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被截断,安比槐被马车厨师起锅般颠簸了好几圈,尖锐的疼痛,像一把钝刀猛地剜在安比槐的隐秘处,让心情本就不爽利的安比槐,更是暴躁的想奋起怒吼!
他烦躁地摩挲着锦盒里的珍珠,一点也不想出去面对,用一股蛮力逼得他整辆马车横在路中的马车。
温润的触感还没焐热掌心,沉重的敲击声就已经落在他的车横上。
“安县令,请开门。”
车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块砸进滚油里,瞬间炸开安比槐满身的寒栗。
他掀开帘角的手微微发颤——那辆青帷马车就停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车旁护卫的刀鞘泛着冷光,像蛰伏的蛇。
怎么会?林如海应该不屑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一个七品小官多费唇舌。
他虽是个穷乡僻壤的县令,但好歹也是芝麻大小的官,总不至于被当街杀人灭口吧?
安比槐深吸一口气,将锦盒塞进袖中时,指尖触到袖料上细密的云纹,心头那点因未知而生的惴惴稍稍平复。
他定了定神,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车门木框上,轻轻一推,带着铜环的车窗便“吱呀”一声向内敞开。
开门的瞬间,车对面挂着巡盐御史马车的身影像座山压过来,挡住了所有星月之光。
他侧过身,肩头微沉,目光越过街面落在对面马车的暗影里,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去,告诉林大人,安某有要事相商,烦请移驾一叙。”
说罢,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眼尾的细纹因这细微的动作更显清晰,眼神里半是恳切半是坚持,指尖在窗框上轻轻叩了两下,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稳住自己的心神。
随从见他这般姿态,不敢怠慢,忙躬身应了声“是”,转身便快步穿过街面而去。
不多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趋同步,对面的马车缓缓靠了过来。
两辆车正以相悖的方向缓缓移动,车轮碾过路面的节奏一左一右,仿佛在拉扯着空气中的张力。
安比槐听着外面随从回话的动静,抬手将半开的车窗再推敞些,木框摩擦的轻响里,他顺势直了直腰,目光恰与对面车窗后探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对面车窗里的林如海,对方端坐不动,衣袍的褶皱都透着威严。
林如海的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留,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车窗边缘的雕花,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却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安大人既肯开口,想必心里已有计较。今日之事,若要烂在肚子里,总需些‘压舱的东西’才好。”
他眼帘微垂,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语气里的温和裹着层薄冰,“安大人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我虽不爱计较,却也容不得旁人拿着把柄晃悠。”
安比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只是眼角的细纹里多了几分掂量。
他知道林如海这话里的分量——看似询问,实则是在划定底线,既是提醒他别漫天要价,也是在警告他见好就收。
他指尖在袖中抵了抵锦盒的棱角,忽然觉得这片刻的沉默比方才街头的寒风更刺骨,便试探着拱了拱手,声音放得更柔。
“大人说笑了,下官哪敢有什么计较。只是……有些事若要做成,总需借大人的东风罢了。”
林如海闻言,目光在他脸上凝了片刻,像是在拆解他话里的每一层深意。
车厢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窗外的风不知何时歇了,只余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
他缓缓抬手,将车窗推得更开些,四月初的晚风带着些微暖意涌进来,却吹不散两人间紧绷的张力。
他眼帘半抬,目光掠过安比槐微颤的指尖,停在雕花凸起处的指尖,轻轻一按,仿佛在敲什么无形的筹码。
“你想要的,我大约能猜到几分。但你得想清楚,我给的,你接不接得住。”
“官场的路,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你想要借势,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我给的‘势’,背后捆着的是什么。”
他指尖在车窗雕花上慢慢滑动,每一下都像敲在安比槐的神经上,“别以为揣着些把柄就能漫天要价,真把我逼到份上,你那点算计,不够看的。”
安比槐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像被扔进了腊月的冰湖。
可越冷,他的笑容越温顺,躬身时袍角扫过车板,带起细微的尘埃。
不太妙,他不会真的给他自己挖了个天坑吧?这不至于吧。
老天奶,林如海他不会以为今晚都是他安比槐算计的吧,这可真是遭了天殃了,好大的一顶锅。
他真的只是想找个借口合法晒盐,好在三年以后动一动,往富庶的地方走一走而已,他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胆争地。
天爷呀,死就死吧。
“大人教诲的是!卑职唯有恪守本分,为大至县百姓谋条生路——”
他顿了顿,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就像那晒盐之法,若能得大人指点……”
林如海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安比槐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锦盒,锦盒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他强压下喉间的干涩,脸上仍维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只是眼角的肌肉微微发紧,泄露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能感觉到林如海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他的脸,仿佛要将他那些藏在温和表象下的算计都剖出来晾晒。
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窒息,仿佛下一秒,自己这破旧马车就要被碾成碎片。
“安县令胆量过人,但须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时候还是胆小点好。”
一声极轻的振袖声后,林如海便收回了目光,车厢内的压迫感随之一散。
对面的车帘被轻轻放下,隔绝了最后一丝视线。
两辆车缓缓错开,青帷马车渐渐加快速度,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越来越远,仿佛要将方才的交锋也一并带离。
青帷马车像滴墨融入夜色,连车轮声都没留下。
安比槐瘫回座位时,才发现自己死死攥着锦盒,檀木边角在掌心刻出红痕。
他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车厢里撞出回音——林如海亲自来警告,不正说明自己那点算计成了,只是这迫不及待出身跑路的计较,终究是刺到了这位大人物了?
管他的呢!别影响他升官发财就好。
马车再次颠簸起来,最终停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外。
安比槐大脑内的面板上,跳动的红点正牢牢缀在马车后方百米处,旁侧标注着“跟踪目标:2人,状态:隐蔽”。
但这警示只停留了片刻,便随着面板的收缩而隐去——系统没有发出任何提示音,也没有向车内的安比槐传递半分信息。
下一秒,另一块面板悄然展开,界面切换成琳琅满目的商城页面。
无数图标排列整齐,而系统的“视线”径直落在角落一个标注着“仿生孕囊”的图标上。
那图标呈半透明的灰白色,下方的购买按钮同样黯淡无光,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锁死,无论如何点击都毫无反应。
系统静默地悬停在这灰色按钮前,面板边缘的光晕微微闪烁,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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