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三日之后,本王觉得现下改口称岳父,正好。”顾晏洲走到云知夏身边,十分自然地揽着人往外走去:“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婚服。”
“你什么时候连婚服都准备好了?”
顾晏洲笑而不语。
不是云知夏大惊小怪,而是顾晏洲这一系列操作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的婚礼,却被顾晏洲这样重视,不仅千里迢迢跑去莱阳下聘,更是连婚服都提前准备好了,这让云知夏心里打鼓,不明白顾晏洲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顾晏洲近几日倒是如沐春风肆意得很,连着几日早朝都没有上,一直宿在温泉别院。
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办婚礼。
三日很快就过去,婚礼这日,整个京城都是一片喜庆祥和的景象。
云知夏凤冠霞帔穿戴在身,感觉身上莫名其妙重了几十斤,尤其是头上,那凤冠是纯金打造,压得她头都抬不起来。
摄政王娶亲自然与平民百姓不同,光是迎亲的队伍,就有数百人之多。
云知夏盖着红盖头,视线范围之内,只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拉着她。
她听见顾晏洲对她说:“别怕,跟着我走即可。”
顾晏洲从温泉别院将云知夏迎娶回摄政王府,两人拜了天地祖宗。
被送入洞房之后,云知夏迫不及待的想掀了盖头,将自己头上那个快把她脖子压断的凤冠拿下来,却被人按住了手腕:“王妃,掀喜帕这种事,须得本王亲自来。”
盖头里面的云知夏催促道:“那你倒是快掀啊。”
她怕在晚一秒,她那脆弱的脖子就要折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传来几声女子的轻笑。不远处一个年长的妇人道:“王妃这是着急了呢。”
顾晏洲似乎也笑了一下,下一秒,云知夏面前的红盖头就被人挑开了,映入眼帘的便是顾晏洲那双泛着笑意的墨眸。
周围十分安静,顾晏洲似乎突然有些走神,云知夏侧首望去,似乎还听到了有人惊呼的声音。
云知夏自己不知,她此时一身大红色礼服穿在身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略施脂粉的小脸上,朱唇微点,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即使她只露出小半张脸,也让在场的人看呆了眼。
旁边有人道:“王妃这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吧!这也太好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人不乐意了。
不等云知夏看清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就听顾晏开始撵人了:“行了,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下去吧。”
顾晏洲一声令下,无人不从,只一眨眼,闲杂人等都鱼贯而出,只留下云知夏和顾晏洲两人。
一时间,屋里极为安静,静得几乎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顾晏洲还是原来的姿势,举着个秤杆子挑着喜帕站在那里,直勾勾望着云知夏,目光灼热,几乎要将云知夏的脸颊烧着。
“你,看什么?”云知夏莫名觉得紧张起来,她抬手扶着头上的凤冠,道:“能不能先将我头上这东西取下来,实在太重了,我脖子都要断了。”
云知夏自己不没注意到,她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软了好几分,听在顾晏洲耳里,与撒娇无异。
“好。”
顾晏洲嗓音有些哑,放下秤杆,亲自帮云知夏取下了凤冠,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回身时,却见到云知夏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在看什么?”顾晏洲同样问她。
云知夏甚至忘了呼吸,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回答:“你今天真好看。”
顾晏洲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蟒袍,腰间是镶嵌着珍珠和宝石的绛色玉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紫金玉冠将他黑发束于头顶,真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云知夏看得入神,一时没注意,便觉得唇边一凉,是顾晏洲将纯金的合卺酒杯递到了她的唇边。
“王妃,与本王喝完合卺酒,让你看个够可好?”
合卺酒,也就是交杯酒。
云知夏想到她与顾晏洲喝交杯酒的情形,瞬间红了脸:“合卺酒就不用了吧,这屋子里又没人了,我们不喝没人知道的。”
顾晏洲敛下眸子,不让云知夏看清他的情绪,只举着酒杯道:“要喝的。”
云知夏到顾晏洲这小媳妇儿似的委屈样儿,顿时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喝个酒而已,干嘛不答应。
云知夏一边想着,手上也没闲着,等她回过神来,她与顾晏洲的合卺酒也下肚了。
云知夏:“……”
“礼不可废。”顾晏洲坐到云知夏身边,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喝了合卺酒,我们就会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云知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被顾晏洲修长的双手包裹住,微微有些脸热。
顾晏洲最近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亲近她,搂搂肩膀拉拉小手的,就好像她真的是他的王妃一样。
可是——
“可是我们不是为了糊弄太后,假成亲吗?”
顾晏洲嘴角僵了一下,握着云知夏地手攥得更紧了。
他叹了口气,喊了一声:“夏夏。”
这是顾晏洲第一次这么唤她,云知夏脸色更红了,耳朵有些痒。
“你有话就说,干嘛这么肉麻?”
