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殿被拆毁，送上这猴的也被责罚，猴是上贡之物，其中牵连不少。
她先将手上的几个方子交给了舒平。至于那云芽草，她得再好好研究一番。关于仙草的记载，多是一些民间传说，有说它是灵姑的血所化，也有说它是上天眼见生灵涂炭，落下眼泪，滋养出了仙草。可如今一看，都不靠谱，明明是汇入了灵气的野草，不过灵气是如何汇聚的，还不得而知。
不过霍洵所知的却是另一个版本。这仙草是一方士所炼，借灵姑之手散播而已。澶潆这才知道原来皇宫之中的典籍与外面所传简直是两模两样。秘府藏书众多，且有许多孤本，里头有许多不为人知之事。
澶潆趴于榻上，心神全放于手中的书上，一丝眼光都露不出来。直到手中的书被抽走，她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看得如此入迷？”霍洵将书提起，在空中扬了扬。
“哎呀，你还我。”澶潆要去抢，但是被抱了个满怀。
“还你可以，你得告诉我什么这么好看，我叫了你许多声你都不应。”
澶潆听到这控诉，不禁有些心虚，解释道：“我确实是有些看入迷了，忽略了你。只是这书中所写与我从前听说的不大一样，我实在是好奇。”她将书拿来，往回翻了十几页，指着上面说道：“喏，就比如这，它说海上张开了一个大洞，既不吸水，也不吞食生灵，这个我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它又说随着时间推移，这洞口又延伸出去许多裂缝，几乎整个大地都要开裂了。这我却不曾听说，不知道真假。”
“这说的是东海的裂隙吧。书中所写虽然奇幻大胆，但确实有事实依据。据史料记载，那时海域震荡，沿海渔民皆受到波及，地上张开了许多裂缝，但却并无人员伤亡。下面便是传说了，这裂缝不断延伸，直至西州，后地裂停止，这些裂缝也变为了水域。”
“哦，难怪如今水域如此之多。”澶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比她从前见得多得多。
霍洵点了点头，“水域多，水患也多，这也是为何我朝重都水司。能进都水司者，皆是能人要臣。”
澶潆点头回应，心中却是另一番忧虑。这书中说地裂持续了三月之久，这裂缝经过一座仙山，竟被修复了，据说是山神的缘故。地裂之处还常见龙吟虎啸，彩光乍现，像是有人在打斗，于是又说是天神争执打斗，才引发了地裂。后又经占卜得出需找人献祭才可平息灾难，还得是年轻小的孩子，于是各处又在物色合适人选献祭，只是统统被这裂隙退回了。
当年之事绝对不似她从灵迹山众精怪那听来的那么简单，除去师傅，会占卜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就知晓了她的存在，师傅从前总说天命不可违，可后面便不再提了。能使她免于那样的祸患，实在可以说得上是逆天改命，那时不知道她是怎样地焦灼，又是如何为她周旋打算，最终想出分裂空间的法子的。
“潆潆，你来看这个。”霍洵拉着她往书桌前走。
此时桌面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图纸。澶潆看着图纸上的内容，只觉得有些熟悉，“这与那日的宫殿有些像。”再继续看，“这宫殿竟如此大，得是五六个玉章宫了。”澶潆瞪大了眼睛
“这宫殿的规模可比之我的未央宫，二者并行。”
“你原先不是说扩建一宫殿，与紫宸殿连通吗，怎么又要新建宫殿了？”
“建那小宫殿只是为了方便我们玩，但如今情况已大不一样，再给你修建一恢弘庄重的宫殿居住，才与你我二人身份相配。”
“我有什么身份要匹配这么大的宫殿，再说了，这是一项大工程，不是我们搭个戏台。”澶潆思索半晌，还是觉得不妥，“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宫中这么多宫殿，每间宫殿住一年都要住上几十年了，再说了，玉章宫我住着挺好的。”
“你不必担心，这世间多得是能工巧匠。这是必要之事，绝不能让步。”
见澶潆还是一副皱着眉的样子，他揽住她说道：“宫殿大点不好吗，不仅有专门的乐室，里边陈列着上千种乐器，只要你想听，随时可以唤人来弹奏。就在大厅之中，前方摆着桌几案台，后方则是一处可容纳上百人在此表演的台子，可一边宴饮，一边欣赏歌舞。”见澶潆的表情有些许松动，他继续道：“还有一处宽敞的马棚，除去停放马车轿辇，还能再养个十几匹马，以后你再想骑马，便不用跑去珍禽园了。”
见起了不少效果，霍洵趁热打铁，“这宫殿立于台上，巍峨高耸，再建一游廊，便可在此观星赏月，吹风纳凉。台下可建一个酒窖，里面放满你喜欢喝的酒，随时取用，不必再等个半晌才送来。”
“听起来不错，可实在是麻烦。我之前给慈阴观扩建了几间客房，都花了足足两个月，这宫殿如此大，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只会是慈阴观数百倍。”
“这些自然有精于此道的人去操心，我不建屋子，难道别人就不建了吗？况且给皇室建屋子，可是个扬名的好机会。”
