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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孤星

江于洲将车发动,拉过安全带。默契地,一路上他与覃迦南都无言。也许是见证了命运的无情与残酷,若天命如刀生生撕扯着伤处,这样反复又无常,纵使有万般钱与权也只能是徒劳叹息吧。

“哎——”江于洲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将车开出路口。

远处斜阳遥遥缀着,有风吹进车厢,覃迦南透过玻璃窗想到了那个令人透不过气的午后,想到了走廊尽头传出的风琴声,空灵的自由的,想起了那时也有轻微的风吹过,好久好久没看见的笑容,彼时小小的他分不清笑里浓浓的忧伤,只是跟着笑。

最后,风停了,万物俱寂。

“你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覃迦南闭上了被风吹得发酸的眼睛。

“嗡嗡嗡。”突兀地,寂静中传来电话音。江于洲将车靠边停下,接起。“喂!请问是小江总吗?”对面声音十分焦急还带着几分嘶哑。

“你好,是我,你……你是陈大伯!”江于洲辨认出了这声音。

“小江呀,廖老头回来了,小川……小川不见了!你们能不能帮帮忙……”电话那头嘈杂忙碌,传来了蒋婶焦急询问的声音。

当最后一抹斜阳彻底坠落,秋风裹挟着夜色在小巷里穿梭,覃迦南与江于洲赶到四合小院,院子里廖伯伯不停地拨打电话号码,本来还高大的身子早已被生活压弯,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都找过了吗?”覃迦南声音平静,向蒋婶细细询问。

“你们离开后,廖老头匆匆回来看到屋里没人便慌了神,嗨呀,小川平时不让爷爷操心,不可能跑别处去的呀,可是我们附近都找过了,现在都没见着人!”

覃迦南思索着,不觉中皱起了眉头:“蒋婶,你说你买菜时看见了小川?”

“是的呀,就在马路那边。”蒋婶边回忆边用手指了个方向,“诶呦,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小川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娃可得好好的呦。”

突然一声来电打断了廖爷爷机械的拨号动作,他看清来人急急忙忙的接起。

“外放外放。老廖。”陈大伯连忙走过去。

“小川爷爷,实在对不起,我们把教学楼每一楼每一个楼顶都找过了,还是没……”说话人是小川班主任。

“为什么……小川她,她在学校没有发生什么事吧,老师,我……”廖爷爷喉头哽咽,紧紧揪着手机。

“廖小川爷爷,对不起,我……我是小川同桌。”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生声音,颤颤抖抖,音线不稳。对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很后悔!我很早就知道王琪和邹妍她们经常拿廖小川开玩笑,可是……可我……她们说……她们说什么有病就去治,天天装柔弱的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对面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廖爷爷杵在地上,仿佛要被黑夜吞噬。这是什么戏码?为什么他和他的家人总是被拴上各个、各种不公?

江于洲看着老人,心中泛起酸苦,“不就找个人吗,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覃迦南眸色越发冷了,他疾步走到廖爷爷身边,定了定柔声开口,“爷爷,那边有什么小川常去的地方吗?”廖爷爷强撑着精神说道:“那边过去是商场,小川不会去,再过去……再过去是医院!”

覃迦南想到了什么,不带丝毫犹豫转身便跑。江于洲忙关了手机跟上。

覃迦南坐在驾驶座上,手紧握方向盘,车子在路上疾掠。车外景象翻飞变化,车速不减。江于洲紧紧贴着座椅,看着覃迦南越来越沉的脸,想宽慰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车子停在了市立医院。

覃迦南打开车门,往综合楼奔去。深秋的风刺骨的冷,吹得他耳朵生疼,他像是毫无知觉。眼前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就好像那个午后的风或许从未停过,一直在他心里某处吹刮肆虐。

覃迦南停在了楼道口,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天台上的草木稀疏了不少,可是没有那个女孩的身影。

覃迦南身子抖了抖,眼中露出难言的哀伤,他往天台边缘踱去。突然地,他看见了掩在花圃后面的女孩。斜靠在花坛旁,神情安逸的就像是睡了一场好觉。女孩手边放着四五个白色小药瓶。覃迦南眼神一凛,他伸手向女孩探去,带着些力道拍在女孩手臂上。

廖小川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有一片无垠的旷野,周围一切都静止着。突然地,她止不住的想哭,于是,旷野里合时宜的下起了雨,连绵不绝的、磅礴倾轧的雨。雨坠下来,落不到地上,却落进了她心里。

