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一番商议,当晚我便随师父一同觐见达吾提,恳请在都城中开设义诊。我们提议,仍由师父留在宫中照料国主,而我带领四五名医师于宫外设点,为百姓义诊。一则,接触愈多病患、积累愈多医案,对研判国主之疾当有助益;二则,这也是为国主积善祈福、感召天恩。
桑鸿言辞恳切,达吾提却久久未应。正当一片沉寂之际,其霍桑落上前禀报,称民间素有传言,道桑鸿医术精湛,正与他数十年来坚持义诊、广济众生息息相关。雍州一带至今仍存有他昔日义诊的记录,足证此言非虚。此外,中原皇帝亦常行善举以祈天佑,他们认为仁政善行可感通上天,从而降福国家、惠泽黎民。
达吾提听罢,命桑鸿先行退下,独留我一人近前。我依命走向王座,那双金色的眼睛再度落在我身上,如炬如刃。我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注视,却深知越是面对这般刚愎自用的君王,越不能流露丝毫怯意。
“黄一正,你是想伺机逃跑么。”
“回禀国主殿下,我只是代替师父行使他医者的天职治病救人,至于我是否想逃,我可以很肯定回答您,我不想,我不会舍弃我师父逃跑。”
“哈哈哈,听闻你是个巧言令色的弄臣,孤还真没看出来。”
我抬眼企图从达吾提的表情中看出来些什么,这个日渐消瘦苍白如昼的男人像一团即将熄灭的火一样,或许他曾经是西域之光,但现在我确信他不再是了。
裸露胸口上的一些抓痕,或许是最后他能够彰显威名的证据了。
“国主殿下,恕我直言,您现在不宜进行频繁的房事。确切说,过分亢奋和激动会加重病情。”
“圣女也不行?”
“……”
我绞尽脑汁搜索着自己看过的有关西域的一切野史逸闻,选择适龄少女食素避世,以期她们纯洁的灵魂能够与神明对话,获得神示。然后通过□□的方式,让僧侣得到启识。荒诞又肮脏的习俗,令人作呕。
“王主,交合可以感知爱意满足欲念,仅此而已罢了。”
此时夜已深,达吾提看上去有些困倦了,他起身走到我身边,低声道,“管好你那灵巧的舌头,趁它还能自由说话。”
拱手退下,我没在宫殿外看到师父,反而是其霍桑落在等我。有些疑惑地走到他面前,不等我开口,他冷着脸说道,“已给您更换了住处,我为下人的怠慢向您致歉。”
“不打紧,没把我剥皮抽筋我觉得就挺好了。毕竟之前乐正玄知刺杀我时,还准备指使他的属下玷污我,谈礼遇之前,不如先谈谈安全。”
“……那是因为你们闯入了卑陆的地界,又是中原人。”
我笑道,“有理有据。”
其霍桑落手按着刀,打量着我,“看样子,您对现在的居住环境很满意,既如此,我便不再强人所难了。”
“我要睡觉了。”
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其霍桑落说道,“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出宫义诊,请好好休息,黄医师。”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居所,只见一个陌生的婢女正跪在门前等候。她自称苏尔,汉话说得颇为流利,是其霍桑落派来侍奉的侍女。
她轻声询问我是否要沐浴,我略作思量,终究还是随她前去。依旧是那池氤氲着草药气息的汤泉,只不过苏尔告诉我,王主只取最上层的精华之水使用,余下的便赐予宫人沐浴。她笑着说,大家都觉得这般沐浴能强身健体。
我倒不介意和这么多人一起**以对,苏尔明显健谈多了,还有不少相处不错的小姐妹,她们会比较谁的皮肤更光滑嫩白,我听到她们叽叽喳喳,并不觉得心烦。
在热水里泡了很久,直到脸红口干我们才打道回府,路上苏尔跟我说,其霍桑落大人人很好,今天添置了很多用品,晚上绝对不会冷。
我问苏尔其霍桑落是何身份,苏尔眨巴着大眼睛,笑着告诉我,大人身份尊贵,是王主姐姐克玛公主唯一的孩子,也是宫廷侍卫首领。
如此算来,其霍桑落竟是达吾提的外甥。我不由暗叹,天下虽大,却终究没有什么新鲜事。
简陋偏僻的屋子里,祝山枝已经回来了,他瞄了一眼苏尔,兀自烤火没开腔,反而是苏尔有些怯生生地和祝山枝打招呼,然后忙不迭跑回了隔壁屋去。
我也坐暖炉旁把头发烤干,祝山枝一直盯着我,半晌,趁我不注意,他摸我的发梢,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的头发总是又黑又亮还滑溜溜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摸摸摸别说我小气,让你摸个够。”
我把头伸祝山枝面前,他竟然一手顶住我的头吼道,“你是不是女人,懂不懂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我一甩头,长发给了祝山枝一巴掌,他无语地揉眼睛,我见状哈哈大笑,“谁告诉你我是女人。”
“……啊?”
