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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策开篇3

策堂气氛正盛,几番妙语交锋,众人屏息。

忽听堂东席上传来一声极轻的笑,那笑不大,却叫周围瞬时静了三分。

韩璟手执茶盏,姿态懒散,锦衣松松挂在身上,一身贵气偏偏生出几分不羁。

“好一句‘谁来动权’。”

他慢慢起身,目光扫过满堂,声音低而清,“这一句话,怕是比写三千字还叫座师们头疼。”

堂中人屏气凝神。

韩璟却偏偏不着调地一笑:“诸位话是好话,人人爱听。”

“可你敢动兵?边营多少亲王节度,戳一根草都得过三道本章;你敢减赋?户部三年预算早刻在玉版上,章程一改,仓口一空,到时候北地欠饷、南地怨声,少一两银子你看他们哭不哭。至于那‘权’……我劝各位还是纸上谈谈得了,真要动了,御史台的折子都不够你写的。”

他斜倚案几,笑意潋滟:“你们写策是写‘理’,可朝堂是讲‘势’。你策再正,没个借力的人,恐怕都翻不了一页奏本。”

话落,堂中不少人神情微变。

可下一刻,只听“啪”一声清响,一卷策纸重重摔在了案上。

“你倒是会说。”

褚清芸起身,身姿挺得笔直,眼中已带了几分怒意。

“什么‘兵你动不得,赋你减不得,权你碰不得’——你还不如说我们都别考了,省得浪费纸张!”

韩璟挑眉,一手撑着脸,懒洋洋:“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悟的。”

“你确实没说,”褚清芸冷笑,“你说得更高明。你说我们笔下无用,说我们空谈政理不如认命认权。你想得可真通透。”

她目光如刃,直直逼去:“可惜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养尊处优,玩得起‘权势之下皆虚妄’这一套?”

“我北地军屯,百姓冬粮都靠军营发放;边关将士三年不回家,就靠一个策文换调令;你倒好,翡翠扳指、玉暖茶香,说一句‘策无用’,这就想劝天下士子都别写了?”

韩璟似笑非笑:“我哪有本事劝天下,不过就着茶香讲两句实话罢了,直言逆耳嘛。”

褚清芸冷哼一声,声音拔高几分:“你那不是实话,是臭风凉话!你若真瞧不上,尽可以不来——可既然你来了,就别妨碍别人写一纸‘能改天命’的策。”

她说完,拂袖而坐,仍不解气,又补了一句:“哪怕是写一篇没人敢看的策,也总比你在这喝茶泼冷水强。”

堂中一片哗然,半数人神色都忍不住带笑,甚至有几位才子背过身去轻声叫好。

韩璟盯着褚清芸看了片刻,忽而轻笑一声:“好,好得很。”

“褚家女郎,不愧是把兵书当儿歌听的——刀都快砍到我脖子上了。”

他不怒反笑,似乎兴致更高了几分。

而一旁的座师杜清严眉头微蹙,伸手敲了敲面前案几:“肃静,肃静!争锋易,议理难。策堂之设,不为斗言快口,而在文章立理。诸君若真有见地,不妨以文胜。”

堂中顿时一静。

可也正因这一静,竟无人应声。

这一刻,在座诸多学子,心中多半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沉默。

他们知道,自己既不是韩璟那般高门出身,言语之间自带通透朝局的犀利;也不像褚清芸身后拥兵,有胆有锋、有底可撑,怒而揭底。

他们多半不过是一路从州县书院、窄巷之间,千里跋涉而来的普通士子,只为在来年春闱中一搏功名,拿个好名次,挣口气,回家给父母一个交代,日后有俸可领,有职可依,有亲可结,能养家,能在寒冬时不欠柴米。

他们当然也会说“权归于民”、“赋役当均”。可他们更知道,策堂之外,是谁握兵,是谁管银,是谁签调令、批奏折。

他们不是不懂“理”,而是他们也太明白“势”。

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知道,有些话,说了也白说;而有些事,纸上写得再漂亮,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他们只盼这张策纸写得端正,字迹别太潦草,语气别太张狂,能被座师看得顺眼些,落个中上的批红。

至于“改天命”——

那是有天命的人才配改的。

就在这沉默将凝不化之时——

只听一阵极轻的布声。

是有人起身了。

那动静不大,却在此时显得分外分明。

周围三排学子几乎同时转头。

只见瞿宝砚身着一袭素净青袍,眉目澄澈,姿态端然,起身立于长案之后。

她不疾不徐缓缓朝座师与诸生先行了一礼,接着开口,语声不高,却字字清晰,落地有声:

“学生以为,‘权’不可轻议,亦不可不议。若只因权重而讳言、因难行而避谈,那天下之事,岂非永无可解?百官百策,各言其便,不如不策。”

她环视堂中众人一圈,神色平和。

“适才诸君所论,皆有精义:褚女史见于兵制,顾学子取法地理,庆三娘子直斥权失之弊,韩公子亦言政情之实——皆是所见之真,然非所行之全。”

