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干脆不开腔了。
义诊处再度骚动起来。几位未能购得药材的百姓情绪失控,高声哭喊:就算知道得了什么病,不一样是在家等死?!周围人群随之悲泣,有人甚至跪地哀求医师连药一并配齐。其霍桑落急令侍卫控制场面,以防事态扩大。我冷眼旁观,心下暗幸——早先嘱咐王洪专开卑陆稀缺之药,正是为逼幕后之人现身,如今看来,奏效了!
该轮到我登场了。正当一名痛哭流涕的中年男子险些挨上侍卫拳脚之际,我倏地扑身上前。那侍卫收势不及,一拳正中我的鼻梁。力道虽不算重,却痛得我瞬时泪涌如泉。我护住那病患,声嘶力竭向其霍桑落喊道,“大人,您身为贵族,自是不知百姓无医可看、无药可买的苦楚!我虽非卑陆子民,却也懂得眼睁睁看至亲逝去,却无能为力之痛!我师父游历四方、义诊行医,不仅为钻研医术,更多是为了帮助千千万无能为力的普罗大众!您既有权势、又居高位,就当只为替王主殿下祈福,也请发发慈悲,救一救您自己的百姓吧!”
说着我顺势跪地叩首。前来求医的卑陆人或多或少听懂了我的话,纷纷随之向其霍桑落叩拜。围观者越聚越多,无数声音渐次响起,如潮涌动——他们在祈求他们的“光”,祈求卑陆至高无上的王主给他们庇护。
想必这种情形之下,其霍桑落再无法犹豫了。他面色铁青地望向我,握剑的手绷得骨节发白。我跪于地上抬头直视这沉默的男人,随即起身,以西域话语高声安抚四周病患,请他们先安心看诊,并道尊敬的其霍桑落大人必会助众人渡过难关。
百姓闻言,已纷纷感激涕零,提前称颂起了其霍桑落的仁德之心。
逐渐控制住了局面,我回到屋里请窝铎给我一条冷水帕子,敷敷鼻子。祝山枝倒好,倒头就睡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忙活到半夜几个医师直呼受不了,我心想也是,明天得休息半天,无论如何今天得先回去了,我虽然没干什么但也又累又困。把还在呼呼大睡的祝山枝摇醒,他有些迷迷糊糊跟着我们回到宫里,直到进了屋他仍旧有些懵,趁我洗漱时他一屁股坐在我床上,脱了鞋倒头就要睡。
我大吃一惊,赶紧扑过去,“祝山枝,这是我的床!”
“我想睡这里,软和。”
“啊?你说什么呢,我才不睡木板床!”
背过身不再理我,祝山枝抖开被子作势要睡。我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爬床上占据里面的位置,“你好歹洗洗再上床睡觉!”
睁开眼,祝山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徐鸮可真厉害,他把我按在水里打,我不仅洗过了还喝饱了!”
“……”我闻言哈哈哈大笑起来,“活该!”
没再搭话,祝山枝很快睡着。我此时也困了,真没精力计较太多,脱了外套窝在被子里,试探着把冰冷的脚伸在祝山枝腿上,他没有动弹。
睡到半夜,我感觉有人在给我盖被子,周身都很温暖,下意识伸手去摸,一点都不光滑的胸口都是伤疤。
“别动手动脚!”
一句低吼把我吵醒了。我困难地睁开眼,正对上祝山枝,他睡了这么久好像终于清醒,玩着我的头发,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我。
“什么时候了?”
“你还能睡不到两个时辰。”
“你睡够了下去吧,这是我的床。”
“我不,我要睡这里。”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脸皮真厚。”
懒得计较了,自从离开锦州我就没睡过几个好觉,要么是床不舒服睡不好,要么是赵泽荫骚扰我晚上睡不了囫囵觉。想到这里我突然惊醒了,脑中竟然浮现出和赵泽荫亲热时的画面,我的身体竟然记得他抚触我的感觉。
“怎么了?”
我有些无语地别过脸去,“不关你事。”
“你脸红了黄一正。”
我转过身去,祝山枝凑上来贴着我的头发不怀好意地说,“你想男人了,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男欢女爱而已,我又不是尼姑我想想怎么了?!”
“你爱上赵泽荫了。”
“说什么呢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你也爱徐鸮。”
我猛地转过身,近在咫尺的男人定定看着我,鼻息交错,气氛有些微妙。手顺着我的头发摸到了脸颊上,祝山枝的手指总有些冰凉。
“爱你个头,我谁都不爱!再说关你什么事!”
