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操场烤得像块巨大的铁板,塑胶跑道散发出淡淡的刺鼻气味。邵余躺在看台最顶层的阴影里,校服外套被他团成一团当枕头,眼睛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几只麻雀在对面的篮球架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叫声被热浪揉得发黏,听着格外烦躁。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原来同桌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里。
邵余摸出手机,指尖在“回”和“不回”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锁了屏塞回口袋。
他现在这副样子,回去了也没法跟那帮人交代——以前在三中,他是踩着窗台翻出去上网吧的刺头,可到了明德,连课都听不懂的挫败感像块湿抹布,闷得他喘不过气。
看台下方传来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夹杂着男生们的笑闹。
邵余探头往下看,赵闻柏正站在三分线外,动作夸张地投出一个球,篮球擦着篮筐飞了出去,引得旁边几个人哄笑。他没看见裴时淮,大概还在教室里做题。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邵余掐灭了。他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音量调到最大,试图用震耳的音乐隔绝外界的一切。
可眼皮刚要合上,就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喂!新来的!”
邵余皱着眉坐起来,看见赵闻柏的一个跟班正站在看台底下,仰头看着他。
“柏哥叫你下去。”
“不去。”邵余重新躺下,把脸转向阴影深处。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跟班的声音拔高了,“柏哥说了,刚才的事还没完。”
邵余摘下耳机,坐起身时动作带着不耐烦的戾气。
他低头看着那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生,扯了扯嘴角:“回去告诉赵闻柏,有种自己上来。”
跟班被他眼里的冷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嘴里嘟囔着“你等着”,转身跑下了看台。
邵余重新戴上耳机,却没了睡意。他知道这事躲不过去,赵闻柏那种被惯坏的性子,吃了亏肯定要找回来。
刚才在楼梯口有裴时淮解围,现在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边缘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以前在三中打架,他从来不会怵,可现在站在明德的操场上,看着周围穿着整洁校服的学生,突然觉得有点荒谬。
他好像个误入别人剧本的演员,连打架都显得格格不入。
脚步声从台阶下传来,一步一步踩得很响。邵余抬头,看见赵闻柏带着三个人走了上来,脸上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漫不经心。
“躲这儿呢?”赵闻柏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吓得跑回家了。”
邵余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看台顶层的空间很窄,四个人把他围在中间,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
“找我干嘛?”邵余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不干嘛,”赵闻柏往旁边挪了挪,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就是想跟你聊聊裴时淮。”
邵余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赵闻柏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探究。
“可他好像很在意你啊。早上替你解围,英语课给你划重点,连我找你麻烦都要插一脚——你说他要是对你没什么特别的,至于这么上心吗?”
旁边的跟班跟着起哄:“就是,裴大学霸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
邵余的指尖又开始发痒,他最讨厌这种捕风捉影的猜测。
好像他邵余的存在,就是为了依附裴时淮似的。
“他愿意多管闲事,是他的事。”邵余往前逼近一步,几乎和赵闻柏脸贴脸,“但别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听见没有?”
赵闻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跟谁横呢?真当我不敢动你?”
“动我试试。”邵余的眼神像淬了冰,“这里是三楼,你要是把我推下去,看看是你爸的面子大,还是学校的校规硬。”
赵闻柏的脸色变了变。他家里确实有点背景,在学校里没人敢真惹他,但真要是闹出伤人的事,就算他爸是校长也保不住。
“你以为我不敢?”赵闻柏梗着脖子,语气却虚了,“我……”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楼梯口传来。邵余回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那里,校服裙子熨得笔挺,扎着高马尾,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是班长林婉,早上点名时他见过。
赵闻柏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讪讪地站直了身体:“没什么,跟新同学聊聊天。”
“聊天需要堵在看台上?”林婉皱着眉走过来,目光扫过赵闻柏和他身后的人。
“老师让我来收物理作业,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回教室。”
赵闻柏大概有点怕她,撇了撇嘴没说话。林溪把目光转向邵余,语气缓和了些:“你的物理作业呢?陈老师说新来的可以晚点交,但最好今天补上。”
邵余愣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还有物理作业这回事。早上数学课他光顾着睡觉,连老师布置了什么都没听见。
“我……”他刚想说话,就被赵闻柏抢了先。
“他肯定不会做啊,”赵闻柏嗤笑一声,“毕竟是从三中转来的,哪见过咱们陈老师的题?”
