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众人哗然。
吵得热闹固然好看,席家这事儿也是做得叫人诟病,但……小姨子上门张罗姐姐姐夫和离,还是要已经入了祖坟的媳妇出婆家家谱,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呀。
看戏的热度骤然冷却,围观众村人悉悉索索的嘀咕起来。而陆岑川看着席家诸人,一改之前言辞厉色,竟缓缓的讲起了道理,
“你们不把我们当回事儿,我们也觉得你们恶心,断个彻底,大家都好是不是?”
她个子瘦小,语调平平,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冷然,这话说出来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得席家众人徒劳张口,无言以对。
“或者,林县令应当很有兴趣听听,我是怎么成了茕茕孤女,为什么带着姐姐的儿子相依为命……”
陆岑川话锋一转,目光沉沉扫过席家人扭曲的脸,最后在席枝儿面上逡巡了一圈儿,才回头去看魏衍,
“相信魏管家也很愿意说一说,你们又是如何蒙骗别人财物,算计了朝廷的官员。”
一向只会躲在后面哭的席二媳妇儿孟氏听了这话,忽然尖声叫了起来,
“我们没有蒙骗!!”
孟氏一边叫着,一边满脸是泪的扑向了魏衍,被他身旁的小厮挡住,就干脆跪在地上抓着魏衍的衣角,哭到,
“魏管家,不是的,你别听她胡说!小四儿,小四儿真的是在我们家!真的是我们家啊!”
魏衍脸上颇为无奈,退了一步摇头到,
“这些事情我们都是查证过的,这位媳妇子,事到如今,便莫要强辩了。”
孟氏闻言呆滞,眼泪都不会流了,愣怔半晌,忽然又转头朝陆岑川扑过去,
“玲子!!玲子!!你给小三儿一条活路!当年,当年是嫂子给你指明的地方!是嫂子告诉你婆婆把小四儿扔到破庙去的呀!”
她一边哭一边喊,又在地上委顿,明明柔柔弱弱的,却霎时间有了些许癫狂之态,
“你得承嫂子的情,你得承这个情呀!!”
“还有你后脑的伤,要不是嫂子当时拉住了小姑……”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席枝儿猛然听孟氏说起这个,厉声就打断了她的话,也不躲在席老太身后了,扑过去就捂住了孟氏的嘴,
“小兔……小四儿当年是夏草玲说谎从家里偷走的!嫂子你糊涂了!?”
席枝儿迅速说完,瞪着陆岑川朝着众人叫到,
“不然咱们问问众位乡亲!可都听过你当年土地爷送子的鬼话!?”
众人面面相觑,孟氏这一哭喊,当年的疑案如今是真相大白了,竟然还提这个?看着她的目光都微妙起来,席枝儿只得硬着头皮又说,
“我家……我家看在你姐姐对我三哥一片真心,你又孤苦,任由你带走小四儿,不与你计较,你反倒蹬鼻子上脸,还要来害我们么!!”
这笑话陆岑川倒是第一次听,再次领教了席枝儿的脑回路,还没等她反应,孟氏就挣开了席枝儿的手,却未能说出什么,就被席老太指使席二再次捂住了嘴。
席二一脸纠结,却终是没有松开的意思,孟氏口中便只能发出呜咽不清的低鸣。
席老太赶忙跟着说到,
“就是!你姐姐当年与我家三儿情投意合,多么恩爱!你如今说这些混账话,也不怕叫你姐姐在地下也不安生!”
陆岑川本来还在欣赏他们狗咬狗,听此时竟然拿出夏春燕说事儿,看着席老太,就缓缓的勾出一个冷笑来,
“那,叫我姐姐夜里来找我呀,来骂我这个坏了她姻缘的好妹妹。”
席老太最怕的就是这些事,硬撑着说出来,不过是想要吓唬陆岑川。结果却得到这么不在意的回话,像真来找过她习以为常似的,直想冲上去堵住她这张不吉利的嘴。可又惧怕陆岑川的行事不敢上前,怕她真敢毫不顾忌的一脚踹在自己脸上,只能继续哆哆嗦嗦的指着她。
陆岑川看着瑟瑟缩缩的席老太,又看这一家黑心烂肠的人,觉得他们也该闹够了。作为忍了他们这么久的代价,不介意让席老太更害怕一点,接着到,
“不过还是应该去找你吧。”
“毕竟比起骂我,她原本就更记恨你。”
夏春燕恨席老三,恨席家人,恨得几乎想拉着他们一同去死,这些明晃晃的刻骨的恨意,并不是陆岑川知道了那些往事之后,因为自己的立场偏向凭空臆测来的。
是夏春燕临终托孤,抓着自己妹妹的手亲口说的。
她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耗尽了生命,对母亲无法尽孝,对妹妹无法看顾,甚至没有力气抱一抱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就要弃他而去,她怎能不恨?
