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承幼年被送入九华山,期间虽回过宫,但他心中里除了国泰民安,并未想过以后如何与自己妻子相处。尽管,皇后曾告知他,那兵部的千金是他命定的太子妃。
繁琐的大婚过场走完,新娘被迎入东宫,进了主殿。
鹿溪虽说从上了花轿,一直被蒙着喜帕,但她也是累得不轻。这不,一送入殿,她不顾殿内还有宫女,倒头歪在床榻之上。不等陪在左右的如意如月提醒,殿内还未退去的嬷嬷已经上前制止,“太子妃,还请庄重。”
话音一出,那嬷嬷招呼宫女要将她搀扶起来。好在如意如月这俩婢女护主心切,及时拦在嬷嬷面前,将鹿溪搀扶坐着。
她没拒绝,只是在喜帕底下打了个哈欠,但闭着的眼睛却怎么也懒得睁开。
殿内的烛火很亮,映着红色纱幔,营造出一种喜气中透着深宫女子的悲凉之感。
“如意,我有点饿了,有没有吃的?”
静谧的殿内,忽然从喜帕底下传出声音。嬷嬷以及守着的宫女,全都悄悄抬头朝床榻望去。
如意和如月分立两侧,相视一眼,如月超旁边挪了脚步,距离鹿溪近一点,小声道:“姑娘,再忍一忍。”
鹿溪感觉十分痛苦,但一想到自己不能露馅,只能委屈巴巴地没再动一下。她并不期待这位太子殿下如何,现在只盼望那人一会儿进来,能让她吃东西。
萧怀承身为太子,又是皇长子,有些礼道,他必然一一遵循,不能忽视。
待他回到东宫,看到满宫的鲜红色,无奈低眉感慨。
侍卫在旁,低声规劝:“殿下,听闻您的这位太子妃蕙质兰心、秉性柔顺。以后势必会将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会让您有后顾之忧。”
萧怀承睨他一眼,神情冷漠,并不想多话。
款步朝着正殿走去,侍卫也没再跟着,转而去了别处,继续守着这东宫的安全。
萧怀承入殿,一步步走过殿内的每一道门,最终来到他和太子妃的内殿。
嬷嬷刚要上前说话,他漠然抬手,将其屏退。
偌大的殿内,一时间就剩下守着的如意如月。
萧怀承见她二人穿着不似宫女装扮,猜测是太子妃的婢女,语气稍轻:“你们也退下吧。”
如意如月对视,抿嘴笑着屈膝行告退礼。
随着殿门被关上,殿内再次恢复静谧。
烛火已燃大半,透着一丝清冷孤独感。
萧怀承没有去掀开太子妃的喜帕,反而是在她旁边的榻沿坐住。
鹿溪真切感受生人靠近,本能地一把扯下喜帕,眼前视线清晰,对上一张俊雅清贵的侧颜。她呼吸一滞,双眸瞪大,清澈灵动又带着几分惊惧,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恢复镇定。
“太,太子殿下。”
声出,略微沙哑。
萧怀承侧目。
剑眉星目,俊美无斯。
二人四目相视,鹿溪呆住,不自觉地吞了口水。
这位太子殿下,是除了她师兄以外,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你……”
“我饿了,有吃的吗?”
萧怀承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突的鹿溪打断,引得他不适地皱眉。
传闻,兵部尚书之女林青愿澧兰沅芷、华贵端庄,怎的如此一看,感觉哪里怪怪的?
“咕咕……”
腹中的饥饿直接叫出了声,在静谧的殿内,格外的清晰。
萧怀承也顾不上多想,起身走到喜台,那里摆放的都是各种新婚喜果。他扫了一眼,并不知道太子妃想吃什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转身望向她。
“你想吃什么?”