林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赵闻柏,你说话注意点。”
她转向邵余,递过一本崭新的练习册,“这是物理作业的例题,你可以照着看看,不会的地方……可以问同学。”
邵余接过练习册,指尖碰到纸页时有点发烫。他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没事。”林婉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我先下去了,你也早点回教室吧,顶楼太晒了。”
她转身走下台阶,赵闻柏几个人看了看邵余,又看了看林婉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骂骂咧咧地跟着走了。
看台上又只剩下邵余一个人。他翻开那本物理练习册,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形,像一群张牙舞爪的虫子。
他盯着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懂,烦躁地把练习册扔在一边。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来天台。”
邵余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站起身往天台的方向走。反正待着也是待着,倒不如看看是谁在搞鬼。
通往天台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响。天台上风很大,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裴时淮背对着他站在栏杆边,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找我?”邵余走过去,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裴时淮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递到他面前:“没吃饭吧?”
邵余看着那个三明治,包装纸上印着学校小卖部的标志。
他早上吃了半块面包,现在确实有点饿,可看着裴时淮平静的脸,拒绝的话又堵在了喉咙口。
“我不饿。”他最终还是别过头,语气硬邦邦的。
裴时淮没收回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赵闻柏又找你麻烦了?”
“关你什么事?”邵余的刺又竖了起来,“怎么,又想当好人?”
裴时淮沉默了几秒,把三明治放在旁边的台阶上:“他爸是学校的董事,在学校里没人敢惹他,你别跟他硬碰硬。”
“所以我就该被他欺负?”邵余的声音拔高了,“就因为他爸是董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时淮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只是……没必要跟他计较。”
“没必要?”邵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都骑到我头上来了,你让我别计较?裴时淮,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该像你一样,只知道埋头做题,别人怎么欺负都忍着?”
他越说越激动,那些憋了一上午的火气像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你以为你帮我解围很了不起吗?你以为我很感激你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宁愿跟他打一架,也不想让你在这里假好心!”
裴时淮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邵余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什么假好心。”
“那你是什么?”邵余逼近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是为了在我爸面前表现?还是觉得我可怜,想施舍点同情?”
风吹乱了裴时淮的头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他看着邵余,眼神里有种邵余看不懂的情绪,像藏在深海里的礁石,模糊不清。
“我妈……”裴时淮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她让我多照顾你。”
邵余愣住了。他差点忘了,裴时淮的妈妈,那个总是对他笑眯眯的女人,现在也是他的后妈。
他来明德上学,就是邵建斌和那个女人的意思。
“所以你是为了她?”邵余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为了让她高兴,就勉为其难地当我的‘好哥哥’?”
裴时淮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邵余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他扯了扯嘴角,后退了几步:“行,我知道了。以后别再来管我的事,你妈那边,我会跟她说你很‘照顾’我,让她放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裴时淮在身后说:“物理作业很难,我把解题步骤写在练习册里了,夹在你的书桌里。”
邵余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教室时,离下午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教室里很吵,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邵余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看见桌肚里露出一角的物理练习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练习册抽了出来。翻开封面,里面夹着一张折起来的草稿纸。打开一看,上面是裴时淮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把早上那道他连题目都没看懂的物理题拆解成了好几个步骤,每一步旁边都标着对应的公式和定理。
邵余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想起刚才在天台上,裴时淮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有他说“我妈让我多照顾你”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课铃响了,是物理课。陈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上周的测验卷,我念到名字的上来拿。”
教 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陈老师念名字的声音。
邵余的心提了起来,他上周刚转学来,没参加测验,可看着周围同学紧张的表情,还是莫名地有点慌。
“裴时淮,100分。”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裴时淮站起身,走到讲台前接过试卷,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考满分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邵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同样是邵建斌的儿子,一个是次次考满分的优等生,一个是连题目都看不懂的转校生,难怪别人总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
“……邵余。”
陈老师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邵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讲台前,看见陈老师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测验卷。
“你上周没来,这是补考卷。”陈老师把卷子递给她,语气还算温和,“放学后留下来做,做完交给我。”
“哦,好。”邵余接过卷子,指尖触到纸页时有点发烫。
周围同学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像赵闻柏那样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低着头快步走回座位,把补考卷塞进桌肚,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物理课讲的是上周测验的错题,陈老师讲得眉飞色舞,邵余却听得云里雾里。
那些熟悉的公式在他听来像天书,黑板上的受力分析图扭曲成一团乱麻。
他偷偷拿出裴时淮写的解题步骤,对照着课本一点点看,可看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力要分解成水平和垂直两个方向。
下课铃响时,邵余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他把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夹进物理书里,心里有点别扭。
他不想欠裴时淮任何东西,可这道题,他是真的不会做。
放学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室,喧闹的房间渐渐安静下来。
邵余拿出补考卷,摊在桌子上,看着第一道题就犯了难。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试卷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邵余咬着笔杆,盯着题目看了十几分钟,还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笔扔在桌子上,想干脆就这么交白卷算了。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了。邵余抬头,看见裴时淮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书包。
“你怎么还没走?”邵余皱了皱眉。
“等你。”裴时淮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陈老师说你可能需要帮忙。”
“不用。”邵余立刻拒绝,“我自己能搞定。”
裴时淮没说话,只是拿起他的补考卷看了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本草稿本:“这道题,用牛顿第二定律。”
他在草稿本上写下F=ma,然后抬头看着邵余:“物体在斜面上的受力分析,你应该学过吧?”