她更恨自己竟然轻信了男人的承诺,叫自己跟母亲一样,儿子跟自己一样,转眼就被人抛弃,成了无依无靠的飘萍。
虽然到最后夏春燕都没能看透席三的伪装,还当席老三是无奈之下才征兵离开,为了两人憧憬的日子勉力一搏。可临到将死她也能想明白,不能庇护妻儿,甜言蜜语的娶了她,却任由她受苦至此,又何尝不是一种抛弃?
既然结果都一样,那怎么个抛弃法儿,又有什么要紧。
席老太闻言生生打了一个寒战,不由自主的就向后退了一步。又见陆岑川与她怀里的小崽子俱是一脸平静无波的望着自己,两双相似的眼睛中,连那点儿冰寒的温度都几近相同,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温柔却倔强的儿媳妇的脸,慌忙扭头避开了。
这场大戏,由陆岑川跟席家一力撑起,别人都没有发光发热的机会。到了此时,被宋老爷子请来的卫里正才终于能插上话,叹了口气对陆岑川到,
“你这又是何必。”
陆岑川明白里正的意思,道理都在她们手里,明眼人也都知道是非,从此各自安生过日子,何必做的这样决绝?陆岑川摇摇头,
“这样下作,不够我恶心,有这一次就够了。”
光是大家明白有什么用?人嘴两张皮,陆岑川从不信这个。席家又不是什么有品性的人家,白纸黑字,才最保险。
加上陆岑川早就想要跟席家彻底撕撸开,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总要抓住机会闹上一回。
里正见陆岑川这样执拗,正要再劝,宋老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到,
“卫老弟,这是好事儿,生者为先,何况为了自己的儿子,我信夏家大姑娘泉下有知,定会多有欣慰的。”
这就是支持陆岑川做法的意思了。
话已撂下,给席家走的路只有一条。
要么夏春燕与席三和离,阿越划在母亲名下一同离开,自此两家再无关系;要么,从夏春燕的死到夏草玲的伤,冒名顶替谋财害命,由陆岑川出首状告,大家一件件的算。
别说席家了,村里的众人也都懵了。
冒名顶替行骗这事儿暂且先不说,夏春燕都死了快两年了,夏草玲被打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去告官,还能查出什么来呢?
“哦,当时被打的那伤口颇大,现在依然留有疤痕,还染得我一身衣裳都是血迹,自然都能拿来当个证据。”
众人:“……”那衣裳竟然还留着吗!
“而且众位乡邻这样急公好义,次次不落的关注我两家纠葛,想必一定能仗义执言,为我做个人证,讨回公道的,对不对呀~?”
众人:“……”没事儿看什么热闹凑什么堆!
听她这是要把全村人都拖下水,里正摇头苦笑。
这其实真的是性子很好的一个小姑娘,而今生生被触到了逆鳞……
卫里正轻叹了一声,席家几次三番的龌龊行经,陆岑川却只是想要一个确实的凭证,以撇清两家关系,要求并不算过分。
反正,本来如今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这选择对里正来说太好做了,席家却不能如此的轻松。虽然夏家的小崽子他们也看不上,可是陆岑川不但要阿越跟他们断绝关系,还要夏春燕和离,迁坟出谱,这就是面子问题了,而席老头面对面子问题,向来是不肯松口的。
“没,没有这个规矩!”席老头强撑着厉声喝到。
“规矩?”
陆岑川看着这个终于出来说话的“一家之主”,讥诮反问,
“你们做下了这样谋财害命的恶行,你家这几个人,规矩是教不好的,只有叫律法替你管教了。”
听出她话中嘲讽,席老头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却发挥了从未有过的坚强韧性,继续到,
“也,没有叫已入了祖坟的媳妇儿,还,还能和离这样的律法!”
席老头急的话都说不囫囵了,却歪打正着说到了点子上。
确实,没有这样的律法,不但没有这样的律法,于情于理这事都有些牵强。
说到底,夏草玲算起来对阿越来说不过是个外家,又是小辈,在抚育阿越这事上,做出的主张根本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只能用这偏门的法子,从夏春燕那边就断绝关系,使阿越从根本上变成夏家的子孙。
话到这里,就不得不再补一句,但凡夏家还有一个长辈,别说是亲的表的舅舅姨母们,哪怕是个远房的叔伯,甚至是个出嫁的表姑,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的被动,只因为夏草玲年纪轻辈分小,便要被人压制,就让陆岑川在心里给夏家姐妹的死鬼爹又添了一笔。
席老头见陆岑川没有立时回嘴,知道自己这是说在要紧的地方了,正要趁热打铁,就听陆岑川问到,
“里正叔,有禁止女子和离的律法吗?”
