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面色惨白瘫躺在桌前,额头伤口正与桌角形状吻合,鲜血一路流进青丝。
家仆回报:“老爷,人没气了。”
“这,这不可能!”
常胜僵立原地,以为她胆怯柔弱,没多加设防,未料她竟刚烈至此。
喜事变丧事传出去必成笑柄,常胜吩咐下人闭府封锁消息,等夜黑透了再将尸体运出,找个荒凉处埋了。
夜幕低垂,两名家仆正用草席卷尸体,尸体倏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盯着房梁。
家仆惊恐退开,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贸然上前。
只见那“尸体”的眼珠缓缓转动,喉间发出微弱声响,似从深渊传来。
“我这是在哪?”
还是常胜壮着胆子开口:“咱二人的喜房,娘子不记得了?”
“什么喜房?”夏栀惊诧。
她只记得自己开车行驶到盘山公路转弯处,车身失控,一个急转连车带人坠下山崖,天旋地转中失去意识。
怎么再醒来是这么个陌生诡异的地方?
茫然站起身,转头瞧见铜镜中映着一张苍白的脸,与她有七分相似,但更稚嫩娇怜些。
手指轻触伤口,真实的痛感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唤出另一段模糊的记忆。
方才将醒未醒时,耳边隐隐有女子泣诉,呼喊着阿娘,说什么她怕死,但实在不愿如此活下去。
乌云遮月,哀泣声如幽灵般萦绕不绝。
夏栀再度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摇曳红烛晃着满屋红绸缎和喜字,像极了她曾玩过的恐怖本剧本杀场景。
惊起一身冷汗。
有疼痛感便不是梦,难道是......穿越?
太不可思议。
夏栀在胳膊上轻拧一把,痛感十分真实。
常胜试探着唤她名字。
夏栀?竟然和自己同名。
记得那哭声也自称阿栀。
“阿栀不愿委身于人做妾,阿栀不怪阿耶......”
思及此,心脏一个劲收缩,身体里似有另一个灵魂在低语,在附和她的回忆。
常胜又叫两声,她只顾出神迟迟没应。
莫非真见鬼了?常胜颤巍巍伸手,试探她的鼻息,指尖传来温热的同时,被眼前人猛然抓住手腕,反手拧在背后。
旁边家仆看傻了眼。
常胜气急败坏:“你们是死的吗,愣着做什么!”
家仆们这才回神,慌忙上前解救东家……不出几招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
他们不比赌坊打手,眼前人更不是原来的柔弱女子,她十年散打不是白练的。
常胜趁乱欲走,被一板凳砸背上摔个狗吃屎。
不待他爬起,夏栀已将人禁锢于凳褪下,踩在上面令他动弹不得。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常胜能屈能伸,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
夏栀秀眉一扬,凌厉的眼神快速扫视众人,对脚下人说:“我不是你娘子,我是厉鬼。”
一句话把满屋人惊的下巴拖在地上,当然,还有这幅身手。
夏栀一通威逼,从常胜口中得知当下情形,以及身体原主的身世和遭遇。
“这次便算了,日后再敢纠缠,小心让你也变成鬼!”
施完威风,夏栀大摇大摆迈出喜房,却不知往何处去,倒回来两步问:“你口中的夏栀,家住何处?”
说了地方她也不知如何走,最后还是常胜带的路。
*
一场车祸,莫名其妙穿越到唐朝,身体还不是自己的,夏栀愁的一夜未眠。
破屋子左右漏风,太阳出来时光从破瓦残窗洒进来,照走好不容易生出的困意。
拖着满身疲惫出门,入眼是满院花草,迎着晨光摇曳。
夏栀园艺学博士在读,与花草植物相伴**年,看见它们堪比他乡遇故知,倏然生出亲切。
这样的慰藉并不持久,不大一会儿重新陷入怅然,好好的自驾游刚开始,目的地还没到,怎么就莫名其妙落到唐朝了?
就因为盘山公路上的事故么......难不成现代的她已经挂了?
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怎么回去,还有坐在副驾驶的闺蜜怎么样了......
最重要的,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自己连基本的原主情况都一无所知,分明是被做局了!
夏栀越想越心烦,拖长声音冲着澄净的天空大喊。
原本该回响在现代山谷的释放,无奈落在空寂的破院子里,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
花丛遮掩的墙根处,回应来一声哈欠。
“什么人?”夏栀警觉转身,抄起门边的扫帚上前。
一高大身影伸着懒腰从墙角拐出,懒洋洋地又打一个哈欠,阳光勾勒着硬朗的面部轮廓,浓眉融在柔光里倒透出些许慵懒。
那人定睛看清她时明显愣住了:“栀娘?”
夏栀打量眼前人,身材相貌与常胜所说曾为这副身体还债的人相符,试探开口:“周五爷?”
