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急着走,祝山枝好似故意在等赵泽荫走近。情况突然诡异了起来,赵泽荫打量着祝山枝,带着玩味的神情,“上次我警告过你她是我的人,你最好别盘算不该盘算的事。”
祝山枝耸耸肩说道,“我知道了,下次见,黄大人。”
转头的刹那间祝山枝已经没了踪影,我疑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赵泽荫,他仿佛和祝山枝单独遭遇过,似乎还有些秘密。
“回去换衣服。”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赵泽荫拉着我的手往回走,只是淡然地说道,“说过了,你尽力去找桑鸿,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该死,我竟然起了疑心。我看着这个男人,祝山枝的话又浮现出来,他为什么屡次叫我离开赵泽荫,真是让人心如乱麻无头无绪,我明明该集中全部精力去追寻师父才对。
两天后的傍晚,行进缓慢的队伍终于到达了浮荼城。并没有进城大部队驻扎在城外的绿洲中,我迫不及待要去和小白茂行汇合,安顿好喜儿,我和赵泽荫策马进了城。夜色中不太看得真切,我只觉得这儿很热闹,但隐隐中却仿佛有无数眼睛盯着我们。
赵泽荫带我来到一家叫桃夭的酒馆,方一进门,一个妖娆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热情地拉着他上楼,“哎呀呀,瞧这是谁来了。”
“梦真,上两壶酒。”
“马上,马上。你们先聊着。”
原来是老熟人,我此刻也没心情揶揄赵泽荫,看到坐二楼角落里的小白和茂行的背影我连忙跑上去,却在看到他们正面时愣住,他们两个都负伤了。
赵泽荫坐下问道,“严不严重?”
“小伤。不值一提。”
我心中有些不忍,茂行吊着胳膊,哪里是不严重的样子。
赵泽荫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切,又道,“如何,查到线索了?”
小白脸上有一道口子,皱皱眉头低声道,“桑神医已经离开浮荼城了,我们得到的线索是他被人带到了无雷国。”
“……无雷?”
茂行点头道,“确实是无雷,近期大量购买草药、招募医师的人在无雷国,这不会假,我们一路跟着商队,他们确实往无雷去了。”
这时酒上来了,名叫梦真的女子顺势坐在赵泽荫怀里,摸着他的脸笑道,“我可是又帮了你一次,怎么谢我?”
“问她。”赵泽荫指着我,说道,“她是我的雇主。”
娇笑着挪到我怀里,梦真声音柔媚至极,“你就是那只爱抓人的猫。”
我打量着这个女子,又看看喝酒的赵泽荫,“如果你能提供我需要的情报我可以付出任何你需要的代价。”
“哈哈哈,放心。”梦真轻轻拍拍我的脸,撩起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道,“浮荼城有浮荼城的规矩,三不管、只图钱。”
我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腕,笑了一声,“正合我意,我喜欢只认钱的人。”
“晚上来找我。”留下一句话梦真便去应酬其他酒客了。
我暗暗观察着周围的人,服饰各异,鱼龙混杂,能在这儿立足的女人肯定不是个善茬。
“她以前干些打家劫舍的活,会趁机把酒客灌醉偷窃财物,后来被大将军狠狠收拾了一顿算是改邪归正了。”茂行左手拿筷子挑菜吃,笑道,“大将军把她扒光了挂在旗杆上,叫她再不敢胡作非为。”
“……啊?”
赵泽荫瞪了一眼茂行,低声道,“喝酒,闭嘴。”
我凑近赵泽荫问道,“你什么癖好,为何要扒光?”
“想哪儿去了,这是曝刑,夏日正午光着晒不到一个时辰,在戈壁上得失水而死。”赵泽荫敲我的脑袋,嗔道,“坏蛋,正经点。”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好现在是秋天了,绑起来风吹日晒也只会得风寒,不会变成人干。
我一边饮酒,一边听小白与茂行将所查得的线索细细道来。原来桑鸿自兹县被掳后,便被贩子径直带往浮荼城,中途未曾停留。随后,他被转交给一支商队。小白他们曾与对方交手,意图逼问桑鸿下落,却因对方实力强劲,不仅未能得手,反而自身负伤,只得转而暗中追踪。他们发现,这支商队的确一路往无雷国方向行进。蹊跷的是,近几趟往来之中,商队只运送药草,再未押送过任何人。
看来得找这个商队问问清楚才行。如果师父去了无雷国反而是件好事,起码比在卑陆强。
浮荼城向西便是小车国,而无雷国恰如一枚楔子,被卑陆与小车两国夹在中间。三国地势呈犄角相峙,彼此接壤,形同一个倒置的三角。无雷国主乌孙元律历来奉行中立,既不主动招惹卑陆,也不曾协同他们侵扰我大梁边疆。这个国家宛如一个精明的商人,眼中似乎只看得到实利。说起来,早在梁太宗时期,当时的无雷国主就曾迎娶明珠公主为王妃。然而几代更迭,传至乌孙元律这一代,其身上的中原血脉早已稀薄。
我有些烦躁,看似得到了很多线索,但偏偏就是追不到师父的踪迹。这个该死的商队,护卫如此强悍,小白和茂行竟然不敌。据描述,护卫队长是个彪形大汉,比沙鲁都丝毫不逊色,使得一把好刀,沉默寡言,为人狠厉,有机会一定要会会此人!
