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既不想他与吕家结亲,我自然要有所作为。”
“听闻荣亲王已答应了英贵太妃,今年冬天先纳侧妃。”
我走近高佑问道,“他可有中意的女子?”
笑了一下,高佑继续向前走,“无非是吕家和齐家的小姐,且不说能配得上王爷的不多,能让他中意的更是没有。”
“费这劲儿干嘛,他想出家干脆给他早点送云岩寺去,省得贵太妃日夜忧心。”
“罢了,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做主。倒是你一正,我听双双说你和季寒山见到了面,如何,可有意相处试试。”
“我不嫁人,准备成了老姑娘就当尼姑去。”
“哦?你们约好了?”
难得见高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也笑了,“天热,义父别中暑了。”
目送高佑离开,我见天还没黑,又往太医院去,今天余清不在,我想着看会儿风物志就回家。西域杂物里除了描述西域十三国的风土人情外还记录了一些那里特有的植被动物。
有一种叫涂河的狼种曾在涂河流域大量存在,也是涂河国的象征,可惜这个西域小国已经消失了。涂河狼和常见的西域狼相比体型更大一些,更鲜明的特征是它们蓝色的眼睛,区别于寻常狼种的琥珀色。
太像了,那西域弯刀上的狼图标,是涂河狼。
怎么办,要去找阿苏胡图了解更多情报么。他和阿苏那其都是高佑的贴身护卫,之前高佑生病我去探望时他也不在,许是有什么其他任务。难不成要去找阿苏那其侧面打听一下?但这头疯狼搞不好会咬我一口。
犹豫着,直到太阳下山我才离宫,徐鸮没来接我,反倒是我又看了何峰,这个家伙两眼乌青,看样子是遭了罪。
“不会是来请我吧。”
何峰哭丧着脸,虽是军人出身但也架不住几天不睡觉,他低声哀求道,“大人,再请不动您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就你这样,别说追雪客了,你都别想近她的身。她的四个哥哥没一个是善茬。”
垂着头,这个英武不凡心高气傲的小将军此刻脸色铁青,没有了锐气。
我心中暗爽,叫你小子以前给我下马威,也让你尝尝相同的滋味。没理会他,我依旧选择回家去。
真难得,虽然徐鸮还没回来,但阿卡娜他们竟然不在,我欢呼雀跃,美滋滋洗了澡,舒舒服服趴在床上只想着终于又能早睡一天。
正睡得迷迷糊糊,莺儿说门口有人一定要见我。
我怒气冲冲跑出去,又是何峰这小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冲上去吼道,“烦不烦,让不让人睡觉!”
只听到轿子的垂帘里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好啊,本尊也在。
我一把掀开竹帘,只见赵泽荫正笑盈盈看着我,“知道被人打搅睡觉是什么滋味了?”
我噌地窜上去,一把拽住赵泽荫的衣领,“我天天很累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陪我喝酒。”
我张大嘴,脏话差点脱口而出,见轿夫已经在慢慢走了,我赶忙要下去,却被赵泽荫一把搂住腰猛地一拽坐在了他腿上。
“拐带朝廷命官,我可以参你一本!”
“你不陪我徐鸮也行,估摸着他已经到清风楼了。”
“你!他这几天不舒服,不能再喝了!”
赵泽荫依旧笑着,“那你陪我。”
夜晚闹哄哄的清风楼,堪称纸醉金迷之巅峰,就算我穿着睡衣也压根没人注意我。
依旧在三楼,我看到徐鸮已经坐那儿了,意外的是,阿卡娜他们也在!
冲上去夺走徐鸮的酒杯,我冲那桌人吼道,“谁敢灌他酒,试试!”
白小白朝我挤眉弄眼道,“大人,那是茶。”
徐鸮摸摸我的辫子,笑道,“没事,不喝。”
一把搂住我,赵泽荫面露微笑,“这个烦人的管家婆交给本王了。”
真是够了,自从从丰州回来这帮人天天吃喝玩乐好不自在,好像就我很忙。
我坐在软垫上看着来往的舞姬左右逢源,随着乐曲声翩跹而舞,反而越来越困。阿卡娜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她一边叽叽喳喳在赵泽荫耳边细语,一边劝他酒,我坐在一旁剥石榴吃顺便盯着白小白他们,以防给徐鸮灌酒。
沉默寡言,赵泽荫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逐渐喝开心了,阿卡娜跑到舞池里跳了起来,我趴在栏杆上看,她舞姿动人,比之青蕊多了几分力量。小车国的女子能歌善舞是出了名的,她这个公主自然不会差。
“好看吗?”
“话说你和她有没有一腿。不接受也不拒绝,到底想干什么。”
“懒得说话。”赵泽荫看着阿卡娜,说道,“本身我就不爱说话。”
“……我看你挺能说的。”
“……气消了吗。”
“今年冬天,你打算迎谁进门。”
赵泽荫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都行,对我来说一样。”
我转身坐回去继续吃石榴,而赵泽荫则依旧默默喝着酒。
英贵太妃既已择定两名女子送往赵泽荫府中,便是决意要与吕家、齐两家结亲。此事若成,赵怀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说实话,在真正的权谋格局面前,丰州那点摩擦根本无足轻重,丝毫动摇不了赵怀忠的根本。或许于他而言,我不过如案上尘埃——碍眼时拂去便是,存与不留,皆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莫名烦躁,便离席去洗把脸,赵泽荫亦起身一路跟着我。
“黄一正。”行至无人处,赵泽荫将我搂近,在我耳边问道,“气消了没有。”
我一把将赵泽荫推开,冷然相告,“结束吧,王爷。”
“求我。”
我盯着赵泽荫,一字一顿道,“求求你,结束吧。”
“嗯,不答应。”一脸戏谑,赵泽荫哈哈笑道,“你脾气真大,就像戈壁上张牙舞爪的荒漠猫,个头不大但很凶。”
“我认真说呢!”
