沾着夜露,叶尖垂着的水珠晃了晃,坠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陆景年往书房走时,心中还想着宴会上的事。

昨夜承乾殿的血光还在眼前晃

李广南倒在龙椅前的样子,苏铭掷出短剑时凌厉的眼风,还有李念湳盯着他唇角破口时那抹了然的笑,缠得他半宿没合眼。

“大人,宫里来人了。”小厮捧着件叠好的官袍从房里出来,见他眼下泛着青,声音放轻了些,“说是陛下醒了,宣您即刻进宫。”

陆景年接过官袍的手指顿了顿。李广南伤在腹部,虽没及要害,却也该静养,这时候急着召见,显然不是为了问安。他扯了扯领口,将那点异样压下去:“知道了,我等会便去。”

……

养心殿的门槛比别处高些,陆景年拾级而上时,见周启山正站在廊下候着,手里捏着卷奏折,见他来,眉尖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却还是拱手行了礼:“陆大人。”

“周大人。”陆景年颔首应着,目光扫过他袖口。

那处沾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却又比寻常血渍深些,倒像是……朱砂印泥。

周启山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拢了拢袖口,干笑两声:“陛下刚喝了药,情绪还不稳,陆大人进去后,多说些宽心的话。”

陆景年没接话,只跟着内侍往里走。殿内燃着艾草,混着药味飘过来,呛得人鼻尖发涩。李广南半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得像张宣纸,腹部缠着厚厚的白绸,渗出些淡红的印子,见他进来,抬手挥退了左右宫人。

“陆爱卿来了。”李广南的声音比往日低哑,指尖敲着榻边的矮几,上面放着碗没喝完的药,药汁凝在碗沿,“承乾殿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大理寺正在查。”陆景年垂眸站在离榻三步远的地方,语气平淡,“刺客的踪迹追到城郊就断了,像是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李广南低笑一声,笑声扯得腹部的伤口疼,他蹙了蹙眉,“朕看,是有人故意在朕的生辰宴上动手,想搅乱朝局吧。”他抬眼盯着陆景年,“你说,会是谁?”

陆景年心头微沉。李广南这是在逼他表态。

他若是说怀疑潜邸旧人,便是顺着李广南的意,若是说查不清,又显得他办事不力。

陆景年顿了顿,缓缓道:“刺客身手诡异,不像中原人,倒有点像北狄的死士。前几日北狄使节来京,陛下宽待有加,或许……”

“北狄?”李广南打断他,眼底闪过丝嘲讽,“陆卿倒是会猜。可你忘了,那刺客用的短刀,是咱们武库的样式,周启山今早查了,天庆五年少的那三百支狼牙箭没找到,倒少了二十把短刀,批文,还是他签的。”

陆景年捏着袖摆的手指紧了紧。天庆五年,周启山签的批文……

“陛下的意思是……”

“朕没什么意思。”李广南摆摆手,目光移到窗外,“只是觉得,这宫里宫外,藏着的人太多了。你暂调礼部这些日子,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陆景年知道他指的是苏铭。苏铭回京后,虽在兵部职方司任职,却总借着查军籍的由头往幽州旧部的住处跑,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查当年的事。他淡声道:“苏将军刚回京,忙着熟悉职掌,没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李广南忽然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得像刀,“他昨夜替你挡在身前的时候,可不像‘没什么不对劲’。陆卿,你和他……倒是比亲兄弟还亲。”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在陆景年心上。但他依旧维持着平静:“苏将军只是护着同僚,陛下多虑了。”

李广南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性子,倒是和当年一样,嘴紧。行了,你先回去吧,寿宴的后续事宜,让礼部先顶着,你……歇几日。”

陆景年拱手应下,转身往外走。刚走到殿门口,就见李念湳提着裙摆从回廊那头过来,手里拿着个食盒,见他出来,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淡淡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陆景年没停步,快步走出养心殿。廊下的风带着艾草味吹过来,他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殿门。

李广南和李念湳这对兄妹,一个藏着算计,一个握着底牌,他们的对话,怕是比殿内的药味还要呛人。

养心殿内,李念湳将食盒放在矮几上,打开盒盖,里面是碗莲子羹。

她没看李广南的伤口,只拿起勺子轻轻搅着:“兄长倒是会装,那刺客的刀再偏半寸,就真要了你的命了。”

李广南哼了声,靠在软枕上:“不这样,怎么引蛇出洞?你以为陆景年那真信了是北狄刺客?他心里清楚得很。”

李念湳笑了笑,没顺着李广南的话继续说。

“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兄长做的这些都太假了。刺客逃跑的路线,刚好避开禁军的布防,短刀刺进的角度,看着狠,却没伤着内脏。也就那些朝臣信了,陆景年和苏铭,怕是早看穿了。”

“看穿又怎样?”李广南语气冷了些,“他们只要还在这局里,就不得不跟着朕的步子走。倒是你,”他盯着李念湳,“为了某些东西,什么都做的出来。”

李念湳搅着莲子羹的手顿了顿,眼底软了些。

随后她又抬眼看向李广南,“兄长倒是不如我洒脱。做这么多假局,无非是不想让她知道你就这么死了,对吧?”

