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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惊蛰

冬末的雪城,终于透出一丝暖意。屋檐下的冰棱开始滴水,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春天在轻轻叩门。

自那场雪人惊喜后,我与孩子们的感情愈发深厚。小斌变得爱笑了,下课总会第一个跑来帮我抱作业本。辞冬依旧每天送我回家,只是院门外的棚子拆了,换成了一把长椅。我们常在长椅上聊到星子满天,说教学,说孩子,说雪城悄然变化的季节。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个傍晚。

我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批改完的作业本沉甸甸地挎在臂弯里。路过巷口的废品回收站时,一阵细微的呜咽声让我停住了脚步。那声音很耳熟,像是......小斌?

我悄悄靠近,从堆积的废纸箱缝隙中看去,心脏骤停——小斌被一个穿着脏旧工装的男人死死捂着嘴,正往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里塞!孩子的小腿在空中拼命蹬踹,眼泪糊了满脸。

"住手!"我扔下作业本冲过去,纸张在寒风中四散纷飞。

男人猛地回头,露出一张凶狠的脸:"滚开!少管闲事!"

"闻老师!"小斌趁他分神,狠狠咬了他的手。男人吃痛松手,小斌哭着向我跑来。

我一把将孩子护到身后,死死盯住男人:"我已经报警了。"

他啐了一口,眼神阴鸷:"骗鬼呢?这破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说着就上前来抢人。

我紧紧护住小斌,大脑飞速运转。这条小巷平时就人烟稀少,现在更是空无一人。硬拼肯定不行,我只能拖延时间。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我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放过孩子。"

男人冷笑:"钱?这崽子能卖个好价钱!"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根铁棍,"识相的就让开!"

铁棍挥来的瞬间,我推开小斌,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求生的本能让我死死抓住铁棍。小斌的哭喊声在耳边回荡,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男人推向旁边的废纸堆。

"跑!"我对小斌喊,"往大路跑!"

可孩子吓坏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男人已经从纸堆里爬起来,眼神更加凶狠。我拉起小斌就往反方向跑——那是通往山涧的小路,虽然危险,但至少能避开大路的死胡同。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斌跑不快,我已经能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

"老师......我跑不动了......"小斌带着哭腔说。

我一把抱起他,拼尽最后力气冲向山涧。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铁棍砸在石头上迸出火星。

就在快到山涧时,我脚下一滑,抱着小斌一起滚下陡坡。

天旋地转间,我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碎石和枯枝划过脸颊,冰雪灌进衣领。最后重重落地时,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

"老师!"小斌从我怀里爬出来,小手慌乱地擦着我脸上的血,"你流血了......"

我强忍疼痛检查他的伤势,万幸只是些擦伤。但我们被困在了这里——陡坡近乎垂直,我的左腿完全动弹不得。

暮色渐浓,寒气从身下的冰层丝丝渗入。男人在上方徘徊了片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但危险远未结束,零下的气温足以要了我们的命。

"听着,小斌。"我捧住他冰凉的小脸,"老师数三下,你踩着老师的肩膀爬上去。"

孩子哭着摇头:"不要......老师会疼......"

"老师是大人,不怕疼。"我努力微笑,"记得我们堆的雪人吗?老师比雪人还要坚强。"

我咬紧牙关,用还能动的右腿支撑着,一点点挪到坡壁前。每动一下,左腿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一、二、三!"

小斌颤抖着踩上我的肩,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晃。我死死抵住坡壁,指甲深深抠进冻土里。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坡顶时,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冰冷的溪涧中。

刺骨的溪水瞬间浸透棉衣,像无数根冰针刺进肌肤。我能感觉到体温正在快速流失,左腿的剧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倦意。

意识像退潮般缓缓消散。在模糊的视线里,飘落的雪花仿佛变成了记忆的碎片——

七岁那年的冬天,我蹲在奶奶家的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把两颗黑纽扣按在雪人脸上。奶奶在屋里喊我吃饭,我却执意要先给雪人围上刚织好的白围巾。那围巾织得歪歪扭扭,我却宝贝得什么似的,还偷偷用蓝线在角落绣了朵小花。

"你要乖乖的哦。"我对着雪人轻声说,"等明年冬天,我还来看你。"

雪人静静地立在院子里,黑纽扣做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温柔的光。那时的我怎么会想到,那个普通的雪夜,会成为记忆里最温暖的定格。

溪水越来越冷,我的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或许就这样长眠在雪城的怀抱里,也不算太坏。至少,我回到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感受到了孩子们纯真的爱,遇见了......

辞冬。

想起他我总是忍不住微笑。那个围着白围巾的清俊身影,那双冰湖般澄澈的眼睛,还有他耳尖泛红时可爱的模样。若是能再见他一面,该多好。

雪花落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我仿佛又看见奶奶站在院门口,朝我招手:"小闻,回家吃饭了。"

"奶奶......"我轻声呢喃,"我好像......要食言了......"

不能陪您看下一个冬天了。

彻骨的寒冷中,一丝遗憾在心底蔓延。我还没有好好和辞冬道别,还没有看着小斌长大,还没有把奶奶纳的棉鞋做完。

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原来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人终究是要独自面对的。但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这片雪地见证过我最快乐的童年,如今能长眠于此,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视线渐渐暗下去,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远。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系着白围巾的雪人,在月光下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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