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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屋内因暖炉的缘故并不算冷,我坐在床沿,示意祝山枝过来为我脚趾涂药。他虽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握住了我的脚,掌心仍带着几分未散的凉意,“你别欺人太甚,谁想碰你的臭脚丫!”

我轻笑一声,故意把脚抬近他脸侧,仗着他如今不敢真拿我怎样,一定要狠狠地把以前的种种清算到位。微微别过头,这个家伙瞬间萎蔫下来,也不顶嘴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从前只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杀手,如今不也得任我摆布。”

“你好好说话,别夹枪带棒。”

我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灵巧地解开他衣襟的扣子。指尖抚上他胸膛斑驳的旧疤,感受到他骤然绷紧的呼吸和迅速泛红的脸颊,心中一阵暗爽。

叫你再猖狂——往日种种,迟早要你一一还回来。

“小车国有什么动向。”

“……”

见祝山枝不开腔,我掐住他胸口的那一点,嘴唇贴在他脖颈上,“说话。”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我在算我还有多少时间,时间有点紧张了,我劝你服从我,这样你我才能各取所需。”

发出轻微的闷哼,祝山枝的脸在昏暗的光下晕染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胸口快速起伏,眼神也不再那么清亮。

“我信不过你有那么大能耐。”

“……还真够嘴硬的,色诱你都没用,算了,随你便吧。”

我推开祝山枝倒头就睡,这个男人知道自己被耍了攥紧拳头恨不得能打我一顿,但他不能,只得憋着气睡觉去。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那名叫其霍桑落的男人便率一列侍卫前来接我,好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抓我去刑场了。他冷眼扫过我暂居的陋室,眉头骤然锁紧,未发一言便挥手令人将阿古丽拖了下去,怠慢贵客可是死罪。

我谨慎地没有为阿古丽开口求情,她是乐正玄知的婢女,不排除是来监视我的。

换上一身青灰色夹棉粗布衫,我心中多了几分欣喜——终于摆脱了那拘束的裙装,何况这还是中原制式的衣衫,于我再合适不过。整理妥当后,我便随其霍桑落穿行重重宫宇,最终来到一处温室之前。门口兵甲森严,守卫肃立。

低声向守卫交代了几句,其霍桑落便带我进去。

温室里如春天般暖和,遍植奇花异草与各类药株,芬芳馥郁,生机盘然。几名医师正低头捣药,见人入内,纷纷恭敬行礼——看衣着相貌,应该是之前被掳至此处的中原医师。

在最里面的小屋门口停下脚步,其霍桑落敲敲门,听有人应答才冷着脸对我说,“你可以进去了。”

屋内不大,显然是师父平日休憩兼钻研药草的地方。桌上堆满各式草药,气息清苦。桑鸿抬头见我,只道,“把门关上。”

我锁了门,桑鸿已抹着眼泪迎上来,一把将我搂住,声音哽咽,“哎呀,为师真想死你们了……见你生得白白胖胖的,我也就放心了。”

“……说什么呢臭老头,我已经瘦了不少了,都怪你,太让人操心了!”

桑鸿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泪,拉我坐下,先令我逐一背诵桌上数十种药材的名称与功效,又问起我对达吾提病情的见解。一番问答下来,直讲得我口干舌燥,桑鸿才终于放过我。

“不错,不错,大有进步。”

“别废话!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主动来卑陆,劝都劝不住。”

桑鸿无奈地叹口气,给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原来师父行至兹县时本一切如常,却因听闻浮荼城异事而决意前去查探。那罗川虽确将他出卖,但得知自己将被带往浮荼,桑鸿反倒欣然同意,毫不挣扎便随行上路,甚至还叮嘱人贩莫要苛待罗川。抵达浮荼后、即将被转送往无雷之前,桑鸿借与其他医师交谈之机得知,此番实是有人重金求医。同行的医者多半是自愿前来,只盼赚笔厚赏,直至踏入卑陆,众人才惊觉不妙——这儿哪是赚钱的机会,压根是杀头的陷阱。

因卑陆国主久被怪病所困、久治不愈,一怒之下已处死众多巫医与医师。为保全尚存的同僚,桑鸿自告奋勇,立誓要治好达吾提。经他竭力调治,一直饱受剧痛折磨的国主果然稍见好转,至少不再痛至彻夜难眠。也正因如此,桑鸿得获重用礼遇,达吾提甚至指派自己的贴身侍卫长其霍桑落护卫其安危。