澶潆仍是一副犹豫的样子，霍洵又安抚道：“别去想这些了，你只需考虑这廊柱上刻何种的花纹，墙壁画何种彩绘。”他指着图纸中的一处说道：“内库中有五对一丈高的鹿灯，便放于这厅堂内如何？这中间再放一尊青铜鼎……”
这修建宫殿之事大抵是确定下来了，这几日宫中有不少没见过的人进出。与霍洵见面时，他也时常拉着自己讨论宫殿的布置事宜。澶潆心中虽有些慌闷，可这事既然已经确定下来，她便也不再说一些扫兴的话，也与他一同规划起来。
这几日白日里，她要和霍洵去乐府听曲，与从前的消遣赏玩不同，这次尤为正式。乐工有四百余人，分成四个方队，组成方形。乐器规模也尤为大，编钟、大铙、柷、编磬、建鼓、群笙、排箫......气势恢宏，庄严壮丽。
“这应当是用于庄重的场合吧。”澶潆说道。
“是。两月后有祭月之仪，在为那时准备。”霍洵又问道：“这曲子你喜欢吗？”
“嗯，很好听。不过既然是祭祀所用，与我的喜好有何关系？”
“自然是有关的，这次祭祀你我一起，我命乐府为我们作专用的祭祀之曲，自然要挑你喜欢的。”
“嗯？”澶潆瞪大了眼睛，“我也要去吗？”
“此次祭祀正是机会。”
“什么机会？”
“扬名立威的机会。祭祀是天下人瞩目的大事，祭祀人选更是重中之重，除去皇室之人，便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月祭已经是日子最近的了，你我合祭，既宣示你参与政治之合理，亦象征乾坤并尊。”
与霍洵一同祭月她倒是十分乐意，她喜欢月亮。只是目的却并不在扬名，或许是从小隐匿躲藏，她对于出风头这事总有些莫名地抗拒。不过霍洵在意这些，她便也接受了。
至于晚上，是霍洵在月台之上给她吹曲。准确来说，是谱曲。听霍洵说，皇室亦喜欢借诗词文赋、音乐歌舞歌颂帝后伉俪情深，这些歌曲传奇在民间传播，也出于一些政治目的。不过他此刻所作吟风曲，是为表达她们二人“风月和鸣，莫不静好”之感。
宫中常常有人进出，澶潆也有些想念宫外的朋友了，之前她以为自己会很快离开，因此只耐心等着出宫之日。可如今打算留下了，便有些迫切地想见见她们。于是向霍洵说明她想出宫。
“我怕你出宫之后，便不记得回来了。”他半躺在榻上，幽幽说道。
“怎么会，我都答应你了，你若不让我出宫，我才会时时想着。”
“好好好，你当然可以出宫，只是得有宫人卫士随侍，提前置办好依仗。前方开路护行者数百人，伴驾的宫人几十人，还得将你平时所用的餐具、衣物一起带上……”霍洵给她细数这过程中的细节之处。
澶潆拍开他的手，说道：“你唬我呢，出个宫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自古以来皇室出行便是如此，大摆依仗，以展示皇权威严。再者，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出行自然马虎不得，正好借此次出行表明身份、彰显天恩。”
澶潆憋了一肚子气，又将气泄了，“那我叫人进来总成吧。”
“自然，你想见谁，我叫人拟道旨召进宫便是。”
他这话倒是让她想起自己入宫时的场景，那时自己对皇宫的种种规矩厌恶非常，现在居然要留在这里了。
见澶潆有些神色恍惚，又有些郁气，霍洵侧着脸，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放低声音问道：“生气了吗？”
亲和被亲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前者还可以好整以暇地看人的反应，后者便只能在这温润的、亲昵的冲击中几乎半边身体都动不了了，澶潆一时间也忘了气，仰着头指了指另一边脸颊，直到霍洵在另一边也亲了，澶潆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好了。”霍洵将她的身体转回来，从柜子中拿出一块令牌给她，“以后可让宫人持此块玉牌出宫，将人请进来。”
其实做的这么多，就是一个上位的前期准备。祭祀权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很重要。
俺滴对话是真的多，不知道读者观感咋样，但是我太喜欢写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剧情推动慢。
很奇怪，有些剧情明明我当时写的时候觉得很妙的，但是现在再看只觉得内心毫无波澜，文字也是会褪色的吗？
前些天更新不太勤，除了网的原因还有我最近沉迷饥荒，最近打算克制自己，所以如果不是网的原因我还是会尽量日更的。
毕竟还是有读者在追的，所以不会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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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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