将我抵在墙上,赵泽荫突然低头吻上来,我用力推打,这个高大的人却一动不动。
“我不同意。”
“你太难捉摸了,我不想被人威胁,你也别在我跟前胡扯,那天早上你是真的想杀我。”
喘息着,昏暗的光下赵泽荫的目光在我眼睛和嘴唇间逡巡,他抚摸着我的后腰说道,“我想杀一个人,是不会多加思考的。”
“你最近有点奇怪,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只是心烦。”
这时有人路过,我想挣脱,却被赵泽荫压住整个环在身下,我贴着他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随着他的胸口的起伏变得有些烫。
“黄一正,气消了没有。”
“……”
“那天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仇人。”
心中一震,我抬起头认真审视赵泽荫,他的眼神很平和,一点波动都没有。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想起了徐鸮说过的话他说我的坏心眼是藏不住的,会被人一眼看穿心中所想。
“我如果说我气消了,我猜你会立刻毫无征兆宣布结束你我的关系对吧?”
显露出一丝难以捕捉的狡诈,赵泽荫笑道,“你可以试试。”
一但我说了这句话,无论赵泽荫心里怎么想的他都得逞了,只会令我自己难堪,到头来看似他服软,却反而是我输了。好一招以退为进,这个家伙一直在跟我较劲,他乐在其中。是吗。就这么得意,我偏不让他得逞。
“我没消气。”
“我不急,横竖最近也没什么事,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消气。”
说到等这个字时,赵泽荫捏住我的下巴再次吻上来,有些粗鲁,夹杂着一些报复心理,他边吮吸边轻咬我的嘴唇,停顿片刻,赵泽荫继续攻势,这次几近温柔和挑逗。
顺势将我抱起来,他微微仰着头,“以后叫你黄一猫吧,太像了。”
“老实交代阿卡娜究竟为何停留。”
“她说,有人来找我了。”
将我抱到楼外的连廊,赵泽荫在角落席地而坐,把我环在身前,这儿看得到花市的全景,一片灯光璀璨如倒悬的星河,煞是好看。
“谁?”
“一位……故人。”
我回头望着赵泽荫,他眼中是灵动的光,笑容中却流露着一丝怀念和忧伤。我见过这样的表情,在丰州的清风湖畔,他在思念某个人。
望着远处厚厚的云,有凉爽的风吹过,要下雨了。
“给你。”
突然,面前伸过来一只木制发簪,有些意外,我接过来摩挲着,是我想要的古怪形状,只不过太新了。心中隐秘的一角被击中,这些天积存在我心中的不满在此刻烟消云散。忽而又想起明途的话,对他温柔些吧。
“我消气了。”
“嗯,那就好。以后不会了。”
有些疑惑地回头看赵泽荫,他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眼睛。
“我是你的盟友,你不能拿枪指着我,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否则小心我——”
“嗯,知道了。”
彼此没有再言语,我们只是依偎着看远处的光和云海,听风声飞过。
今天并没有喝太久,阿卡娜是千杯不倒的酒量,她一丝醉意都没有,她抱怨赵泽荫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变,还是惜字如金、内外皆冷。
我不好接话,我觉得这个人的话有时候很多,还有点啰嗦。
回到家已经是子时了,清爽凉快的风卷着雨倾盆而下。
我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去敲徐鸮的门,他问我是不是有心事。
给我让了点地方,徐鸮一反常态准我躺在他身边。听着外面的雨声我问徐鸮,你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吗。
徐鸮侧着身,他在笑,“不知道,人没法控制不由自主的爱欲。”
“你爱过谁吗?”
“傻瓜。”徐鸮摸着我的脸,说道,“我不是石头,过往未来,我都在不停遇到我爱的人。”
“我爱我妈妈,特别特别爱。虽然她总是匆匆忙忙,虽然她心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人。”
“你想家了一正。”将我揽到怀里,徐鸮轻声说,“虽然我想安慰你,但时间不太合适。”
我一愣,还没开口,只见徐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吐露出三个字:有刺客。
雨声淅沥,本是个引人愁绪的夜晚。我正想找徐鸮说几句体己话,却未料这番多愁善感,竟阴差阳错让贼人扑了个空。我至今仍想不明白,徐鸮是如何在这滂沱雨声中辨出异动的。他只骤然敛色,反手取剑,寒光出鞘的刹那,房门恰被推开——根本不及看清,他已一脚当胸踹去!人影翻倒,金铁交鸣。几声短促的厮斗骤起又骤歇,最后只听脚步声急速掠向屋顶,很快,连这最后一点响动也彻底消失在了雨声中。
我走到院子里,只见阿卡娜也发现了异动,正站在院子中央。
大雨中,我看到那个戴着红色发绳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并未带面纱,她伫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我。
阿卡娜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终于找到你了!玉烟!”
这令人震耳欲聋的名字,如雷霆般击碎了雨幕。
只是勾起一抹微笑,女子便跑了。阿卡娜随即带着莎杜和喀尔巴哈追了上去,叫嚣声穿破雨帘,“一定要杀了他们!”
此刻我有些慌了,徐鸮追的应该是那个男刺客,阿卡娜则追着名为玉烟的女刺客去了,且不论这个名字有多令人震惊,如果我之前的遭遇不假,那刺客应该就只有两个人。
发愁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我旋即跑到厨房操起菜刀,刚一回头,就被来者一记手刀砍晕了。
“啧真危险这女人!”
“大哥,该撤了大哥,徐鸮回来了。”
[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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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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