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走了后，展暮就一直忙活着收拾他这家小店，陆朝提议说买墙纸，他想了想觉得可以，当即下单网购了他喜欢的浅蓝色海洋色。
同样的，展暮搬出了民宿，找到了家可以长住的出租屋，也是很便宜，条件也同样简陋，但就是有个采光很好的大阳台。
搬家，外加开店，还有整理行李，本来好心的陆朝一直参与劳动，可天气太热了，展暮还是心疼怕他温度过高烧化了，于是只让陆朝同志坐板凳上玩儿他手机。
夏日炎炎，展暮为了降温，拿起个喷壶到处撒着水，空气中混合了灰和热气蒸腾的味道，外头有蝉在树杈上啼声阵阵，显得美好而清新。
陆朝闲来无事，想起上次直播的话，于是去搜索了那个“米老师yyds”，据说也是同样买了数据人捏自己的脸。
陆朝倒要好奇是怎么个擦边法。
点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烈焰红唇，表情轻浮，穿着像皮带似地衣服将胸肌勒出红痕。
陆朝看得眉头紧锁，主要是，这特么是自己的脸，而他完全不是这样的性格。
搞黄色性癖什么的，他都是偷偷的。
“看什么呢？”展暮扫了一眼，怪好笑，又继续带着个纸帽子到处喷水给屋子降温。
“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你蛮正常的。”陆朝突声，看去屏幕里另一个自己，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往事如烟，让他笑不出来显得深沉。
“啥？”展暮正抠鼻屎，非常不在意形象。
“我是说，我作为一个没人权的数据人，你居然真的那么有道德感，会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施与援手。”陆朝眨巴着眼睛。
“而且，你没压榨我，你也没利用我，你虽然脾气也不太好，但你真的挺尊重我的。”他说得平静，但嘴角上扬。
陆朝还在看米老师视频里的评论区，其实都对他表达了喜欢，但用词太过狂野，那种流于皮囊的欣赏并没有让陆朝开心。
“其实你没多黑心眼啊，干嘛总装成一副社会哥的样子？”陆朝切换回了他TT，看到了他给展妙拍的一张照片。
是他之前做的水晶葡萄DIY肥皂，展暮某天顺手一拍，发给老妹，后来才又想起，展妙昏迷了。
融入生活太久，失去了，都一时没想起。
展暮动作一顿，喉咙发哽，有点酸，但他又掩饰了回去，说：“刘警官跟我说了的，人家黄继业家大业大，何况又没有证据，我妹这点小事根本动摇不了他。”
“我想有钱，我甚至想拥有社会地位，甚至公众号召力什么的，我想去讨回我妹的公道，那也算是属于男人的尊严吧。”展暮说得平静，却用力地喷了两下水。
“是嘛。那，我也能依仗你吗？”陆朝问。
展暮看去他，陆朝又像是觉得自己失言了，他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又解释说：“没，我家的情况很复杂，我知道。我又怎么可能逼着你去干什么，我……”
“我尽力。”展暮对他点头，比了ok手势。
陆朝见着，低垂了头，眼眶有点发热，但他又收回了没用的脆弱，感慨不已说：“其实还好啦。我除了待游戏里几十年寂寞了些，也没受什么罪，老实讲，这游戏里花样很多的，我觉得也蛮好玩。”
又来了，陆朝偶尔的沉默，就会泄露出那种无言的清苦，让人怜悯，让人心疼。
陆朝摇了摇头，看去窗外，其实很释然。
“你喜欢什么？”展暮突声。
“我吗？我不知道，你是说哪方面？我以前想当外交官可是现在……”陆朝回答。
展暮郑重其事：“我是说，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衣服样式？什么吃的又或者是饮料？就是你作为人的时候，喜欢什么？”
“我，我现在是数据人，不能吃，而且衣服颜色什么的对我来说只是数据而已。”
陆朝说完，对上展暮的迟疑，这才像懂了他的意思，原来是关心自己作为人那一部分的情感。
“浅蓝色。吃的，应该是生鲜。”陆朝说：“饮料的话，就是简单的冰糖雪梨。”
展暮嗯嗯两声，又指去了这间屋子，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喜欢吗？内部结构什么的要不要改动改动？比如，桌椅板凳想不想挪一下，买个盆栽咋样？”
“……”陆朝突然感觉温度有点高，他哈哈两声，觉得暧昧，猛地推开了展暮，说：“这这，是你家啊。哈哈，我借住的嘛，更何况我就是个数据人我不需要那些的。”
真直男啊。展暮捂脸，没想到他的心房还挺难打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跟我装。
“你……”展暮欲言又止，他很明显并不善于处理这种细腻的东西，觉得不耐烦。
他当即问：“你不是同，那你当初干什么说喜欢我？还亲我？”
“我……”陆朝艰难开口，然后又尴尬道：“这不，都是为了自由嘛。那个，我不是讨厌你们，我也不恶心，我就只是，没办法接受那种感情。”
你们。
我靠，难道我们跟你们是两种生物吗？