重重雨幕里,她看见懵懂的五岁女孩坐在炕头上,爷爷紧紧握住奶奶消瘦的手;她看见故作小大人的八岁女孩拒绝了自己明明很想要的兔子娃娃,“不用了,爷爷。这些是幼稚鬼们才喜欢的东西”;看见了瞪着双眼,跟别人吵得发凶的十岁女孩,“没有妈妈就没有妈妈,我爷爷就是最最最好的!”;看见了女孩一岁一岁长大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为什么?她朝雨幕问道。这三个字她听过太多遍,从小到大,爷爷不止一次问过为什么,不知道向谁问也没人回答他。为什么?雨停了下来,眼前出现了悬崖,云层都在下面,烟雾缭绕,让人忘了害怕。“不如去跳楼……”,廖小川突然想到。像曾经许多次那样,她仿佛丧失了情绪感知能力,她不渴望死亡,但也不惧怕。为了不成为爷爷的负担,或许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这么想着,廖小川便往悬崖走去,越走越快,几乎要冲下去,突然地,要下坠的身子被人紧紧拽住,天地开始旋转,一阵头晕目眩。

廖小川猛地睁眼,意识到已是晚上,脑袋还懵懵的,忙拾起手边的手机,果不其然十几个未接来电。廖小川一阵懊悔,忙收拾东西起身就要走。突然地,身子被人紧紧拽住。廖小川来不及反抗,一个盛满了愠怒的眸子便撞进了她眼里。

廖小川怔住了,她知道他的名字,“覃迦南?”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从来不为别人考虑!你有没有想过你爷爷这么多年辛苦坚持不是为了让你去轻生!逃避有什么用,只会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去帮你承受!”覃迦南双目泛起了红。

廖小川想挣脱开被钳固住的手,眼前这位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似乎误会她轻生。她想起了那个梦,面对声声质问她无力思索、辩驳、甚至恼怒。可是身后的手却越握越紧,她感觉到了手指的颤抖。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自私?”

廖小川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覃迦南,“你是谁?你又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你了解别人的痛苦吗,凭什么就可以随意发怒指责?”廖小川又使了使力,覃迦南仿佛终于恢复了清明顿在地上,这次很快便挣脱了。廖小川背起包就往楼道跑,突然她回身。“还有,我从来没想过去死。”说罢身影便消失了。

廖小川一边留意脚下一边掏出手机,手机早已没电,不等她联系爷爷就自动关机了。医院大堂,廖小川正想找护士打电话,手臂被人轻轻拉住。

“去做个检查。”是覃迦南。

“不用,我现在急着回家。”廖小川有些后悔自己这次的荒唐,爷爷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你爷爷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覃迦南说罢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做个全身检查是你爷爷要求的,毕竟药有三分毒。”覃迦南再不理廖小川疑惑地表情,转头向护士说明体检需求。

江于洲接到覃迦南电话后便开车去接廖爷爷过来了。彼时,廖小川正在覃迦南的陪同下等待报告单。廖爷爷见到了孙女才放心下来,不忍指责,想宽慰几句,自己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小川,以后不准再让爷爷担心了。”廖爷爷紧紧抱住孙女。

“对不起。”廖小川轻声说着。看着爷爷越发佝偻的身子,她喉咙发紧,想说更多的话却说不出口。

“今天谢谢你们了,真是麻烦了,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廖爷爷对覃迦南和江于洲感激地说道。

“没事爷爷,等下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是呀是呀,这么晚你们也不方便。”江于洲也补充道。

廖爷爷没再推脱。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说是吃了过量药导致的短暂嗜睡昏迷,不过索性吃的不多。

“你是女孩监护人?”覃迦南陪着廖爷爷在诊室,廖小川坐在门外椅子上。

“是,是。”廖爷爷点头,还是有些担忧小川的身体状况。

“就患者检查结果看,阳性症状均分还是中度,因子分也是中度,但不排除药物依赖增强。平时要尽量避免情绪激化的事,像今天,就很危险。”

“是,是。”廖爷爷攥着手,似是懊悔。

“药还是要坚持吃,积极治疗啊,等到躯体化就麻烦了。”

“不会的。”覃迦南突然出声,拍了拍廖爷爷的肩,“我们一定会积极帮她治疗的。”

诊室外,廖小川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深深呼吸着,晚上的医院依旧吵闹,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如往常,所有情绪褪去,只剩下疲惫。