“需要我陪你么。”
赵泽荫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我摇摇头,应付梦真,我自己能搞定。
等到夜深时,酒客虽多但基本都喝到位了,不再那么喧闹,我主动去找梦真,她笑眯眯推开在她屁股上乱摸的酒客,牵着我的手走进了二楼最里面的客房。关了门,她在屋里点了熏香,我疑惑地看着她净手,擦脸,漱口,她到底要干什么?
“掌柜的,我们不如直接进入主题?说实话,我有些赶时间。”
“哎呀呀,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走近我,妖艳的女子轻轻推我的肩膀,顺势将我推倒在床上,垂落的长发在我脸颊上轻轻扫着。
直到这个女子开始解我的衣扣时,我才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怪不得赵泽荫问我需不需要他陪,他怕我没见过这架势,这算什么,小瞧我黄一正了。
“水灵灵的小丫头我最喜欢,陪我一晚,我会给你提供更多情报。”
女子宽衣解带,俯身凑近我。我搂住她的脖子借力将她压在身下,柔若无骨的女子轻笑着抚摸我的耳侧。
“掌柜的,不是我多疑,主要我被人哄骗太多次,养成了收定金的习惯,你会理解吧。”
咬着我的指尖,梦真笑道,“就如他所描述的一样,你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人。”
我俯身在梦真耳边低语,“告诉我,阿呼团的老巢在哪儿。”
身体明显一僵,梦真斜睨着我,依旧努力在保持微笑,但语气却出卖了她。
“你不问神医下落?”
“听着,他的下落我迟早会查出来,目前只要知道他安全有保证对我来说足矣。眼下阿呼团的情报对我而言更重要。”
“……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呢,我不知道什么阿呼团。”
我一把捏住梦真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阿呼这种组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既发迹于西域,又胆敢插手我大梁和亲之事,背后若无雄厚的资金支撑,绝无可能成事。环顾四周这三国没一个好惹的,他能从哪儿得到资金?我不是傻子梦真掌柜,这浮荼城就是他们的敛财之地,对吧。”
“你还真是聪明。”
“你这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女子,却能在这浑水里有一处立足点,怕不是早就成了阿呼团的走卒,受其庇护了吧?”
闻言笑了起来,梦真说道,“是又如何。”
“阿呼团用蛇毒控制他的杀手,每次给他们解药时便会命令他们再次服下毒药以示忠诚,这种肮脏组织迟早要完蛋。早点抽身,你在这儿才真的有立锥之地。”
“哈哈哈哈,如传言一般,黄大人还真是能说会道。”梦真拨开我的手说道,“在桃夭里和我谈条件的人,在你之前只有那位大将军。”
“他劝过你?”
“不是劝,是威胁。”梦真摸着我的脸,低垂着眼眸,“不听他话的人他会毫不犹豫除掉,无论有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听着,他是上位者。杀你,不过是为了省事。你那点价值在他眼里,根本无足轻重。别妄想能与他平起平坐地谈条件。何止是你,整个‘阿呼团’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道寡淡无味、随手可弃的小菜。但我不一样,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即便惹到我的只是只苍蝇——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彻底碾碎。”
这时梦真看了一眼门口,坐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将头发绾起来,“黄大人,多谢你的忠告。”
梦真推开门,从倚在门口的赵泽荫身边走过,她微微欠身,随即走向了小白和茂行。抬脚进屋,赵泽荫顺手闭上门,缓步向我走近。
我把衣扣扣上,低头说道,“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在看你是否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你太小看我了,事有轻重缓急,我懂得分辨。”
俯身抬起我的下巴,赵泽荫眼中有柔和的烛光,“你做得很好,一正。”
身子前倾将我压在床上,赵泽荫灼热的鼻息中带着淡淡的酒味,他贴着我的嘴唇轻轻吻着,将我的衣扣再次解开。
“我们回去吧,好晚了。”
“明天一早回去。”
含含糊糊地应付着我,理智在彼此的喘息声中走向妥协。
“可,距离上次秉烛夜谈才几天而已啊……”
“一天都多!”
终于知道玉烟所谓终身难忘究竟是何滋味了。我有些丧气,说我不紧张桑鸿那是假的,但我现在不能抛下一切去找他,好在师父平安,只要他安然无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趴在床上任赵泽荫摆弄,他手劲儿逐渐有些重,在我身上留下一片片红印。在我逐渐迷糊时,他喃喃自语着,你到底是谁一正,到底想要什么。
折腾了一宿,导致我只能在车上昏昏欲睡,赵泽荫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妙药,神采奕奕、毫不困倦。
小白与茂行并未随我们继续西行,他们留在浮荼城中,继续追踪那些未尽的线索与风声。自浮荼启程,再行一日,便是小车国国都——善弥城。
破晓时分,我们抵达善弥。这是一座修筑于连绵山丘之上的石头城,红蓝色屋顶层层叠叠,自远处眺望,犹如无数宝石镶嵌于褐黄大地之间,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沿石阶蜿蜒而上,直至丘顶,眼前赫然矗立的便是小车国的王宫,洁白的宫墙、色彩斑斓的雕饰,终于为这段漫长的旅程画上了终点。
九月二十七清晨,同庆公主伴着朝阳走在玉白色的石阶上,走在跪拜欢呼的人群中。
[无奈][无奈][无奈][无奈]真的没人看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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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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