祝山枝闻言竟然瞪大眼睛扫视我,最后视线落在我胸前,不知为何耳根竟然红了,他赶紧别过脸去,嘟囔道,“少骗我,真无聊。”
我抖抖头发,叫他给我倒热水喝,我喝不惯奶茶,只想喝点白水,冬天了西域茶叶价贵,自然没得喝。
“我听说你明天要出宫义诊?”
“嗯,你和我一起去。”
“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奉劝你别想趁机逃跑。”
我脱了鞋子烤烤脚丫,轻声叹息道,“你想多了,他不会来救我。”
“……我就说了,他是个无情的男人。”
我撇撇嘴,伸个懒腰,“哪个男人不无情。”
“诶诶诶,你可别瞎说,换做我,我的女人落难了,我死都要去救她。”
我凑近祝山枝笑了笑,这个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不使坏的时候看不出是个杀手,“啧啧啧,可惜你没有女人,反而那个坏男人女人多得数都数不清。”
“哼,多有何用。”
我轻轻拉住祝山枝的手,牵引至我的发间。他略显抗拒,却并未真正挣脱。微凉的指尖穿过我的长发,若即若离地掠过脖颈与耳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炉火跃动,在他眼中投下摇曳的红光,那目光中有几分慌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悄然泄露了他试图掩藏的悸动。他的掌心终于贴上我的脸颊,粗糙的指腹带着近乎小心翼翼的力度,仿佛怕硌伤了什么易碎的珍宝。我抬手覆上他的手腕,指尖所触,脉搏正一下快过一下地撞击着我的皮肤,如擂急鼓,将那未曾言说的欲念暴露无遗。
“为何三番两次叫我离开他。”
“他曾那么爱玉烟,玉烟是什么下场你亲眼看到了。”
拉着祝山枝的手,贴在我肩颈处,他的大拇指触碰到了我的锁骨,紧张地想把手抽回来,我按住他的肩膀,快速坐在他腿上,他彻底僵住了。
“告诉我,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交易。”
“……”祝山枝微微仰起脑袋看向我,突然搂住我的腰,仿佛有些不甘心被我戏弄,“黄一正,不要以为我现在不能动手,你就肆意挑衅。”
我笑了笑,说道,“你可以动手,我就在你面前,请便。”
突然用力把我推开,祝山枝站起身,说道,“你这个坏心眼的女人,你既然已经跟了赵泽荫,就不该对别的男人——”
我笑弯了腰,逼近祝山枝,抬起手拍拍他的脸,“你们这些杀手怎么都这么容易动情,反倒显得我们无情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赵泽荫一个男人吧。”
“……”
我打着哈欠,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我和他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偶尔亲密一些不过是彼此慰藉打发时间罢了,不管你和他私下有什么交易,你伤不了我分毫,他也一样。”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我便被苏尔轻声唤醒,我坐在镜子前打瞌睡,只嘱她随意编条麻花辫便好,天太冷我得戴帽子遮风。
随我同去义诊的,正是那日有一面之缘的王洪。他领了三四名医师,皆恭敬跟在我身后。他知道我是大梁朝官,礼数丝毫不怠。入冬了,天色灰蒙,冷风卷着初雪的气息扑面而来,河面已悄然结起一层薄冰。义诊设在焉鲁城最繁华的街市,一位本地富商主动让出自家经营丝绸瓷器的铺面供我们使用,前提是希望先给他的女儿看病
其霍桑落安顿好医师,交代侍卫一定把我们几个人盯死看紧,我则随这富商去铺面后院看看情况,在一间点着熏香装饰华贵的房间里我见到了他的女儿。
小女孩脸色潮红气短胸闷,屋里的暖炉烧得很旺,生怕她冷着。祝山枝有些受不了这么热,只在门口站着等我。
我认真给小女孩诊断一番得出结论,没有病,装的,赶紧开窗透气,免得没病热出病来。
小女孩见瞒不住了,嗫嚅着说因为父亲总外出经商,她想装病留住父亲。
知道了真相后名叫窝铎的富商这才放下心来,连连致谢
这会子功夫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这架势连其霍桑落都没预料到,他赶紧调派侍卫维持秩序才不免发生扰乱。
我自然是不能看诊的,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医师,王洪也很会来事,叫我只管休息就行,他们受桑鸿恩惠自然要做点贡献作为回报,拿不准的事儿再来向我请示。窝铎给我搬了一张铺着柔软毯子的椅子,又上了茶点,我在碎宝石坠成的帘子后翘着二郎腿窝在椅子里好不自在,哪管前面忙得不可开交。
祝山枝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此多的病患,问我,“为何比神医义诊时人还多?”