鹿溪一眼看到他身侧的喜台上的吃的,顿时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提着衣摆,快步走过去。不假思索,拿起一块糕点大口大口吃起来。
萧怀承就在旁边,看到她的行为,神色一片阴郁,更多的是诧异。
眼前这女子为何与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吃饱喝足,鹿溪要就寝。独自卸下满头珠钗,才想起殿中还有一人。他毕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自己方才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妥。
思及此,鹿溪回身打量还站在那里的萧怀承,清澈的眸底,闪烁着无辜和镇定。
而对方望向她,眼中隐含着怀疑和探究之意。
“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鹿溪忽然对他双手交拜,屈膝行礼。
萧怀承眉宇微拧,也不与她计较,踱步回到榻前,径直躺下。
鹿溪见状,环顾殿内,亦步亦趋地走近床榻,俯视着已然闭眼的萧怀承,“你躺了,我怎么睡。”
萧怀承倏地睁开眼,那如深井一般的眼眸,透露出一股冷酷,“既已嫁入东宫,你便是我的人。夫妻之间,同床是应该的。”
话毕,他猛然坐起,一把抱过鹿溪上了床榻。此举快到,连她这个自小习武都没能反应过来。
两人都还穿着喜袍,如此相近的距离,皆羞红了脸。
鹿溪心里只有师兄一人,虽说代林青愿成了婚,但她不会跟太子发生什么。抬手将人推开,她倒头躺下,侧身背对着他。身后之人,还保持同一种姿势,望了她良久,终究是没有强迫非要行房事。
新婚夜,二人和衣而眠。
天亮时分,萧怀承要上朝,鹿溪还睡着。
她养成的习惯,纵然在尚书府也没能克制。太子一走,守在殿外一夜的如意和如月,马上跑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一见情况,也不好上前打搅。直至,嬷嬷进来,毫不顾及她尚书千金的身份,一把掀开被褥,厉声训斥:“太子妃,这里是东宫,不是尚书府。以前您那赖床的毛病,可得改一改。”
说着,她转了目标,指着床榻前站着的如意和如月,凶巴巴地指责:“还有你们两个,既然跟太子妃来了这宫中,就要懂这里的规矩,学着约束太子妃。”
“嬷嬷教训的是,奴婢们一定好好约束太子妃。”
如意年长,看的清是非黑白。当即拉着如月跪地,请求谅解。
嬷嬷这才不再计较,转而还想继续说教鹿溪,她已经被吵醒,伸着懒,从榻上坐起。意识到什么,赶紧换了一副端庄温柔的面孔,从榻上下来,柔声说道:“昨夜着实是累了,所以才睡到现在。嬷嬷放心,愿儿以后不会再这样。”
嬷嬷见此,脸色稍稍转好,恭敬地说:“太子妃严重了。”
宫女伺候鹿溪梳妆,如意和如月只能在旁边站着看着,完全没有资格参与其中。要知道平时在尚书府,主子的一切都是她二人伺候,现在伙计被抢,俩奴婢心中很是埋怨,却不敢当面说出。只因,那严厉嬷嬷还未离开,此刻正在检查床榻的白手绢。看到上面洁净如白雪,她的神色很是难看。但没有点明,而是悄悄收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多时,太子下朝,赶回东宫接鹿溪,而她已经由宫女引着去往皇后殿。
得知此事的萧怀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恰好在殿外追上。
“太子妃。”
他急急出声。
鹿溪回头,微歪着脑袋看他,那模样甚为俏皮。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肆意摇曳,显得她这个人很是不庄重。
萧怀承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金边,针线细致,锦袍上绣着飞龙图案,栩栩如生。他本就容貌俊美,此刻因为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虽然不失美感,却也令人难以亲近。
上前,与她站为一处,身形修长挺拔。
鹿溪以为他叫她是有事,还定在原地等他说话。
谁知,他只是用眼尾睨她,俊雅无双的面容,充斥着一丝冷淡。
他的妻,到底是大家闺秀,倒也貌美。只是行为,略显乖张。
“走吧,我们要给母后请安。”
萧怀承提醒,鹿溪眼神回应,端着淑女姿态,与他一起入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
二人跪拜,齐齐出声。
殿内除了皇后,两嬷嬷分立两侧,还有大批伺候的宫女。
看着他们如此般配,皇后满意地与嬷嬷们相视一笑,望向殿中央的他们,“太子和太子妃都快起来吧。”
“谢母后!”
萧怀承与鹿溪一起起身,依然站在原地。
方才还微笑的皇后,在看了二人,神情一瞬变为严肃。与嬷嬷示意眼神,殿内的宫女悉数被屏退,最后只留下一位嬷嬷。
她从上首的位子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儿子,“怀承,你自小去往九华山拜师,如今归来,娶了太子妃。接下来,关怀国事之余,也要与太子妃多多培养感情。你是储君,心系万民是好事,可家事也不能落下。”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萧怀承一本正经,鹿溪莫名慌乱。
她是假的林青愿,这可怎么办?
“太子妃,你的秉性,本宫放心。上次花朝节,原是想你与太子见面,岂料没能促成。现在你们是夫妻,以后可要协助夫君相亲相爱,共同打理东宫事宜。”
“是。”
鹿溪行礼,完全不敢抬眸,与皇后对视。
好在皇后也并未在意,所有心思还是在萧怀承那里。
“太子妃,这块白手绢,你收回去。明日来宫,我要你亲自交于本宫查验。”
鹿溪猛然一怔,看到她手中递来的雪白手绢,整个人木讷到无法抬脚。
萧怀承看出她的心思,主动上前,接走手绢。
皇后面上挂着笑容,很是满意他的举动。
这宫里,所有人都很看好萧怀承娶太子妃,唯有鹿溪一个纠结万分。
从皇后殿出来,她腿脚发软,险些走不好路。一起的萧怀承有些不明所以,刚想伸手搀扶,迎面过来一身着华服,长相明艳的妃子。
“太子殿下。”
“毓妃娘娘。”
萧怀承颔首,神情漠然。
鹿溪附和:“毓妃娘娘。”
妃子见她很是敷衍,含笑的面上,微微一僵。但是转瞬,又换上一副亲和的面孔。
“想必这位便是太子殿下新娶的太子妃吧?果然如传闻一般国色天香,雅静端方。”
“谢娘娘夸赞。”
鹿溪此时为这宫中繁琐的礼仪,几近崩溃,正憋着一股劲。
妃子看出她的不耐,加之萧怀承在场,只得笑着说:“好了,不与你们多说,我还要去皇后那里。”
话落,她端着倨傲的神态,从鹿溪身侧经过。
待他二人走远,那妃子霍然转身,望着鹿溪的身影,与自己的宫婢嘀咕:“这个林青愿怎么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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