“……”轻声笑了一下,祝山枝放下了手,“赶紧睡吧。”
就在我准备再睡一觉时,祝山枝突然凑过来,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脸,只轻轻碰了一下便旋即离开,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翻身下床回到了自己的木板床上。我一时间愣了神没敢动弹,也没有出声,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悄然无声的房间里只有炉火逐渐熄灭时发出的噼咔声。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直到次日快中午我才醒。医师们前脚刚走,我就流了鼻血。收拾完已经过了正午,也没胃口吃饭,我带了一张硬到可以行凶的馕准备出宫。因今天没有跟着大部队,我被拦在了大门口。
祝山枝埋怨我睡懒觉,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我站在一边等着侍卫问清楚了放行,一边看到不远处有几人骑马而来。
赶紧退到一旁让出道来,待那队人马走近我才看清,是乐正玄知,他带着几人骑马出了宫,行色匆匆。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祝山枝,他慌忙回避了我的注视,反而恰恰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乐正玄知深谙兵法,几乎是和赵泽荫一起长大,此前他和哈吉克勾连企图在同庆公主的真假上大作文章搅乱小车国的局面给国主阿加帕施压,他此刻带兵离开得这么急,不会为别的,为的必然还是小车国的事。
联想到前日深夜祝山枝的异常行动,以及在浮荼城与徐鸮的意外遭遇,想必是阿呼团私下另有图谋。纵使阿勒图姆意欲借题发挥,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围绕同庆公主的真伪大做文章。事已至此,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新招?
若要证明现今的公主是假,最直接的法子,莫过于将“真”的推出来。
原来如此。先前祝山枝曾说玉柳已被擒却未处死,看来他们的最后一招,就是要让这个假冒的丁半夏现身了。
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祝山枝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我唇角微扬,并未多言——就凭这点伎俩也想算计赵泽荫?真是异想天开。
假的,永远真不了。
这些人始终不曾明白:同庆公主是真是假,是喜儿、是丁半夏抑或玉柳——对大梁和小车国而言,根本不重要。
宫门的侍卫终于得到指示,我可以出去了。今天没有其他人,只有祝山枝跟着我,他一路上走得极慢,神色游离,仿佛心事重重,直至走入街巷,他突然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逃?”
我停住脚步,侧首望他。这个男人依旧不敢迎上我的目光。或许这的确是个机会——祝山枝或有办法送我离去。但他应当清楚,某人绝不会放松对我的监视。我终究是一枚可用于同赵泽荫谈判的筹码,纵使未必奏效,握在手中亦是一种牵制。
又或者,某人早已察觉祝山枝与我之间非比寻常,特意制造这个机会,只为试探他的忠诚。我低头心想,还真是卑劣而下作的手段。如此伎俩,我黄一正可见得多了。
“我不做逃兵,会给我的皇帝陛下丢脸。”
“……你想清楚,也许就这一次机会。”
我扫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寒风令他们缩着脖子行色匆匆,我搓了搓冻僵的手笑道,“祝山枝,不是还没凑齐人么,你若是带我逃走,你以及你的包袱又该怎么办。我不需要你牺牲这么多,没必要也不值得。”
“我好不容易有些冲动想竭尽全力保住你的命,你这么果断拒绝了?”
继续埋着头走在街上,我心绪烦乱,“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没有办,我得留下来。”
拽住我的手臂,祝山枝显得很急切,可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放开我,“你们太可怕了,徐鸮竟然知道你现在不会跟他走。不然凭他的本事救走你一点问题也没有。”
“傻瓜,理智会让人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只有爱才会令人冲动。所以爱是个很危险的东西,需要时刻警惕和自省。”
瞳孔在瞬间放大,祝山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逐渐地,他又失神地向了远方。仿佛失去了神志一般,这个男人用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乖张幼稚不见了,他只是有些丧气地看着我。
“黄一正,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再遇到你了。”
“嗯,我知道。但我并不后悔遇见你。”
回到了义诊的地方,人依旧很多,其霍桑落抱怀盯着我和祝山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路过其霍桑落身边时,这个年轻的男人低声道,“还算老实。”
“您说笑了。”
“今天晚上你随我出去。”
“只要不是刑场就行。”
“你还有用,不必急着死。”
午后格外繁忙,医师们接连遭遇疑难杂症,前来求诊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数病患已无法亲自到场,只能托亲友转述症状。我也不能再如往日一般安坐于珠帘之后悠闲观望,而是与几位医师一同研讨合力诊断。我虽然实战不行,但胜在看过的书多,听过的怪病也很多,这不仅得益于师父十年如一日的悉心教导,也多亏余清喜欢研究番邦的医术,总讲给我听。
王洪施针技术颇为娴熟,近来他已向卑陆医师传授了一些基础针法。这几日宫廷御医也一同前来协助,沟通更顺畅了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说上几句西域话。一直忙到傍晚,我已有些疲倦,加之屋内燥热,竟又流了鼻血。祝山枝在一旁帮我用冷帕子敷额,他的手指冰凉,动作却很轻柔。
“今天晚上那个地方,你确定要去?”
“你怕还是我怕。”
“……”脸色有些难看,祝山枝用力按着我的脑袋说道,“会勾起不好的回忆。”
“譬如说呢?”