“傻啊,你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国主处死了那么多医师,搞的人心惶惶,城里的医师怕死能跑的早就拖家带口跑无雷国去了,再说,药材被你老爹那个死变态垄断,百姓能去哪儿买平价药,难不成指望僧侣诵经治病?”
“……”祝山枝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黄一正,你打得什么算盘,你不像是来义诊的,不会是冲我老爹来的吧?”
我瞥一眼祝山枝,这家伙脑子真不太好使,偏他还算阿呼团里比较机灵的。塞给他一把葡萄干,我笑道,“小车国的事儿赵泽荫会处理,国主的病我师父有办法,而我自然不能闲着。”
“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你连我老爹的面都见不着。”
“等着瞧。”
这天下午,人越来越多,几乎把街巷挤得水泄不通,还有更多上午看完病返回咨询的人,一时间不大的铺子快要被挤塌了。其霍桑落原本只打算把我们带到这里就返回,结果一见现场繁杂喧嚣哪里敢离开半步,终于他忍受不了了,一把掀开帘子来到我面前。
“黄医师,你提的建议,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如何收场!”
我不紧不慢站起身,倒杯水给这个脸都要气黑的男人,“大人莫慌莫慌。我也没想到卑陆的草药紧缺到这种程度,看病难也就罢了,怎么开好了药方,却买不到药?”
其霍桑落口干舌燥,额上沁出细密汗珠。义诊之事虽小,可一旦冠上为国主祈福之名,若办不妥当,我便有了转圜之机——治不好国主的病,大可推说祈福未达天听,毕竟众人都信圣女能□□疗疾,我再编撰些玄虚之说,达吾提多半会宁信其有。
我小心躬身,扶其霍桑落落座,顺手拾起方才闲翻的书册,为他轻轻扇风,“大人莫急,治病救人是积德积福的善举,神明必会感念国主体恤百姓的仁心,佑他早日康复。只是眼下最棘手的是药材紧缺……百姓问诊,我自当竭力,即便通宵义诊也无妨,可这药……”
其霍桑落拧紧眉头直视我,“有话直说。”
“大人果真爽快,那黄某便直言了。此番我来西域,途经雍州,对当地药材输出之量略有了解。除国主特需的几味珍药之外,寻常药材输送应当平稳,绝不至于紧缺至此。”
其霍桑落低头默然,陷入沉思。
我抿了抿唇,附耳低声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在大梁,总有些奸商闻风而动、囤积居奇。譬如洪灾前刻意囤粮,待灾后高价出售,牟取暴利。商人趋利,本是常情,无可厚非。可如今百姓有医无药,若延误了为国主殿下祈福的大事……”
其霍桑落微眯双眼,审视我良久,怒意渐消,终是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那些药商开仓售药,是吗?”