昨日周凛离开常府心中甚是不痛快,借酒浇愁不想愈发思念她,倩影和欲语还休的水眸挥之不去,提着酒坛子不知不觉走到这处,竟醉的不省人事忘了回去。
“一定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宿醉醒来的周凛头痛欲裂,神识尚未完全清明,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失言,昨日一别,再说这话显得唐突,懊恼地拍拍脑袋。
“黄汤喝多失态了,莫怪。”
夏栀瞧他神情落寞,心里直犯嘀咕:眼前的帅哥难不成是原主的情郎?
脑海中快速检索有关唐朝的一切,试探着唤了声:“五郎?”
是这么称呼吧。
“......”
她唤的亲昵,周凛涨满红血丝的眼都瞪圆了。
好像不对,那该叫什么?周大哥?
周凛暂且没心思在意这些:“你是……”
想问她是不是逃出来的,话到嘴边觉得不可能,改口道:“回来拿东西吗?”
“不是。”
坦白她来自未来未必有人信,避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夏栀最终选择搪塞:“我扮作厉鬼唬常胜,他害怕便放我走了。
周凛面上神色变了又变。
夏栀这才意识到,据常胜所说,身体原主应当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给出的答案实在背离人设。
随即朝他弯起一抹浅笑,解释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嘛。”
周凛应是信了,明显松一口气。
随后朝她走近一步,语气坚定道:“栀娘,我日后绝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
这话落在夏栀耳中,无异于实锤方才猜测,他是她的情郎!
心上适时传出一阵错乱的跳动,似乎也在配合证实。
没有金手指,但白捡一个帅哥勉强算意外之喜,阴霾霎时扫除大半。
陌生地方需找个熟悉的人了解情况,眼前现成的人选送上门,夏栀索性将计就计。
抬手扶着额头伤处,故作疼痛“哎呦”一声,脚下虚晃一个踉跄。
“怎么了?”周凛关心则乱,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几欲将人揽进怀里。
仅存的理智控制他止了动作,确认夏栀站稳便松开手。
夏栀继续演戏:“昨夜我额头磕在桌上晕厥过一阵,醒来后不知怎么,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好乱,一用力回想就疼。”
周凛放心不下,请了郎中来看诊。
郎中望闻问切瞧不出异常,将夏栀的意识不清归咎于额头伤口,开方抓药,叮嘱休养些时日再观察。
这正是夏栀要的。
“五郎。”这一声唤的格外甜软。
周凛身形微震,全身力气压在指尖上,药方被攥出褶皱。
“生病的事只当作咱们两人的秘密,可以吗?”夏栀留意到细节愈发得意,轻笑间眸中秋波流转。
“五郎,我如今只有仰仗你了。”
*
“栀娘,栀娘。”
爬满蔷薇的篱笆外,一位粗布衣裳的年轻妇人扬声唤着,边走边朝半身高的篱笆里张望。
“诶!我在呢!”轻灵的嗓音率先飘出。
自层层叠叠的花叶间探出一张清丽面庞,樱唇弯弯翘起两个梨涡,透亮双瞳闪着笑意,未施粉黛足以令周遭花木失色。
“阿嫂找我有事吗?快进来坐。”夏栀稍抚衣摆,笑意盈盈往门口走。
金穗顺着篱笆来到矮门前,递上手中竹篮,“新摘的桃子,知道你喜欢吃特意装了一筐,家里还有,吃完再来找我拿!”
夏栀道谢接过:“阿嫂慧眼,这桃子个个红润饱满,一看就比旁人摘的甜。”
“你这张嘴才是抹了蜜!”金穗笑得眼角细纹都舒展开来,走出去两步又扭头嘱咐:“孩子他爹说话就从洛阳城回来,今儿个晚饭你还去我家吃!”
周凛不会主动八卦,许多事要靠热心肠的邻居才能探问到,有吃有喝还有消息打探,自是欣然应下。
时辰尚早,夏栀延续原主的生活习惯,推着小木板车到集市摆摊卖花。
永宁县沟通东西两京,县里常有从官道下来落脚的外客,其中不乏喜爱花草的文人墨客,和来往两地的贵妇千金,加上些喜爱花草的散客,卖花生意并不冷清。
从前的夏栀不敢抛头露面,每每卖花不是戴着覆面的薄纱,就是故意在脸上画胎记,不吆喝揽客,静坐等人问津收入自然一般。
如今身体换了主人,大大方方露出真容,鲜花与美人形成绝佳招牌,摊前人流络绎不绝。
夏栀耐着性子一一回应。
有心买花者遇上如此爽利的摊主,心满意足捧着花离开,存心搭讪的经不住美人三言两语吹捧,乐呵呵掏腰包捧场。
不过一个时辰,满车花卉仅余零星几枝,夏栀掂着沉甸甸的钱袋,满意地笑弯了眼。
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着纯白儒衫的男子,他身量颀长,美玉雕琢般的面容在人群中十分打眼。
夏栀注意力亦被吸走,停下手中收摊的动作,待人走近些倾身招呼:“郎君留步选一株花吧,我免费相送。”
女鹅小tip:保不保密是其次,有共同小秘密是拉近关系的重要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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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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