事情逐渐脱离了我的想象,目前存活的,滞留在卑陆的医师一共还有二十四人。我的心凉了一大截,别说带这么多人了,即便只想带师父一人离开恐怕也难如登天,况且,达吾提不会放桑鸿走的。

“一正,抱歉,师父让你担心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和皇上都很记挂你。”

摸摸我的头,桑鸿笑道,“为师也一样。”

“师父,你听我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得想办法带你走。”

“那这些同僚怎么办?我若走了国主一定会处死他们所有人。他们虽然贪心不足,但情有可原,且都医术尚可,不该死在异国他乡。”

我竟然无言以对,桑鸿布满皱纹的脸上唯有眼睛依旧温柔沉稳,一如从前。我握住他已然生出斑点的双手,喉间哽咽,“你这个老头,能不能改改你悲天悯人的坏毛病,自身难保还在担心别人。”

“一正,为师若真是个冷漠自私之人,又怎会结识你与皇上。”

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被桑鸿一句话击中,我别过脸去擦擦眼泪,“我想想办法。”

桑鸿轻叹一声,正欲再言,敲门声响起。一位干瘦的中年男子端着茶具躬身而入,面带怯懦的笑容道,“桑神医,小人给您送些茶点来。”

桑鸿连忙接过漆盘,温言道,“有劳王医师了,多谢。”

王医师悄悄瞥了我一眼,依旧赔着笑,小心掩门退去。

我哪里有什么心思用茶点。桑鸿见状,便拣了一块牛乳核桃酥递到我面前,“还记得你我初遇之时,你这小丫头捧着一块长了绿毛的点心,怯生生问为师还能不能吃……转眼间,竟已出落得这般大了。”

“饿极了什么都会吃,不是么。”

桑鸿给我斟上一盏热茶,目光温暖地注视着我小口吃点心的模样。

我又想起过去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和年幼的明途馋坏了,可不知道长绿毛的点心还能不能吃,对于我的问题,桑鸿只是神色复杂地轻抚我俩的面颊,仔细剥去霉坏的外皮,将点心分成三份。我与明途各一份,他也有一份。一边吃,桑鸿一边说,小丫头,师父告诉你,长霉的东西本不能吃。但若为活命,偶尔破例一次也无妨。

有时候,活下去就是唯一目标,其余种种,皆可暂搁一旁。

不久,其霍桑落前来提醒,已到为国主推拿的时辰。桑鸿轻拍我的肩头,温言让我留在房中休息,他只带其他医师前去便可。

我望着桑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被无声的悲凉浸透,我意识到,他再也回不去了,无论他能否治好达吾提,我的师父都——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从他选择留下来拯救那二十四个人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最后的落脚点就在这里了。

我神思恍惚地走出花房,独立于刺骨寒风之中。仰首望向空中那轮耀眼却毫无暖意的太阳,只觉人类如此渺小卑微,太多时候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分明,除了麻木地走向终局,竟别无他途。

直至冷风如刀,刮得颊上泪痕生疼,我才缓缓低下头。却见那个曾被师父顺手救下的男人正远远望着我,似想上前,却又踌躇不敢走近。

这一刹那,赵泽荫昔日的话语蓦然浮现耳边,字字如刀,刺得我心口发疼。妇人之仁,一无是处——是啊,到头来,我竟真的……一无所成。

“你,你没事吧?”

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好像有些手足无措,祝山枝小心翼翼问,“你们吵架啦?好不容易见面不该高兴嘛。”

“过来。”我扯过祝山枝的领口,把头埋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汹涌的眼泪像是要在这一刻全部流干净才肯罢休,“借我个能哭的地方。”

呆若木鸡站着,祝山枝踟蹰着犹豫着,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个杀手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刻,最终他环住了我的肩膀,只是这样,再也没有更多的试探,耐心地等我哭够,哭累。

我重新回到花房,将师父这段时日的记录一一取出细看。我们果真不愧是师徒,他的判断与我所见全然相同——达吾提所患并非狂症。据载,他的疼痛自今年初便悄然开始,起初只是皮肤稍触阳光便如遭烧灼,剧痛难忍,之后竟逐渐蔓延至昼夜不休。

虽我没曾亲眼见到达吾提身上有明显的创口或疤痕,但师父的记录中却明言,起初他确实出现过脓肿与疱疹。宫中御医只将其视作寻常皮肤病,滥投猛药以求速效,虽一时疮疤消退,却引来更多缠绵难解的后遗症。

