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的长相比大部分人想象的都要年轻,是一种非常肃穆的英俊感。
黑发大多梳在脑后,些许零散的落在额前,眉眼深邃,眉骨略高,在眼窝打出一小片阴影。眼型和黎渡有点像,但眼尾上挑有如刀锋,沉寂,冷漠,黑瞳结了冰。
一身冷漠的西装三件套,腕表反着冷芒,左手大拇指戴着一个黑色玉扳指。他坐在棕木椅上,整个主厅的装修都成为了他的陪衬。
张非原一直觉得,那眼神投射过来时不太像在看活人。
可黎渡在僵硬三秒后就可以熟门熟路地去表达亲近。
他走近,撑手在木椅上,“爸爸,我好久没见你了。”竟然是抱怨的语气。
管家在一旁陪着笑:“先生,少爷很想您呢。”
1,2,3,4,5,五秒。张非原在心里数。
黎先生颔首:“嗯。”
“先吃饭吗。”他问。
黎先生从不说疑问句,他的任何问句都相当于命令。
黎渡:“不要,我不在这里吃。”
毫无停顿:“好。”
沉沉的雪落在黎渡身上就有了些温度,男人颔首,管家立刻转身离开,身后的秘书也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对象是怎么一回事。”他直入主题。
“……就是,我昨晚和朋友玩游戏,发了个朋友圈,觉得好玩而已。”黑发青年目光游离。“我才没有谈恋爱。”
“上次。”黎先生提醒。
“……都是上次了,爸爸你就别问了。”黎渡眨眨眼,心虚更甚。
“黎渡。”黎先生淡淡地说。
“……”
黎渡撇撇嘴:“是和邶弈啦。他表白了就在一起了。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分手了。”
前男友在黎渡嘴里的全部介绍就是这些。张非原在后面一声不吭装作隐形人,心中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假若他表白,应该也是这个下场?
“邶弈。”黎先生不轻不重地念着这两个字。“你和他谈恋爱了。”
就算在父亲面前,装乖也只有三分钟的有效期,黎渡早就不耐烦了,只是谈了个恋爱,干嘛要质问他这么久。
“我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自由恋爱了吗?”
众人皆知黎先生漠然苛刻不近人情,却也知晓名盖京市,肆意妄为的黎少爷就是他骄惯出来的。
黎先生的威压是可怕了点,但也只是对外人而言,他对黎渡是从小到大的予给予求堆积起来的安全感和无限平和。
终年的积雪融成云和雾,在黎渡这里一切原则都得退让一步,就算是黎先生也必须好好说话。
男人略显无奈,手伸过去,捏过黎渡的手腕。
苍瘦,骨感,没有多少肉。
“邶弈并非良配。”黎先生耐心地说,“病态,敏感,忧思过重……没法好好照顾你。”
男人目光稍隐,看他养大的孩子。
正在最好的年纪,身材修长,眉间傲气,双眸灵动如星,年轻的脸上无忧无虑。手下的脉搏鲜活,跳动似乐,皮下的血温热,汩汩奔涌。
黑发青年已经睁圆了眼睛:“我需要他照顾吗?都是我照顾他!”
世上能有谁有资格被他的孩子照顾。
黎先生不带什么感情波动地说:“黎家的施恩看来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黎渡瞬间气弱:“……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你太过良善。”黎先生垂眸,继续摩挲黎渡空空如也的手腕,“没有手表。”
转移话题了,危机解除,正转头给张非原使眼色,黎渡随意地说:“戴手表太麻烦了,没有戴。”
于是黎先生摘下自己的腕表,覆在黎渡的手上。
黎渡应该戴一块勉强可以匹配上身份的手表,不然谁都在不知天高地厚地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黎渡吓了一跳。
他爸的腕表自然不是什么凡物,商务型老钱风,真皮宽腕带,表盘外嵌钻,盘底哑光黑,指针正在折射出金芒。
黎渡的第一反应是皱眉:“我不要这个。”
有没有搞错,他今天穿搭这么青春,这块表戴上得把他显老十岁。
黎先生顿了顿:“为什么。”
黎渡毫不留情:“款式好老气。”
黎先生这次停顿时间更长,对一旁程秘书说:“挑几款合适的,明天送到少爷家里。”
程秘书是一个戴着银边方框眼镜的干练年轻人,闻言点点头,飞速地拿出小本子记了几个字。
黎渡想把手表戴回他爸手上,折腾了半天也没成功扣上,干脆放弃,让黎先生自己努力。
然后黎先生随手一摁,“咔嚓”一声合拢。
黎渡:……
这手表在针对他吧!
在父亲面前黎渡更加不为心绪做掩饰,气鼓鼓地瞪着那块表。
黎先生迟疑,垂眸,转了转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黑色扳指。
黎渡也到这个年纪了吗?
略微思忖,他把扳指摘下来,戴在了黎渡的手上。
他语气和缓地说:“别着急,以后都是你的。”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扳指,震惊,且惊恐。
而黎渡的语气从没这么激烈过:“我才不要!”
他摘下扳指,丢回他父亲手上。
正在回来路上的老管家以不符合这个年龄的速度狂奔而来,发出尖锐爆鸣:“哎哟我的少爷哟!您怎么,您怎么能这么摆弄家主信物啊!!”
