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峥尔习惯决策之前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样第二天就能收获一个清醒的脑袋。所以那晚她睡得特别早，当然醒得也很早。
她给谈越发消息的时候才七点出头。
“谈总，我想清楚了，我不考虑和你的合作。”反复折腾的心绪，总算有了一个终点。
她刚放下手机，屏幕立即弹出了新消息。
谈越问：为什么？你觉得不能错过谢途吗？
林峥尔回：跟他没关系。
是她过不了心里这关，以姿色换资源，她最不齿的事。
哪怕对象是谈越。
不，是对象偏偏是谈越……她竟然会觉得，好像不算吃亏。
想到这点，她心里一阵发烫，忙不迭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压下去。
工作才是正事。她收拾妥当去了公司，忙着确认拍摄团队档期，商讨选角，手边文件堆成小山。
正焦头烂额时，谢途的微信电话打了进来。想起谈越那句“谢途想追你”，她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接。可转念想到投资款还没到账，她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喂，谢总。”她硬着头皮接起，语调清脆客气。
“你在你公司吗？”谢途问她，随后报出了她公司的地址，精确到门牌号。
她愣了愣：“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随即才想起公司注册信息网上都能查到。她正准备自嘲一句糊涂，谢途却笑声含意：“合同上写着呢。而且，谈越让吴洋搜集过你的资料，上面可不止写了这个。”
什么！
林峥尔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难怪谈越知道她被东杰文创的老板坑过的事情呢。
手眼通天啊，她问谢途，带着质疑：“这合法吗？”
谢途被她的气愤的语调逗笑了，欠欠地说：“应该见面的时候跟你说的，真想看看你现在惊讶的小表情。”
无语，林峥尔不说话了。
“马上中午了，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好吗？”谢途说得温和暧昧：“我去接你。”
林峥尔相信了谈越说的，谢途就是对她有那种意思。
这也太快了吧，她不禁怀疑他愿意投资是看上她而不是她的故事。
她的感受却比知道谈越想跟她发展□□关系还要尴尬，谢途太霸道了，动不动就是“我来接你”，暧昧**的语调一点也不给她回旋的余地。
林峥尔只好答应了，她哪敢拒绝第二次，投资款还没到账呢。
简嘉在一旁做方案，键盘敲得乒乓响，人畜无害的小圆脸像动漫里的角色一样，林峥尔看了她一会儿，蓦地笑了笑。
“嘉嘉，一会儿咱们去跟投资方一起吃饭哦。他请客。”她冲简嘉眨眨眼睛。
简嘉也眨眨眼睛，惊喜道：“就是那个二话不说就给钱的霸总？吃什么呀？”
“星辰塔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简嘉歪歪头：“确定是我也要去的吗？这种餐厅不是谈工作的吧？听起来是约会的。”
林峥尔打了个哈哈，“人家是霸总，一般都是去这种高档的地方才不会掉身价嘛。”
“哦哦。”简嘉点点头。
简嘉忙完了手头的工作，闲着无聊三个人的小群里和刘芃娜聊天，很自然就报备了这件事。
刘芃娜：
找到一张谢途的照片，居然长得不赖！
OMG！拿下这个男人，这样我们不就有源源不断的投资款了吗？
Girls,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简嘉：
我有帅哥恐惧症。
刘芃娜：
@又峥又抢@又峥又抢，你上！
林峥尔：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这是正经工作，不是相亲节目。
刘芃娜：
哎呀，合作归合作，万一有意外收获呢？事业爱情双丰收，岂不美哉？
像张邦那种，我们誓死守护原则和底线，但是像谢途这样的，你以为只有他的钱是资源吗？
觉醒吧！他的美貌也是资源！
Just获取他，and享受他！
零损失！
林峥尔盯着屏幕出神，竟然觉得刘芃娜说得好有道理。
放眼全国乃至整个世界，帅哥都是稀缺资源，没毛病啊。
“时间快到了，走吧。”简嘉催她。
“嗯。”她应了一声，顺手拿起外套。
刘芃娜还在群里喋喋不休：
升级为任务级别！
不管是谁，必须有人执行！
OK？
林峥尔回：
别闹了，你该睡了，美国佬。
谢途发消息说他到楼下了，林峥尔才顺势跟他说带了团队人一起，大家认识一下。
虽然只有简嘉。
她以为谢途会很意外，结果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
办公楼门口停着一辆行政轿车，谢途西装笔挺，手里捧着一束精致的鲜花，身旁是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候着。
周围路人的侧目让气氛更显微妙。
“怎么回事？”简嘉小声问。
“不知道。”林峥尔咬着唇，答得干巴巴的。
两人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踱，进退两难。
这种排场，只要达到一个目的就行了：心跳加速，肾上激素飙升。
身体会误以为这是喜欢的信号。
一步步走近，就在谢途开口想喊她名字的那一瞬间，林峥尔伸出一只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先声夺人般与他握住。
“谢总，谢总你好。”她语速很快，郑重而利落地摇了两下，标准到像是教科书里的商务礼仪。
“峥尔……”谢途手里的花正要递到她怀里，却被她顺势避开。她转身，一把把无所适从的简嘉拉过来，笑容热烈：“谢总，这是我们团队的美术指导，简嘉。”
“简嘉，这就是谢总。”她半挡半引，把气氛推到正式社交场合，“来，握个手，正式认识一下。”
谢途被迫中断动作，愣了愣，还是闻声递出了手。
“你好……简……”
“简嘉。”简嘉乖乖握上去，声音脆生生：“你好，谢总。”
两人手一松，林峥尔立刻接管节奏。她虚扶了一下谢途的手臂，就像是殷勤又大方的东道主：“出发吧，谢总，您先上车。”
话音落下，人已经被她半推半请进了车里。
谢途顺势把花塞回她怀里：“洋桔梗，资料里说你喜欢……”
“哇，谢谢！谢谢谢总！”林峥尔接过来，笑容夸张到有点浮夸，好像是真的受宠若惊，“您太客气了，明明应该是我们送您礼物才对。”
“是吧？嘉嘉？”她猛地抛球。
简嘉瞬间接住：“对啊，您太客气了。”
动作、话术，一气呵成。
谢途原本的节奏被彻底打乱，等回过神时，车门已经“嘭”地关上。
车厢里光线柔和，脚步声消散，空气里只剩三个人的呼吸声。谢途手肘撑在腿上，双手交握，盯着对面风风火火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林峥尔，不由失笑。
林峥尔把花打横放在腿上，手随意地搭在上面，就像它只是路边随手领到的赠品。
“峥尔，还好你是导演，不是演员。”谢途调侃她。
“啊？”她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表现得太刻意了。”谢途笑意渐敛，背脊往后一靠，不忘夸她一句：“但是控场能力很好。”
她依然绷着神经，像随时准备应付下一场对峙。谢途却自嘲一笑，偏过头去，若无其事地打量车窗外流动的街景：“所以，聊聊我们的项目吧，林导演。”
“好。”林峥尔终于放松了一点，接下来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感激。
在这场合里，大多数人都会想尽办法讨好资方，可她眼里只有项目本身，认真得近乎固执。谢途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加深。
太急躁只会让她躲开，他很清楚。他微微仰靠在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压下心底的锋芒。
光影掠过她的侧脸，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不必此刻就得到答案。
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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