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途在公司门口堵住了她。
谈越和她说话时，办公室的百叶帘是开着的，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没打扰。
“峥尔，你来这儿，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他笑着问，眼神却有些深意。
“我来找谈总谈点事。”林峥尔语气自然，却还是不免心虚。
“什么事？”
“工作的事。”
“可跟你签项目的人，是我吧？”谢途步步紧逼。
“是项目之外的事。”林峥尔解释得很快，声音低了一些。
谢途点点头，似笑非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好奇。他没再追问，只换了个轻松的口气：“既然都来了，我送你回去吧？顺便赏个脸，一起吃个饭？”
“不好意思谢总，我已经有约了。”林峥尔早就没打算应邀，而如今和谈越之间的约定生效，她更加不能答应了。
“和谈越？”谢途脸上闪过一丝质疑。
“不是，是和拍摄团队。”林峥尔镇定地撒了个谎，她根本没约任何人。
“那我送你过去。”谢途顺手按开公司的大门，姿态自然得像是理所当然。
“完全不用！”林峥尔声音提得有点高，急忙补上一句，“我爸妈今天正好来了，他们送我过去。”
谢途脚步一顿，眉头微挑：“……你爸妈？”
“对，我先走了。再见谢总。”
离开那栋大楼，她才长吁一口气。
谢途岂会听不出她在胡诌。那句“爸妈送她”，既夸张又刻意，生怕别人听不出是为了拒绝他故意说的。
好久没遇到这么难追的人了，反倒让他兴致更浓。
他转身推门进了谈越办公室，又是一屁股坐下。
谈越眉头一拧，冷冷看了他半晌：“什么事？”
谢途不急不慢，沉默了片刻，才饶有兴味地开口：“刚才峥尔坐在这儿，你好像没这么嫌弃啊。”
他双臂一展，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唇角带笑：“怎么，你也是对她有意思，还是说，单纯针对我？”
“这两者，对你有什么影响吗？”谈越讽刺。
谢途脸上的笑倏然僵住，沉声道：“阿越，别这样，还能不能翻篇？”
翻篇？谈越唇角微勾，却没接话。
谢途闷坐片刻，转了话题：“峥尔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你不必知道。”谈越按了按桌子上的按钮，不到一分钟，助理敲门而进。
“我给你发了绵延影视公司的资料，通知法务和财务，两周内给出方案。”他对助理吩咐道，他递过去一张纸：“有任何需要补充的资料，联系林小姐……和吴洋。”
“好的。”助理应了声，便出去了。
谢途听见“绵延影视”几个字时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一脸错愕：“那不是峥尔的公司吗？”
“是。”谈越抬眼警告他：“屁股离我的办公桌远一点。”
谢途双手撑在桌上，追问：“你要投资她的公司？”
“不行吗？”
“你连她的项目都看不上，你入股她公司做什么？”
谈越对这句话很不认可，神色不悦：“我从来没有看不上她的项目。”
谢途瞠目，心底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背叛了，却又无从指责：“她主动来找你谈的？”
他掏出手机要打给林峥尔，谈越笑着劝：“她正忙着准备资料，没空理你。”
谢途僵住，缓缓收起手机，眼神复杂：“阿越，你这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谈越关上电脑，拎起外套，径直走向门口。
谢途追出去，压低声音：“你明知道我在追她，你是不是为了报复当年惜夏的事，要先下手为强？”
谈越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前台处，他吩咐：“思琳，叫保洁打扫我的办公室。”
清晨六点多，谈越还没彻底醒，窗外的天色才刚亮。他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手机屏幕闪了两下，下意识伸手摸过来。
下一秒，他整个人从床上坐直。
林峥尔发给他的……
是什么东西？！
合作规范事项
一、双方须在一周内提供无传染病体检报告。
二、双方必须对避孕工作高度重视，安全套使用后检查流程见附件。
避孕？！
什么？
三、不得在对方身上留下可见痕迹，在任何情况下，必须尊重女方的意愿与感受，不得强迫或胁迫。
四、不得在公共场所或监控区域内有任何亲密行为。
五、合作期间保持绝对保密，不得向第三人透露合作内容。
六、不得因情绪波动提出额外要求或单方面终止。
七、合作时间、频率需提前预约，避免影响正常工作。
八、任何赠礼需事先确认，避免产生不当金钱或物质往来。
……
谈越盯着屏幕，沉默了很久。
起初他还以为是她手滑，把什么奇怪的文件发错了人。
可在那份《合作规范事项》之前，清清楚楚写着一句话：
“谈总，这是我个人合作的要求，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谈越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脸上红一阵绿一阵，最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到底把他们的“合作”理解成了什么？
谈越几乎花了大半个上午，把他们合作以来的对话捋了一遍，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步让她误会成这样。
是那句“随便你怎么想”？还是他一时脱口而出的——“就当我喜欢你，行了吧”？
大概是这一连串叠加，让她的念头往那方面偏了。
难怪她时常脸颊泛红，原来是这样。
谈越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冒出一个更大的疑问：
明明当初她死也不肯向张邦屈服，为什么这一次，却能心平气和继续聊下去？
因为对象是他吗？
以及，在谢途和他之间，她选了他，哪怕是以这样一种荒谬的“合作关系”。
谈越想得心神难宁，打了个电话给吴洋，让他约林峥尔到公司当面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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