家主信物,这个黑玉扳指有这么一个中二的名字。
也的确名副其实。传承百年,它的主人是每一任的黎姓掌舵人,现已在黎先生的手上待了二十八年。
而今跟儿童玩具一样被黎少爷抛来抛去——
黎先生只安静地看着。
安静的黎先生把眼睛转了过来,一个眼神就让管家遍体生寒。
“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谈何摆弄。”男人冷声说,又看向他的孩子,声音温和,“东西一直在这里,等你长大来取。”
不想要也正常,现在还小,可以多玩一会。黎先生平和地想。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黎渡呢?
黎渡都快哭了。
他百口莫辩,我靠,谁想继承家业了,爸您别污蔑我好不好?东篱能源都被我丢给张非原了,我是什么样的二世祖您还不知道吗?
或许是表情太焦急,黎先生又把话题转移回去,说:“不要再发那样的朋友圈。”
黎渡很快切换情绪,眯了眯眼:“好的,我知道了。”下次屏蔽你和你秘书就是了。
“你的感情是人生大事,不要随意对待。你未来的伴侣必须可以好好照顾你。”黎先生说。
小黎是个需要精细养着的东西。
说实话黎渡都没怎么想过这些。太对未来深思不就没意思了吗?
但是年轻人就是不喜欢长辈对他们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黎渡也是如此。于是他下意识抬杠:“怎么才算好好照顾。”
黎先生思忖了一秒:“我。”
黎渡:?
黎先生慢慢说:“像我一样,才算好好照顾你。”
黎渡:??
张非原骤然抬头,瞬间悲愤地觉得他的爱情永远都没可能得到黎叔的承认了,怎么才能做到像他一样照顾黎渡,门槛是成为首富吗??
黎渡吐槽:“照你说的,那我这辈子都没可能谈恋爱了。”
黎先生的气场平和了不止一倍:“那就不谈。”
黑发青年神采飞扬:“我本来就没打算谈。对不对,阿原?”
张非原勉强笑笑,强忍着黎先生冰冷的审视:“对呀对呀。”
黎先生问:“最近在做什么。”
黎渡心虚:“上班啊,我还能做什么。”
黎先生定定地看了黎渡一会,重复一遍:“最近在做什么。”
“呃,我出国玩了一趟……然后一直在家。”
似乎有些隐约的笑,然后是不轻不重的斥责:“玩心太重。”
-
父子交流之时,程秘书快步走到一直发呆的张非原旁边,笑了笑:“东篱最近怎么样?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你知道,老板对少爷的支持一直都不遗余力。”
张非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正是知道黎叔对他哥的溺爱太过,他才一直都这么拼命工作。
他是黎渡的狗,不是黎叔叔的狗,没有资格也不会愿意顶着黎渡的名头去索取。
程秘书又笑眯眯道:“顺便小张,老板真的很好奇,少爷最近在做什么?你可以偷偷告诉我。”
在做什么?在进行一些莫名其妙的日常。比如什么穿书穿越快穿狗血小说,主角受主角攻强制爱火葬场,黎渡可厉害了,一两次生死危机,现在还和穿越人士称兄道弟,说出来你也不信。
随口敷衍了几句,张非原突然发现至今为止解锁的小说里好像都没有提到黎先生的存在。
很合理,又不合理。合理在黎先生永远是隐于幕后的黑色阴影,不合理在黎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视的存在,他死去,黎先生不可能不做出行动。
可能是因为小说作者没能注意到黎先生的行动?又或者是因为黎渡死了,所以他再不出现?张非原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黎叔叫他名字。
“张非原。”
冷凉的。张非原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黎叔。”他小心叫着。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习惯和黎渡的父亲共处一室。
实话说他们见面也不多。黎先生是个工作狂,把公司当成了家,一年有两百天在出差,还有一百天在开会。
他和黎渡除了一月一次固定的通话,半年一次固定的见面之外,一般都没什么交流。
但这不影响他对黎渡熟悉且宠溺无边的态度,还有对与黎渡形影不离的张非原一如既往的审视。
“财报,市场评估,公司下个季度的方向。”
张非原:“好的,早就已经做好了,过会我叫助理发程秘书。”
有时候张非原觉得自己就是黎叔雇佣来给黎渡当工作替身的长工,签了卖身契的那种。
不知他们刚刚聊了什么,黎渡看到他就大松了一口气,搂过他的肩:“爸爸,我不谈恋爱可以的,张非原陪着我嘛。”
张非原干笑两声:“哈哈……”
哥你别再说了!你爸那眼神快把我杀穿了,他绝对不会祝福我们的!
却没料黎先生顿了顿,颔首:“比起其他人,张非原勉强够格。”
黎渡又不满地抱怨:“你这是什么语气……”
但是张非原都听不清了。
他只在恍恍惚惚地想:哈?
原来他不是签了卖身契的长工,是、是一直以来他都最想得到的身份——
童养夫?
其实应该是童养媳但是我纠结了一会感觉有女字旁不太好。所以改成了童养夫。
但是你们要懂我的意思:唯一指定美1萌1黎渡哥不动摇!
爸爸只会出现一小会示意一下黎渡不是没爹的孩子(。。)主线里出现不多,因为他太厉害了,下场等于降维打击破坏游戏平衡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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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白月光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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