顾晏洲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略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突然发力,将云知夏拉进自己怀里。
云知夏听见顾晏洲低哑的声音才耳边响起:“我说过,此生只会与我所爱之人成婚。”
云知夏心情五味杂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她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你不满太后给你指婚,才求我帮忙与你假成婚,糊弄太——”
云知夏话没说完,便觉得唇边一热,话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情绪翻涌的墨眸。
顾晏洲,亲了她!
云知夏甚至听见顾晏洲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的笑声,然后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眸子。
云知夏感觉到顾晏洲离开了她的唇,还听见他说:“闭眼,你刚才斗鸡眼了。”
“……”
云知夏赶忙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顾晏洲的手掌已经拿开。
顾晏洲重新捧起云知夏的脸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现在你明白了吗?我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认定了我此生挚爱,那个人就是你。”
云知夏傻了。
上辈子的她一心扑在学业上,参加工作后又跟着导师忙碌不停,从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来到这里后,她更是一心在破案续命上,虽然对顾晏洲有些好感,但也没往深处想,毕竟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在原书中更是不曾有交集,她也不曾奢望能与顾晏洲会有更深的羁绊。
可现在顾晏洲对她说,她是他所爱之人。
顾晏洲啊!原书中重要的大反派,竟然说喜欢她?那是不是说明因为她的到来,原书中的剧情发生了改变,那顾晏洲还会为了成全原书中男女主的主角光环而死吗?
她能改变原书中的结局吗?
顾晏洲不知道云知夏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只见她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晏洲有些慌,他重新执起云知夏的手,开口少有的没什么底气:“我说太后指婚那些话没有骗你,她真的想将她的侄女塞进摄政王府做我的王妃。”
云知夏还是垂着眼,没有看他,只道:“即使太后给你指婚,凭你摄政王在朝中的威势,拒绝她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吧?何必诓骗我一个平民女子跟你成亲?”
顾晏洲紧紧攥着云知夏的手,好像他不攥紧云知夏就会跑了一样。
“我没有骗你,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管你怎么想,现下你已经与我成亲,太庙也祭了,金册金宝摆在那里,你就是我的王妃,跑不了的。”
云知夏:“……”
顾晏洲这厮,她这个“被害者”还没说什么呢,他还放起狠话来了。
是摄政王了不起啊。
云知夏提起一口气刚要开骂,在看到顾晏洲那双翻涌的墨眸时,瞬时泄了气。
摄政王就是了不起。
顾晏洲见云知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有些心疼。他巴不得云知夏真骂他两句。现在她这般隐忍,若真的把人气走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如果你还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顾晏洲的拇指在云知夏手背上摩挲了两下,才下定决心道:“你给我,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做我的王妃,到时候我放你自由。”
云知夏闻言,眉心一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叫放我自由?”
“我是说,若三个月之后,你还是不能接受做我真正的妻子,我们和离,我放你自由,之前承诺的许你巡查使之职也不会改变。”
顾晏洲说这话的时候,心脏像是沉入的深渊,冰冷又窒息,很疼。
云知夏闻言非但没什么高兴的神色,似乎更生气了,她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好,这是你说的。”
顾晏洲自己酿的苦果,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门外丁一提醒道:“王爷,王妃,太后和长公主还在外边呢。”
“知道了。”
顾晏洲走到梳妆台,拿起凤冠,小心翼翼地帮云知夏戴好,然后执起她的手,道:“现在,劳烦王妃跟本王一起出去答谢宾客吧。”
……
以前说什么太后、长公主这样的大人物,云知夏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在亲眼见到了,果然不一般。
太后身穿深青色袆衣,上绣翚雉纹,头戴九龙四凤冠,光是坐在那里,尽显天家威仪,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长公主则着藏蓝色织金云纹山,头戴九翚四凤冠,尊贵无比,只是精心点画的细长远黛之下却有着一双三角眼,让这人看上去格外的阴狠。
太后端详了云知夏良久,才开口道:“果然是姿容秀丽,眉目如画,长得跟画中的仙子一样,怪不得显允看不上我那侄女儿,她哪及王妃的万分之一呢。”
云知夏一听,这是给她扣帽子呢。
就听身旁的顾晏洲道:“郡主天资非凡,只是本王没有福气罢了。”
太后笑了两声,对着长公主道:“瞧瞧,这就护上了。”
几人正说着,便有一个太监急匆匆走了进来:“太后!王爷!长公主殿下。”
这声音着实耳熟,云知夏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初假传旨意,诓她来京城的马公公吗?
太后闲闲撩了来人一眼,就听长公主呵斥道:“做什么急急慌慌的,惊扰了太后和摄政王你担待得起吗?”
马公公似乎被吓到了,抖着声音道:“今日摄政王大婚,皇上和几位世子调皮,在王府后院玩闹时,挖出来一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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