她顿了顿,语锋微转:“夫实情未必即真理,局中之困,实不应为思辩之终。若以‘动不得’为前提,便不议如何动之;以‘改无用’为注脚,便不图何时可用;久之则政务惰而不思,策者怯而不言,于是权失于积弊之中,理困于成文之内,天下之事,遂日益艰而其政亦废也。”

“今策堂设而不问未来,则策问成空。然生民多艰,庶政待理,正需集群策以通方略,汇众思以启新章;以一衡之理,探万变之道。此乃吾辈当下之责,亦是诸位自四方而至,汇此一堂之本心。”

这话说的堂中众人皆为之一震。

她抬眸望向堂中:

“《周官》言‘均地九州,以任民事’,又云‘制禄以制赋,制赋以制役’。是以古制之设,非一成不变,而因时制宜,因地设策。今我宁国,南粮北兵,东富西贫,若不察其势,不分其宜,拘于一制,反生不适,轻则政弊,重则民怨。”

“故而,学生所议,名曰‘役赋分级法’——”

“以五等地理划境:滨海、岭南、河套、边陲、丘田。各地赋役权责异准,不一而足。以三等户籍分类:田主、佃户、无地。赋役轻重,随户而设。以劳役可承度设阶梯:每岁由州县按地户情形,核定役力可出日数,设“役限总额”,再于村社之间统筹调度,力求均衡。”

“其要义有三:一曰以富代劳:于商贾繁地,役力难出、银粮可供。准其银换役,以利征收;二曰轮役可调:于兵屯重地,设‘兵户轮调’制,每三年一换,常役常休,以保民力不竭;三曰赋役不并征:防止地方以名目重叠之法,加赋于役,防冗防滥以保障民生。”

堂内学子已然屏息。

座师张牧原的指节在桌面敲了敲,目光微亮。

韩璟则轻轻扬眉,盯着她看。

瞿宝砚继续道:“此法下,设‘均赋总局’,隶中书而不属六部,专责实籍清查、负担测定、疑点再核,每年春审秋议,与地方‘民议长’协定年度配额。”

“其监督亦需制衡。故增设‘三印勘查制’:地方司录籍,为初印;中府核定,为二印;御史巡按,乃终印。三印不齐,不得施行,防止上下交蒙、独断成祸。”

“此策之设,非图一劳永逸,实为当下可行之法——可施于政,可推于地,可因方制宜。正所谓:‘法不离俗,政不越人’,制度之于天下,贵在活而不乱,广而不滥,正而不偏。”

“而所谓衡,不在等量于人,而在量其所能,使劳有所值,赋有所依。所求非平天下之力,而是使天下之人,皆有力可尽,尽其所能。”

瞿宝砚语落,堂中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座师白砚生才叹谓了一声,缓缓评价道:“此策非‘为上所悦’,亦非‘为下所怜’,实乃——为天下所中正也。”

一排学子中,有人正伏案执笔,刚要速记,却忽然愣住。纸上只写了一行“地势五等、户分三品……”便停笔半晌,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旁边一人叹气道:“抄都抄不来……这根本就不是能抄得了的策……”

“写不出,记不全。”

“她那句‘三印未齐,不得施行’,我刚听懂就忘词了。”

一人索性将笔一丢,靠在身后长案上,轻轻骂了一句:“她写的哪是策,是朝章初稿。”

褚清芸却是最先笑出声的那一个,笑里是罕有的佩服与畅快:

“我是真心服了,真姐们儿,干得漂亮。”

一侧萧令仪也颇为感慨地看着堂中那道静静站定未动的身影。

“原以为只闻其名。今日才知,传闻尚浅啊。”

说着慢慢合起膝上未写完的纸页。

而不久前,刚痛骂过眼前这位女解元的冯子阳此刻也在场。

这一刻,他脑海里闪回的不是堂上的策题,而是那日在江舟之上,他醉酒出言不逊,那人只是语调平静地与他道:

澄州不过一隅,宁国三十六省···何必着眼于一时高下——

他攥紧了手中纸卷,羞愧涌至喉间,却又忍不住仰头望向她,胸口深深起伏。

此刻,他是真心为之折服了。

堂前白砚生轻声开口:

“这位学子,敢问如何称呼?”

瞿宝砚抬手一揖,语声清正:

“晚辈,澄州瞿宝砚。”

白砚生与左右座师相视一眼,都看得出彼此眼底的赞许,继续道:

“诸君,今日之论,非为争锋胜负,而在启智明道。但若要记‘一策立纲’,今日之席——吾,首推澄州。”

堂下静默三息。

然后,不知是谁轻轻叩了两下桌面。

紧接着,三两声敲案接连响起。

渐而,一排排学子纷纷抬手,以“文堂之礼”敲桌示敬。

随即案声自发地逐浪而起,自堂前而后席,层层递涌,如风掠松涛,似雨震江面。

须臾之间,整座策堂百余人齐鸣案响,节奏如鼓,声若潮生,极为震撼。

——这一刻,无须言辞。

一堂寒夜,万卷风生;一纸策问,名动京师。

[愤怒]我宝砚姐,再一次,帅!爆!了!帅爆了帅爆了帅爆了【举起双手前后舞动在电脑前站起癫狂跑开——】

还得是爽文啊,写的我神清气爽——啊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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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策开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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