里正一愣,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到,
“并无。”
陆岑川点了点头,缓缓对席老头答到,
“既然不禁止,就是可以的意思。”
“至于什么时候和离,怎么和离,总要因人而异。”
她这话说的极淡定,天经地义一般,一时间把村里这些农人都唬住了。只有宣王殿下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见陆岑川扭头目光不善的看自己,知道这是拆了她的台,强忍着咳了一声,到底为她出言,
“你说的很有道理,嗯,法理不外乎人情,这席家心术不正,苛待儿媳又迫害幼孙,女子家人出头要求和离,也是有的。”
宣王殿下整天往村里跑,很多人家是打听过的,但因为里正约束,那日在田埂上几个知道宣王身份的人家都讳莫如深。如今见这矜贵的少年为陆岑川出言,还一副颐气指使的模样,都不说话,只去看里正。
里正不由看了陆岑川一眼,见她脸上写着“杀鸡用牛刀”几个大字,竟然有些嫌弃这分量十足的人情,暗暗笑了。
无论如何,多方压力之下席家理亏心虚,只能接受陆岑川的条件——夏春燕和离,迁出席家祖坟,阿越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往来。作为交换,当年夏草玲被打和阿越被扔去破庙的事情,便当做两清,陆岑川不准报官再提,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魏衍曾经送到席家的东西倒是吐不出来了,席老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口咬定已经花用完了。魏衍哪儿会看重这些小东西,自是不欲计较,到是孟氏跟席老太闹了起来,最终又哭到陆岑川面前,求她给席小三儿一条活路。
这话简直可笑至极,一个见也没见过的奶娃娃,是谁挡了他的活路?
陆岑川不耐烦的拨开孟氏攥着自己衣摆的手,虽然觉得她蠢,但到底看在一片慈母之心,开口到,
“谁克扣了你的东西,叫你的孩子没有吃用,谁侵占了你的花销,叫你一家生活困苦……谁捂住了你的嘴,叫你甚至不能与人诉说。”
“要不你也指望指望自己的妹妹,等你死了,再替你照顾孩子?”
说完扬长而去,留孟氏一个人在那里呆怔怔的发愣。
了结了两件心事,虽然明知魏衍这人问题颇多,此回行事也有古怪,陆岑川却还是感念他相助,诚挚道谢,只是依然婉拒了那些用来压惊的赔礼,不肯接受。
魏衍无法,最终只得留下了一件信物,说以后若有难事,可去寻他家老爷。对于这个陆岑川便没再拒绝,表示待阿越长成,必定上门拜见,感谢今日援手。
又去谢宣王殿下,却被抬手揭过,一副些微小事不足挂齿的豪迈。
陆岑川看了看宣王殿下又看了看今天格外沉默的宋老爷子,只把这谢意记在心里,不再多提。
云开雨霁,陆岑川却又发起愁来。
不是别的,能借此东风让阿越跟席家彻底断绝关系,她自然十分高兴,可改动户籍落在夏家之后,名字又让她为难起来。
总不能叫做夏越啊!下月,还上月呢!
于是又跟阿越商量,拿出了三字经拼字积木医药册子等等叫他选字。阿越这回已能说话了,就十分利落,开口便拒绝了,表示就是要叫阿越,不要改名字。
李宝柱等人这才知道,当时给阿越起名,竟然是跟这小娃娃商量着来的!顿时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杨桥给了个解决的法子,或是阿越便当个小名儿,大名另起,或是在名中多添一字避开谐音。
说完皱眉按了按自己的后颈,对陆岑川教训到,
“长辈赐名哪能由个小娃娃左右,你平日古怪就罢了,这事怎么也如此胡来!”
训了陆岑川又去训阿越,
“你这姨母行事跳脱,日后你当处处警醒,切莫被她带歪了性子!”
陆岑川:“……”当着我面黑我好吗?
