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何忱还沉浸在一种“英雄救美”的激愤与亢奋中。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脑子里还在回放着自己怼人的高光时刻,以及周锦月那副柔弱无助、依赖着她的模样。
“哼!敢欺负周总!也不看看我何忱答不答应!”她抱着抱枕,得意地嘟囔了一句,虽然当时腿肚子也有点抖,但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无比畅快!
情绪慢慢平复后,白天的经历、晚上的冲突、还有周锦月那些关于“破茧”的话,却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里旋转、碰撞。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画室,打开了灯。
那只未完成的蝴蝶依旧停留在画布上,挣扎到一半,带着一种焦灼和无力感。
何忱看着它,忽然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惶惑和无助,像一只被强行塞进陌生茧蛹的毛毛虫。
想起了在赛车场擦车时的笨手笨脚和被宋彦夕戏弄的窘迫。
想起了VR游戏里对着自己脑袋开枪时的极致恐惧和之后的虚脱。
想起了谈判桌上周锦月那种遥不可及的强大和掌控感。
也想起了刚才,那个看似柔弱的周锦月在她身后轻轻拉住她衣角的感觉,以及自己那一刻爆发的、想要保护什么的勇气。
脆弱与强大,挣扎与突破,畏惧与勇敢……这些看似矛盾的特质,原来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破茧……或许真的不需要惊天动地。
何忱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猛地抓起画笔,蘸上颜料,不再是之前那种纠结和小心翼翼的涂抹,而是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激情和力量,大刀阔斧地在画布上挥洒起来!
她加深了背景茧蛹的深邃与厚重,仿佛蕴藏着无数挣扎与痛苦。却在那只蝴蝶撕裂茧壳的边缘,加入了更加绚烂、更加灼目的光彩,那色彩不再是单纯的美丽,更带着一种灼烧般的、涅槃重生的决绝!
蝴蝶的姿态依旧艰难,甚至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扭曲,但它的头颅高高昂起,触须坚定地指向破开的光明之处!那半舒展的翅膀上,每一寸纹路都仿佛在呐喊,在燃烧!
她几乎是一气呵成,画到后来甚至忘了时间,忘了疲惫,整个人都沉浸在那股喷薄而出的表达欲中。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她才终于放下画笔,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眼前完成的作品。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身上沾满了斑驳的颜料,但她看着画布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只蝴蝶,终于活了过来。
第二天中午,沈眠咋咋呼呼地跑来蹭饭,一进画室就看到那幅完成的作品,当场就愣住了。
她张着嘴,围着画架转了好几圈,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才爆出一句:
“卧槽!何忱!你牛逼大发了!”
“这蝴蝶……绝了!我怎么感觉它下一秒就要飞出来扇我两巴掌?!这力度!这情绪!跟你以前那些小清新风格完全不一样了啊!你去A市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了吗?!”沈眠激动得手舞足蹈,“快快快!拍给甲方看!绝对一次过!不,是绝对惊艳四座!”
何忱累得瘫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看着沈眠的反应,心里美滋滋的,还有一种脱力后的满足感。
被沈眠拖着拍了各个角度的照片发邮件给甲方,两人正吵吵嚷嚷地讨论着中午点什么外卖时,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沈眠蹦蹦跳跳地去开门。
门一打开,沈眠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何忱好奇地探出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宋彦夕。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些许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未熄的火焰。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看着开门的沈眠,微微挑眉,似乎有点意外,随即目光越过沈眠,直接落在了瘫在懒人沙发里、一身颜料、像个花猫似的何忱身上。
嘴角习惯性地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戏谑的弧度。
“ 哟,看来我不在,某人过得挺……精彩?”
沈眠的惊呼和宋彦夕突然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何忱原本因完成画作而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懒人沙发里爬起来,差点被自己绊倒,脸上还挂着懵圈的表情:“宋、宋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要处理家里的事,归期未定吗?!