展暮气着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天生的。”陆朝老实回答：“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有些人是同，我不能理解，我做不到，走肾行，哈哈，走心，讲真的我不可以。”
走肾？展暮扯了头上的纸帽子，有些烦躁地撩了把头发，他青筋浮现看起来像是想骂人，但没有，他只是冲窗外看了许久。
陆朝看出了他情绪的异样，说：“那个，我其实是你的陪伴型机器人，展暮。你要这么想，我能给你提供十足的情绪价值，信我。”
展暮：“算了，你先回去充充电吧。”
口吻疲惫又厌倦。
“我不想，我电量满格。”陆朝脑袋一别回答，像是心知肚明又有恃无恐的任性。
展暮回过头，眼神凶狠得可怕，最后以一句我出去买菜出了门，啪嗒，门响很重。
-
入夜，星星明亮，展暮在街头灌了两大灌啤酒，觉得难过，但又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可能是焦虑生活，也可能是不被喜欢的沮丧。
手机搁他脚边，跟BH公司客服沟通了一句：请问下这个数据人的记忆可以重制吗？
公司客服：可以，请发回总部，地址是，豫州高新区朝阳大街666号BH科技有限公司。
展暮没回复了。
他买了点小青菜，还有鸡蛋，最离谱的，顺手买了不能吃喝陆某喜欢的冰糖雪梨。
可恶啊，我展暮英明神武，怎么就能对一个赛博数据假男人这么上头了呢。
而且他还对自己牛不起来……啊，恨！
展暮又emo了五分钟，直到灌了第三瓶啤酒下肚，他这才趁着酒劲儿杀回了屋子，刚进去，就浑身尬住，陆朝居然给他做了个番茄蛋汤，热气腾腾，很有卖相。
而他，坐桌旁轻吹自己被烫伤的手。
这一幕太过温情，搞得展暮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看去陆朝恬静的神情，自然而又家常的姿态，瞬间充满了自信。
他给我做饭，他果然还是有点爱我。
展暮于是把冰糖雪梨用了小酒杯满上，冲陆朝推了过去，陆朝没有嗅觉味觉，但猜到了这是什么，说：“我不能吃喝。”
“吃喝了会怎么样？”展暮好奇得很。
“可能会直接报废，我没有消化系统。”
“试试嘛。”展暮冲他眨了眨眼睛，说：“出了问题我带你去公司改进一下。”
陆朝倍感压力，心说这人报复自己，想必是下午拒绝了他，这阵子想办法折腾自己来了。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朝还是笑眯眯地接受了展暮的压迫。
一口下去，没反应，陆朝新奇地发现：“哎？我能尝出味道，就是有点淡。”
接着，展暮都没催，就见着陆朝一口又一口，也像是惊讶不已，陶醉般地品鉴着他挚爱的冰糖雪梨。
半小时后。
结果就是，陆朝在厕所疯狂呕吐，整个人几乎摊成了泥，像没骨头似地被展暮搂着一直拍后背顺气。
最后，脆皮陆朝甚至没力气变回原形态，被展暮抱上了床，闭着眼懒洋洋地病态。
“我真服了。”展暮也可劲跟客服沟通，询问我的宝喝了水怎么治。还好，小问题，放阴凉处风干一下等水汽蒸发就好了。
客服解释，这款流体是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技术，能喝液体已经很先进了，千万不能逼他吃东西，不然会剖腹的。
展暮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问：好奇，他可以硬吗？（偷笑）
客服聪明地没有回复。
那就是自由探索模式了，展暮坏笑不已，看去床上半死不活的陆朝露出了真面目。
昏昏沉沉的陆朝猛睁眼，感觉身后压来了某色男，腰间一紧，裤头岌岌可危。
“朝朝～”展暮的嗓音软得像一滩水，充斥着他凡人的**和浪荡。
陆朝头发发麻，干声道：“你想干嘛？”
“干你。”展暮露出了猥琐男的笑容，就在他即将得逞之时，却被陆朝反制住双手，他翻身压住展暮，两个人鼻息交融相对，呼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你讨厌我？”展暮口吻委屈。
“我……”陆朝陷入纠结，一方面他告诫自己确实会有所牺牲，一方面他提醒自己并不喜欢男人。
展暮又一次伸手揽脖地吻上了他，极尽缠绵悱恻，温柔动情，探出舌尖都带着狂野和试探。
“好热。”陆朝在他换气时突声，他俩相视对望，展暮发现他情绪起伏不大，满脸淡定，而自己却面红耳赤，甚至起了反应。
展暮红着眼睛问：“我真的很差劲吗？”
“……没，没有。”给陆朝整不会了都，他个霸王硬上弓的还委屈上了。陆朝终于艰难开口，说：“我没感觉，我是流体做的数据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爱的运动。”
“爱的运动是什么鬼啊！”展暮又被他逗乐了，捏着陆朝肩膀，脸埋他怀里憋笑憋得颤抖。
这样的亲昵仿佛让陆朝心里也释怀了些，他看去展暮，硬朗又流畅的脸，不美艳，但给人以阳光的正气感。
好奇怪，陆朝不觉得恶心，他甚至都在心里叩问自己，真的不喜欢男人吗？又或许，只是喜欢展暮这样的开朗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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