“哎呀,大人真不愧深受王主倚重的股肱之臣,正是此意。”我含笑应道,“为稳定粮价,大梁各州县皆设有官仓贮粮,遇紧急之时,亦会要求当地粮商以平价售粮。自然,富户在国家有难时捐献钱粮以博美名,也是常有之事。”
祝山枝在一旁呆若木鸡看着我游说其霍桑落,眼睛瞪得老大。这时,外面的骚乱愈演愈烈,其霍桑落啧了一声起身道,“我知道了,你的提议……我会斟酌。”
我作揖送男人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就知道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这天一直忙到快子时,我们还没能顺利收摊,这帮医师们累得够呛,嗓子都哑了。回到我的小屋,只见苏尔把屋烧得热热的,端了一盆热水说要帮我泡泡脚。
我坐在床边脱了鞋子把脚浸在热水里,祝山枝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却终究晚了一步。我指了指水盆,他只得咬牙蹲下身,默默为我洗脚。
抚摸着我脚上之前被蛇咬伤的痕迹,这个低垂着眼睛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解开发髻,俯身时长发垂落,发梢不经意掠过他耳畔。当他仰起脸时,不由怔住——我离他极近,鼻尖几乎相触。
半晌没说话,各怀鬼胎大概就是如此了。
“赶紧睡吧。”
“你呢。”
“我要出去一趟。”
我点点头,躺在枕头上说道,“祝山枝,厄齐努尔的同伴呢,不是想请我和师父去看病。”
“……晚了,她已经死了。”侧着脸的祝山枝看不出太多表情,语气也相当平淡,“听说死于毒发,已经过了服用解毒丸的最后期限,她死在复命的路上。”
“是你和阿狸在废墟袭击我们的时候么。”
“你怎么知道的?”祝山枝坐在床沿上,他有些吃惊地盯着我。
“我猜的,那个时候的你和之前见到时不太一样,有点哀伤,也很犹疑。”
“你知道的太多了黄一正。”
我拉住祝山枝的手,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活着回来,除了我师父,在卑陆我只信得过你。”
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祝山枝悄无声息走了。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几番醒来,总不自觉地望向那张空荡荡的木板床。窗外夜色如冰,此地的冬意已然降临,而此时的锦州,想必也已秋风萧瑟、落叶满阶。哭呜呜会想我吗,他会的,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哭。
清晨我醒来时祝山枝仍旧没有回来,来不及等他,我跟着王洪还有护送的侍卫先出诊了。看到排成长龙的队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在心中不停叹息。
直至晌午,祝山枝才悄然返回。他面色苍白,步履凝滞,显然是带了伤。
我上前撩开他的衣襟,只见腹部一道不深却显狰狞的伤口赫然入目,表面已粗略敷过药草。我取来纱布为他重新裹紧,低声嘱咐他在躺椅上静养,我去附近的药铺买点伤药。
祝山枝拉住我的胳膊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干什么去了。”
“好吧,你干嘛去了。”
“能不能认真点?”
我跨到祝山枝跟前,拽住他的耳朵吼道,“够不够认真?”
“我在浮荼城碰到徐鸮了。”
“……哈哈,他把你打伤了,竟然没要你的命,怎么你和他交易了?”
“你不应该这么聪明。”周遭嘈杂,但这珠帘后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俯身看着祝山枝,他眼中有无尽的疲惫和质疑,摸了摸我的辫子,低声道,“他差点杀了我,只差一点。”
“庆幸吧,换成赵泽荫他不会和你交易,会直接杀了你。”
“……你不好奇我们交易了什么?”
我跨坐在祝山枝腿上,几乎全身都趴在他身上,因压到腹部的伤令他倒吸口凉气,但男人却没有将我推开,他屏息凝视我,喉结在滑动。
手指顺着他的下巴轻轻拂过漂亮的喉结,我笑道,“你答应他保护我,至于他答应了你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能与你的命等价之物,甚至远不如你的命重要。”
“把你们这个肮脏变态聚集着一帮杂碎的组织碾碎么。”
“……”
“不过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就算赵泽荫给了他帮手也不可能剿灭你们,尽力吧。”
“你们这帮人,真可怕。”祝山枝自嘲地笑了笑。
我轻轻拍了拍祝山枝的脸颊,起身掀开帘帐正要出去,却正好迎上其霍桑落审视的目光——他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和祝山枝。我顺势邀他同去买金疮药,横竖我身无分文,而他正好也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借这个机会我逛了逛焉鲁城最繁华的地方,这里的街巷仿照锦州格局,如棋盘般规整有序。虽远在西域,风俗服饰却已逐渐与中原交融。我抬头望了望灰蒙的天空,太冷了,风呼啸着,呜呜咽咽。
药材依旧紧缺,前来购药的病患中甚至有人悄悄抹泪。若在此处配不齐药,他们便只能前往邻国无雷任人宰割。幸而金创药尚且充足——毕竟卑陆与大梁已停战半年有余。
我试探着问其霍桑落能否顺道采买些杂物,他虽面色冷淡,却并未阻拦。我便自顾自选购起来,心想他身为高官王亲,总不至于吝啬这点小钱。
买了芬芳馥郁的面脂,我赶紧涂在脸上手上,这儿的风太锋利了,才几天我的脸颊几乎就要皲裂了。
其霍桑落略有不耐,出声催促我返回,又道:往后这些用物,吩咐苏尔置办即可。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好奇地问起其霍桑落是否成家。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回我,若非桑鸿救下他难产的妻儿……才懒得理会我。
[笑哭][笑哭][笑哭]等待一个看到此处的小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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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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