但是难得见杨桥对读书之外的事情如此正经,陆岑川就也不回嘴,跟阿越对视了一眼,见他对平日里只会嬉笑的长辈忽然变脸也并不害怕,就把他抱好,俩人一同老实听训。
杨桥被她俩这态度气乐了,指了她们两下回家读书去。
之后陆岑川行动迅速,几乎是隔天就请了匠人和看墓穴的风水先生,夏春燕和离迁坟,索性就连夏婆子的孤坟也一并重修,造了一座质朴素净的坟冢,重刻了庄重尊敬的碑文,把这母女二人葬在了一处。
安置完毕,陆岑川带着阿越在新坟冢前祭拜。阿越从来早慧,此时竟自己就工工整整的跪在了坟前,给母亲和外祖母行礼,脸上也是淡定肃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陆岑川有些心疼,却并不阻止,只久违的又对着墓碑说起了话。
“如果夜里真有空回来,可别去席家浪费时间了。”
她后面本来还想接“今后也不必再怨恨席三那人渣,这回就算真的诈尸也不会扰了你的清静。”但看了一眼阿越,还是忍住了,伸手揉了一把小娃娃的脑顶,到,
“不如来看看阿越,你走时他还那样小,恐怕都不记得你的模样……”
阿越闻言扭头看陆岑川,小脸儿上依然是一片淡然,眼角却微微有些发红。陆岑川便把他抱回怀里,亲了亲他的脑顶,母子天性,阿越小小一个就失去了什么,就算自己再是努力,也代替不了,抚慰不来。
“若是难受,可以哭的。”
至于若是如同上次一般痛哭不止……
“回头姨姨拆了房子哄你。”
说着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因阿越从小就腼腆,陆岑川对这样的亲昵总是很克制,如今他虽然扭捏的受了,还是有些羞窘的动了动身子,才抱着陆岑川脖颈小声到,
“……姨姨又胡闹,三叔要说你了。”
“哈,随便他说~”
这番事后,陆岑川费了一大把脑细胞,阿越的大名终于还是由她定下,唤作夏越辰,写在了户籍上。
因户籍改动,这事儿最后还是惊动了林县令,县令啧啧之下一路绿灯,利落的就把事情办好了。转回头跟自家夫人说起这事,又隐晦的提点了宣王的身份,感慨到,
“这夏家姑娘,也实在是运气绝佳。”
林夫人却有不同看法,这回她彻底了解了夏家旧事,对陆岑川评价空前拔高,根本不认为单单运气就能叫她走到如今,对于女儿与她的交往,又有一番计较。
听说丈夫正好还要再去看试种的进程,破天荒地提起叫女儿一同去,
“左右你也不是公事出行,又有那夏家姑娘,叫女儿去长长见识见见友人,也是好的。”
林县令略一思索,就应下了。
在众人殷殷的期盼之下,田里细嫩的幼苗们迎风而长,植株茁壮,势头颇为喜人,不但叫试种的几家都放了心,里正也总算松了口气。
得了这消息的林县令果然带着女儿一同前来,轻车简从,穿一身利落的短打,看着那田里的庄稼,欣喜得直想亲自下地验看一番。里正心中也很欢喜,便跟他一同往田地里去,细细的讲解查看。
宣王殿下亦站在田埂上,他对农事不甚了解,但见众人面上喜色,也明白这是极好的势头。对陆岑川能为的怀疑愈加消除,不由就扭头去看陆岑川,就见她正立在稍远处,与县令家的女儿说话。
今日林舒茗跟着父亲前来,虽然不明白为何母亲改了态度,却还是十分的雀跃,随着父亲样子做了方便行动的利落打扮。而当她路上听了父亲言语,又看到眼前这番景象,忽然就明白了,
“夏姑娘,你好厉害……”
“啊?”
这夸奖来的十分突兀,陆岑川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就见小动物俏脸上一片通红,神色间也颇为激动,
“你不但能照顾好自己家人,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非是她这样闺中的女儿可以,那些儿女情长的遐思,后宅之中的事故,怎能与这样的大事相比?
见她面露羡慕之色,陆岑川便笑到,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啊。”
“我做不到的,我……”林舒茗面上红的更甚,一开口就否认了。
她是才知晓夏家的往事,也是才想明白,陆岑川跟她往日的那些手帕交们,是不一样的。
要忙碌生意,要下地干活,要操持家事,要照顾孩子,根本不可能和她们这些安逸无忧的小女儿一般,闲来无事,喝茶聚会打发时间。而自己却一而再的毫不考虑,就邀她来跟自己相聚……
想到这里,林舒茗心里更羞惭了一点,愈加不敢应承,
“再说……我根本没种出过一粒粮食啊……”
“你可以啊。”陆岑川继续笑着说,
“而且,为什么非得种粮食呢?我只是个农女,种田这事打从我会走就在做,”虽然做的是夏草玲啦,但也没差。
“走投无路之下破釜沉舟,才向自己最熟悉的事情下手,冒险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而这点改变,又恰好是正确的。林小姐,你也可以想想,自己最熟悉的是什么。”
“况你还有后盾啊,你的父亲母亲,你不会走投无路,所以更可以不停尝试,根本不需要惧怕。”
看着若有所思,眼睛里闪着盈盈光彩的女孩儿,陆岑川深深觉得,自己的忽悠技能,马上就要点满了。
至少在小动物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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