月色如洗,长街萤火,闹市星河。远处高楼林立,四方小院里安安静静。廖爷爷去厨房为小川下面吃,从出门到现在还未进食的覃迦南二人被盛情留下吃个夜宵。

院子里,廖小川坐着看星星,一颗两颗,好不寂寞,不如做城市里的灯,绚烂、璀璨。

“对不起。”晚风传来一声低语。

“不对。这句话应该我说。对不起,给你们还有爷爷添麻烦了。”廖小川没有转身,只是低下头。

覃迦南走近廖小川,慢慢蹲下身。“我是为了今天说的话道歉,我确实没能力承担别人的痛苦,更没立场去指责。如果以后还有谁像今天的我一样过分,你就狠狠骂回去。”

廖小川笑了,“我才不会像你这么无理。”四周很安静,廖小川突然想起了什么,“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巧合?还有,我们明明才见过一面吧,你当时的表情快吓死我了,我爷爷都没你紧张。”

“咳咳。”覃迦南握了握拳掩饰尴尬,“你是江于洲的第一份工,要出事了,这小子会郁闷的。”

“什么?”

“你楼上的蒋婶为你们家申请了公益基金,江氏集团,就是江于洲他们家。”

“哇哇,集团,有钱人哦。”廖小川夸张地眯了眯眼,忽而狡黠道,“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你那么担心……唔,那么生气是干什么。”

覃迦南站起,猛地弹了廖小川一脑壳,“看到有人不惜命,你不生气?”说罢就要进屋。

廖小川吃痛捂着脑袋,“我都说了我没想死,今天,今天那是个意外!”

覃迦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廖小川不明所以也望着他。

“你不是麻烦。”

“什么?”

“我说,你不是你爷爷的麻烦,更不是谁的麻烦。你出生在这个世界,出现在了别人的生命里,没有人可以抹去,你自己也不可以。所以,你不是麻烦。”

“……”

“哦,都你说了算。”廖小川揪着手低语。

覃迦南转身就走。

“我知道啦,诶,诶!”

吃过迟来的晚饭后,因为药效,廖小川早早就睡了。廖爷爷坚持把他们送到路口,再三感谢才离去。

坐上车,江于洲只觉身心俱疲,他将车开得飞快,现在,他只想赶紧冲回房洗澡睡觉。

等红灯的空挡,江于洲望了望身旁的覃迦南。自打上车他就没说一句话,眉目间看上去很疲惫。

“对不起南哥,把你拉出来跟我受了一天累。”

覃迦南闭着眼,眼睫微颤,没搭理他。

绿灯亮起,江于洲一脚油门,覃迦南眉头跟着皱起。江于洲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防止打瞌睡,说了半晌也不见旁边的人有句回应。

“话说南哥,我前面看你面条也没怎么吃,你不饿吗,要不,我勉为其难请你去吃顿夜宵?”

“……不用。”

平时神经大条的江于洲这时敏捷捕捉到了覃迦南话里的颤音,觉得不对劲,侧头瞥见副驾驶的人眉头紧紧扭着,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南哥?你不舒服?”江于洲打着方向盘焦急的询问。

“胃病犯了。”覃迦南衣袖下的手握成拳,抓着安全带想分散疼痛。从下午要回去后他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只不过后来又是找人又是带廖小川做体检,疼痛被他忽视了,将他们送回后胃越来越痛,像烧着了般,泛着恶心,晚饭也没吃多少。

江于洲看着覃迦南痛苦的表情忍不住骂道:“让你那时候不好好吃饭,那会还喝这么多酒,作的。”

“……是作的。”不知是不是太痛了,覃迦南竟低低笑了出来。

“吃药吗?”

“所以你再开快点吧,我的救命药在房里呢。”

“真是拿你没办法。”

江于洲一路风驰电挚就差闯了红灯,终于到了家。覃迦南痛的面色发白,连着后背都跟着疼,额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江于洲不放心:“要不你也去医院吧。”

“……不用。”

江于洲搀着浑身无力的覃迦南坐到房里,覃迦南从柜里掏出几个药瓶,动作熟练地吃了。

江于洲看着形形色色的药瓶咂舌道:“半年不见,南哥你怎么变成病秧子了。”

覃迦南指了指自己的胃无奈笑道:“怪我虐待它,这下得慢慢养着了。”

似乎药物起效很快,覃迦南气色好了不少:“于洲,我想跟你一起负责廖小川他们家。”

江于洲知道覃迦南心中的执念,了然地答应了。

“我不想只能依赖药物控制,我希望她能彻底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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