李广南的眼神骤然深了下去,像藏着片不见底的湖。

他没说话,只拿起矮几上的药碗,仰头喝了口,药汁的苦味漫开来,呛得他喉结滚动了下。

殿内静了许久,只有窗外的风拂过梧桐叶的沙沙声。李念湳将食盒盖好,站起身:“莲子羹凉了就不好喝了,兄长慢慢歇着,我先回去了。”

李广南没拦她。直到殿门被轻轻合上,他才抬手按了按腹部的伤口,那里还在疼,却比不上心口那处隐秘的钝痛。

……

陆景年走出宫门时,日头已爬到了檐角。他没让小厮备车,自己沿着路慢慢走。

他脑子里还转着养心殿里的对话。李广南话里藏的钩子太密,周启山袖口的暗红印泥、天庆五年的短刀批文、苏铭护在他身前的那一下……桩桩件件缠在一处,像张浸了水的网,沉甸甸坠在心头。

走到街角时,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不疾不徐,倒像是刻意等他。陆景年回头,见苏铭勒着马缰立在几步外。

“苏将军怎么在这?”陆景年停了脚。按说这个时辰,苏铭该在兵部查军籍册子。

苏铭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

“刚从大理寺出来,猜你该散朝了。”他声音沉,带着点刚跑完腿的粗气,“陈书言那边松了口,赵垣的尸检记录,傍晚能给我抄本。”

陆景年眉尖动了动。“那你当心些。”

“嗯。”苏铭抬眼看向陆景年,“对了,养心殿里,他还说什么了?”

“他试探我,问我信不信是北狄刺客。”陆景年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显得有些疲惫。“还提了下你。”

“提我做什么?”

“说你出入御史府的次数太频繁了。”

苏铭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冷意:“他倒是会挑刺。昨夜宴上我护着你,本就是该做的,难不成看着你被那刺客的刀划着?”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那刺客的刀路我认得,是京营旧部的手法,根本不是北狄死士。李广南明知道,偏要装糊涂,就是想借这事搅浑水,好把你我摘出去,或是……钉死。”

陆景年闭了闭眼。苏铭说得没错。李广南能把短刀扯出来说事儿,又绕到周启山的批文,无非是想把水搅到朝臣党争里。

“他让我歇几日。”陆景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说寿宴的事让礼部顶着。”

苏铭愣一了下:“他是想把你暂时摘出局?怕你查得太急,动打乱他的计划?”

陆景年没答。

“李念湳去了养心殿。”她轻声道,“公主和陛下这对兄妹,一个明着布局,一个暗着藏棋。”

“他们是各怀鬼胎。”苏铭淡淡道,“李念湳这些年在京里看似不问政事,可她手里握着的商户名册,比户部的账册还清楚。”

“今日公主也去了养心殿。”陆景年道。

“她去干嘛。”苏铭有些不解。

“公主和陛下素来不对付,许是瞧着周启山替李广南遮掩什么,心里不舒坦,想搅扰一下。”

苏铭挑眉:“搅扰?她倒有这闲心。”

“谁知道呢。他们向来各有心思,公主瞧不上陛下的弯弯绕,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到底怎么想的,没明说,我们也猜不透。”

“管她什么心思,这私账落在咱们手里是真的。周启山和军械案沾了边,总能顺着查下去。”

陆景年点头,却没放松:“只是别掉以轻心。她突然递消息来,未必是好意。或许就是瞧着李广南把咱们圈在局里,故意丢块骨头,看咱们会不会咬,看陛下会不会急,毕竟公主和陛下对着干,咱们若动了周启山,陛下定然不自在,她大约就乐意见这个。”

陆景年顿了顿,看向苏铭:“不管她是嘲讽还是别的,咱们只盯着军械案和赵垣的死就好。其余的,先当没看见。”

苏铭应了声,刚要翻身上马,又想起什么:“那你去大理寺问陈书言,顺带提一句这私账?”

“不必。”陆景年摇头,“陈书言夹在中间,知道得未必比咱们多。咱们先攥着这东西,等李广南那边有动静再说。他让我歇着,我偏要趁这几日把赵垣的行踪捋清楚。李念湳若真只是瞧热闹,那咱们查得越明白,她大约越觉得有意思,说不定还能再‘漏’点什么出来。”

说罢,陆景年转身往御史府的方向走。

这盘棋里,李念湳的心思最是难测,她不像李广南那样明着施压,也不像周启山那样藏着贪念,她就像站在局边看棋的人,偶尔落一子,不知是随意为之,还是早算好了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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