宋彦夕拉着行李箱自然地走进来,目光在乱中有序的画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幅刚刚完成的、颜料似乎都还没干透的《破茧》上。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盯着那幅画看了好几秒,才缓缓移开视线,重新落到何忱那张花花绿绿的脸上,唇角弯起的弧度带着她特有的调侃:“ 事情处理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何忱赶紧表态,下意识立正站好,仿佛又回到了需要随时听候吩咐的打工仔状态。
沈眠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滴溜溜地转,脸上露出暧昧又兴奋的笑容,非常识趣地摆手:“那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伍哲找我!你们聊!你们慢慢聊!”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她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画室里顿时只剩下何忱和宋彦夕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何忱有点手足无措,没话找话:“那个……您吃饭了吗?我刚和沈眠正准备点外卖……”
宋彦夕没回答,而是又走近那幅画,仔细地看着,手指虚虚地拂过蝴蝶奋力挣开的茧壳边缘,那里色彩浓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 画得不错。”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不加掩饰的赞许,“ 比给我画的那张海报,有劲儿多了。”
何忱愣了一下,心里顿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涨。能得到宋彦夕的肯定,尤其是这种直接的夸奖,让她莫名有点眼眶发热。
“真、真的吗?”她小声问,带着点不敢相信的欣喜。
“ 我像会说假话的人?”宋彦夕挑眉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质疑我?”
“不像不像!”何忱赶紧摇头,嘴角忍不住向上翘。
就在这时,何忱的手机“叮”了一声,是邮件提示音。她拿起一看,是那个网红甲方回复了!
对方显然也被这幅完成的作品震撼到了,邮件里充满了各种夸张的赞美词和感叹号,表示无比满意,尾款立刻支付,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合作!
“过了!甲方说超级喜欢!”何忱高兴地把手机屏幕举给宋彦夕看,兴奋得像个考了一百分的孩子。
宋彦夕瞥了一眼邮件内容,哼笑一声:“ 算他们有点眼光。”
喜悦需要分享,更需要庆祝。何忱脑子一热,提议道:“那我们晚上吃火锅庆祝一下吧!我叫上周总!她上次还帮了我忙!”她想着周锦月昨晚那“受惊”的样子,觉得应该叫上她一起吃点好的压压惊。
宋彦夕听到要叫周锦月,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也没反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何忱立刻给周锦月发了消息,对方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外卖很快送来了丰富的火锅食材和底料。何忱抱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钻进厨房,开始清洗整理。宋彦夕也没闲着,跟了进来,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她忙活,偶尔顺手递个盘子什么的。
厨房空间不算小,但宋彦夕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她往那里一站,仿佛整个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何忱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让她有点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心跳加速。
她需要拿放在吊柜里的火锅底料,踮起脚试了试,够不着。
“啧,矮。”宋彦夕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
何忱顿时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背后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她僵硬地不敢动弹。
宋彦夕却没有立刻帮她拿,反而好整以暇地又往前逼近了半步,几乎将何忱困在了她和料理台之间。两人距离近得何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风尘仆仆却依旧清爽的味道。
“ 求我啊。”宋彦夕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她头顶响起,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求我,就帮你拿。”
又是这种戏弄人的把戏!何忱的脸瞬间爆红,心跳快得像是要造反。她被这种近距离的压迫感和熟悉的戏谑搞得有点恼羞成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猛地转过身!
由于两人距离极近,她这一转身,几乎像是主动投怀送抱,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宋彦夕的身体。但她没管那么多,趁着宋彦夕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微微一怔的瞬间,何忱一只手猛地撑在宋彦夕身后的吊柜上!
咚!
一个近乎壁咚的姿势,虽然身高差让这个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气势到位了!
何忱仰着头,红着脸,瞪着同样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眼睛的宋彦夕,自以为气势汹汹地吼道:“谁要求你!我自己能拿!”
说着,她另一只手借着撑柜子的力道,猛地向上一蹿,竟然真的够到了那包火锅底料,然后迅速抽了下来,像举着战利品一样在宋彦夕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一种“你看我做到了”的得意和挑衅。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宋彦夕确实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何忱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看着眼前这个脸红脖子粗、明明羞窘得要死却强装镇定、还敢反过来“壁咚”她的小家伙,宋彦夕眼底的惊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玩味的笑意。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就着这个被“壁咚”的姿势,微微低下头,拉近了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目光落在何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磁性:
“ 哦?长本事了?”
何忱:“!!!”
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和低沉嗓音的撩拨,瞬间击溃了何忱那点可怜的勇气。她手一软,差点把火锅底料掉地上,脸烫得能烙饼,赶紧收回手,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宋彦夕的手臂下钻了出去,结结巴巴道:“底、底料拿到了!我、我去准备锅!”
看着她慌不择路逃开的背影,宋彦夕缓缓直起身,靠在料理台上,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何忱手臂碰到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热的触感。
她看着何忱手忙脚乱找锅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起一个极其愉悦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嗯。
逗起来,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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