邵余愣了一下,他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以前在三中,物理老师从来没讲过这么复杂的题。
“忘了。”他低声说,有点不好意思。
裴时淮没追问,只是拿起笔,在草稿本上画了个斜面:“第一步,确定研究对象,这里是滑块。第二步,分析受力,重力、支持力,还有摩擦力……”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夕阳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长长的影子投在草稿本上,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
邵余看着他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干净,写出来的字工整得像印刷体。他突然想起小时候,邵建斌第一次带他去裴时淮家,那个小小的男孩就坐在书桌前做题,阳光也是这样落在他身上,安静得像幅画。
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同父异母,只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很奇怪,总是不说话,只会做题。
“听懂了吗?”裴时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邵余回过神,发现草稿本上已经写满了解题步骤。他有点尴尬地“嗯”了一声,拿起笔照着抄在试卷上。
“这道题,用动量守恒。”裴时淮又指向第二道题。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裴时淮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邵余卡住的时候,淡淡地提示一句,然后在草稿本上写下关键的步骤。
邵余也没再别扭,遇到不会的地方就直接问,虽然语气还是有点硬,但至少不再刻意抗拒。
当最后一道题做完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间教室还亮着灯。
邵余看着写满字的试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这些复杂的公式好像也没那么难。
“谢谢。”他低声说,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真诚了些。
裴时淮收拾着东西,头也没抬:“不用。”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锁上门。走廊里的灯感应到动静,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送你到校门。”裴时淮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邵余立刻拒绝。
裴时淮没坚持,只是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赵闻柏那边,你别再跟他起冲突。他要是再找你麻烦,告诉我。”
邵余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昏黄的灯光下,裴时淮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说客套话。
“知道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跑下楼梯。
走出教学楼,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邵余打了个哆嗦。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楼梯口已经没人了,只有那盏感应灯还亮着,像只沉默的眼睛。
他往校门口走,路过操场时,看见篮球架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赵闻柏,他好像在等人,嘴里叼着根烟,动作熟练地抽着。
邵余下意识地想绕开,却被赵闻柏看见了。
“哟,这不是邵余吗?”赵闻柏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跟裴大学霸待了这么久,作业写完了?还是说,又被他‘特殊照顾’了?”
邵余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站住!”赵闻柏几步追上来,挡在他面前,“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邵余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赵闻柏往他旁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有裴时淮护着你就了不起。他那个人,看着清高,实际上……”
“你想说什么?”邵余打断他,“有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赵闻柏嗤笑一声:“我听说,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跟个木头似的,连哭都没哭一声。你说这种人,心里能装着谁?对你好,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是为了在你那个新妈面前卖好罢了。”
邵余的拳头瞬间握紧了。他可以容忍赵闻柏针对自己,但不能容忍他这么说裴时淮,更不能容忍他牵扯到两家的事。
“你闭嘴。”邵余的声音冷得像冰,“再胡说八道一句,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怎么?被我说中了?”赵闻柏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得意了,“难道我说错了?他本来就是……”
话没说完,邵余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又快又狠,结结实实地打在赵闻柏的脸上。赵闻柏没防备,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捂着腮帮子,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你他妈敢打我?!”
“是你先欠揍的。”邵余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给我站住!”赵闻柏彻底被激怒了,冲上来就要还手。
邵余侧身躲开,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拧。
赵闻柏疼得“嗷”了一声,挣扎着想甩开,却被邵余死死按住。
“我警告过你,别惹我。”邵余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带着一股狠劲,“也别去招惹裴时淮。”
就在这时,校门口传来保安的呵斥声:“干什么呢!打架是不是?!”
邵余松开手,赵闻柏趁机挣脱,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给我等着!”
邵余没理他,转身往校门口走。保安已经快步跑了过来,看着他们俩:“你们是哪个班的?在这里打架?”
“他先动手的!”赵闻柏恶人先告状。
邵余懒得跟他争辩,只是对保安说:“我没打架,就是跟同学起了点争执。”
说完,他绕过保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门。
身后传来赵闻柏跟保安辩解的声音,邵余却没心思理会。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赵闻柏刚才的话,还有裴时淮在天台上说“我妈让我多照顾你”时的表情。
原来,他对自己好,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邵余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心里像堵了一团乱麻。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连颗星星都没有,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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