从其他医师零碎的交谈中,我逐渐拼凑出更多片段。相国多塔塔曾提议以熏蒸之法治疗,一来因草药供应受中原严控,名贵药材难以运出白马关,若只是熏蒸用药的话问题不大。二来将中原医师“请”来,或能辨清国主所患究竟是何病症。也正是多塔塔坚决主张必须严守国主患病之秘,以免大梁趁虚而入。

听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震,多塔塔背后给他出主意的幕僚里有一个水平厉害的医师,会是谁呢。

再追问下去,他们也道不出更多了。我一边翻阅详细的病状记录,一边凝神思索。眼下连师父也尚未辨明达吾提究竟所患何疾,虽暂且缓解了他的疼痛,但若始终治标不治本,迟早瞒不过去。

可恶,达吾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我恨不得摊开自己的头脑,将昔日所读医书之中一切所载病症悉数罗列,哪怕是用最笨的排除法,也应能筛出几种可供参详的可能。

一念忽转,我甚至有些后悔——早该一口咬定达吾提就是得了狂病,管他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残暴食人。不,若真如此,我便会在他试探之时给出与师父截然相反的诊断,以这暴君之性,恐怕早已将我拖出去斩了……

我之所以还能活着,或许仅仅因为我是桑鸿的徒弟;至于其他身份,在这片异域之地,皆微不足道。又或者,这位王主留我性命,是企图以我为饵,交换些什么——譬如引诱赵泽荫前来救我?不,他未免想得太过天真。赵泽荫绝不会来,眼下稳固小车国与白马关,远比救我重要得多。

思绪愈发纷乱,我等了许久仍不见桑鸿归来,心中渐渐涌起不安。终是放心不下,我推开花房的门朝外走去。只见祝山枝一动不动地闭目僵立在寒风之中,我上前轻轻触碰他的手——那温度,几乎已与冰霜无异。

“你干什么在这里傻站着,哪怕找个避风的地方呢。”

祝山枝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才跟着我走到廊下。

“你没事了?”

“别废话,我师父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会吧,国主很器重他,毕竟是救命稻草。”

“我要去看看情况。”

“我劝你不要乱走动,这里不是大梁,你也不是黄大人。”正说着话,祝山枝突然一抬下巴,“喏,这不回来了。”

我转身看到桑鸿背着药箱走过来,心这才放下。他走近时,竟热情地同祝山枝打起了招呼,“哎呀,小友,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我困惑地看着祝山枝——他不知何时已站得笔直,神情肃穆得像一个聆听师长训诫的学生,甚至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声调都提高了些许,“桑神医,抱歉,前段时间我在外面执行任务。”

“师父!”我把桑鸿拉到一旁低声道,“他是个杀手,你和他这么亲密干嘛?”

“诶,他曾是为师的病人,放心吧,这位小友人很好。前些日子从丰州回来,还特地给我带了特产——你方才不是吃得挺香?就那酸酸咸咸的梅子蜜饯。”

我被惊到说不出话来,想把祝山枝这家伙干的好事抖出来,却蓦地瞥见他紧张地盯着我,眼中几乎带上一丝恳求般的神色,仿佛极怕我揭他老底。最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等桑鸿一走,祝山枝忙不迭威胁我,如果我要是害他失去了这个朋友,一定宰了我。

“你有病吧,你一个杀手交什么朋友?还是个老头?”

“杀手怎么了,你这是偏见!老头怎么了,难不成要和你交朋友?”

我瞪了一眼祝山枝,“呸呸呸,你是我的小奴隶!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做的坏事统统告诉桑鸿,叫你连老头朋友都没有!”

祝山枝被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咬牙切齿,手指捏得咔咔作响,我见状不妙立刻跑回了花房里。

简单的午饭后,我和师父再次研究讨论了很久,目前无论是汤药,熏蒸,针灸,推拿,食疗,都明显改善了达吾提的症状。我们列举了很多可能性,甚至在想是不是中了蛊毒,然而也并不是。

谈到这里,桑鸿又转了话题,认真看了看我身上的红色印记,他久久叹息,显得消颓无奈。

“一正,师父能力有限,纵使竭尽全力走遍大梁,也力所不逮找不到根治你和皇上的法子,对不起。”

“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不要说这种话,会害我愧疚。”

“哎,或许只有回到你的家乡,那里的医师才有能力治好你们。”

我也跟着叹息,放下袖子遮住显眼的印记,“先解决眼下的困境。师父,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去做,不能留在这里。”

捻着雪白的长须,桑鸿慈爱地摸摸我的头顶道,“嗯,这里交给师父就够了。”

[吃瓜][吃瓜][吃瓜]祝山枝其实为人比较幼稚单纯,可怜又可爱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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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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