冷冷看着外面,祝山枝平淡道,“被人肆意玩弄的回忆。”
马车停在门口,其霍桑落掀起帘子叫我上去,华贵的马车上甚至镶嵌着宝石。
浓郁的香气令人神思恍惚,约莫过了两刻钟,目的地到了。
一座宅邸矗立眼前,极尽华丽之态。仅从门上那些层叠繁复、精雕细琢的纹饰,便可知主人非富即贵。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粗布棉衣,辫子简单束在脑后,朴素得与这场合格格不入。其霍桑落站在一旁,神态间似有几分等着看我失措的意思。但无妨,我心毫无怯意。
门口立着一位络腮胡男子,衣着华贵,肚腩微挺。脚上那双镶金边的皮靴光可鉴人,腰间佩刀的鞘上更是宝石密镶,璀璨夺目,一派毫不掩饰的张扬。
“阿及戈,人我带来了。”
“哎呀呀,原来是个粗鄙的村姑,若不是父亲大人指名要见,一定立刻扫出门去。”
颐指气使的语气并没有起到羞辱我的作用,我神色如常,从容拱手行礼,“阿及戈大人,幸会幸会。”
“进来吧,父亲大人正在等你。”
我方才踏进一步,却见阿及戈突然伸手将祝山枝拦在门外。他摇头晃脑地打量着我们,语带讥嘲,“啧,这等卑贱肮脏的奴隶,会脏了地板。”
我微笑着说道,“阿及戈大人,祝山枝是国主钦定负责保护我的护卫,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我。”
正当僵持之际,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逼近我们。那人如肉墙般壮硕,脸上横亘一道深疤,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狠厉之气,光是站在那儿就足以让人双腿发软。
“喏,黄医师,图吉这样的才配叫护卫,你身边那个只是个趴在地上给人当狗的奴隶,哈哈哈。”
我笑眯眯走到阿及戈身边,气定神闲说道,“让您见笑了,我黄一正是个俗人,更喜欢模样好看的侍卫,太丑了影响心情。”
“图吉可是我卑陆第一勇士。”
我看着阿及戈神气的样子,背着手笑,“又如何。”
“阿及戈,别叫相国等久了。”其霍桑落冷眼看着我们,淡然道,“何必和一个奴隶较劲儿。”
我大步跨进院子里,大声道,“祝山枝,跟紧了!”
我跟着婢女一路向深处走去,整座石筑宅邸幽深似迷宫,所经之处,几乎每一寸梁柱、每一角墙壁都镶嵌着黄金与宝石。即便在昏黄的灯火下,依旧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终于,我们抵达了此次西域之行的最终目的地。当我看见那个干瘦的男人蜷缩在华美宽大的衣袍之中时,霎时间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赵泽荫始终未能为飞云将军报仇。
卑陆相国多塔塔,因身染恶疾,早已不复当年雄风,只得蜷居于焉鲁城这一方深院。他手握黄金杖,眼窝深陷,一双浊眼几乎难以辨物,脖子也绷张着,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欢迎,黄大人。”
随着门被关上,夜的寒气被隔绝在外面。屋内暖意氤氲,恰如此刻瓷盅中袅袅升腾的岩紫茶香,甘甜醇厚,细细品味之,唇齿间生出一股异香,顺着喉咙游走到了全身。
“如何,黄大人?”多塔塔在阿及戈的搀扶下,缓缓躺回一张铺着金色狐狸绒的软椅中。仿佛只是站立片刻,就已耗尽他全部气力。
“不愧是相国大人,这等上好的岩紫茶,就连我义父今年也仅得半斤。”
“贵客远来,自当以诚相待。”
“相国大人,请恕我直言,您可曾请我师父前来问诊?”
多塔塔虚眯双眼,语速缓慢,“自有良医为老朽诊治。神医……还是专心侍奉王主为好。”
我一边品茶,一边踱步。厅堂正对大门处,一张金丝楠木长条桌上,静置着一截失去枪头的断枪。手柄处祥云纹镂刻依旧清晰,历经岁月,枪身却仍光洁如新。当指尖轻抚过那些祥云刻痕时,仿佛还能触到原主人留下的温度——
炙热,一如他那不曾熄灭的战意。
“相国大人,不知您找我所为何事,夜深了,不如开门见山。”
“无他,你挑起事端逼我现身,如你所愿罢了。”
我轻声一笑,回头看向他,“这是自然。我也很想亲眼见见,这位传说中以卑劣手段害死飞云将军的卑陆英雄,究竟是何模样;想看看让赵泽荫至死念念不忘、誓要手刃的仇敌,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你这个臭娘们找死吗?!父亲,让我杀了她!”
“下去。”
阿及戈恶狠狠地瞪着我,却终究不敢违逆父亲,只得愤而退出门外。
我踱至多塔塔面前,继续说道,“相国大人,难道我说错了么?”
“为吾儿报仇……手段卑劣,又如何。”
“……多由扎比年轻有为,是卑陆首屈一指智勇双全的将才,纵使是飞云将军,也对他赞赏有加、钦佩不已。他在公平的比试中牺牲,英勇之名至今仍流传于大梁。他是卑陆坦荡无愧的英雄,至死亦不负此名。”我缓步绕行于多塔塔身侧,继续说道,“说实话,我完全理解相国大人为子复仇之心。我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若为报仇,同样可不择手段。但我更理解赵泽荫——你借阿呼团杀手之力,利用大梁叛徒设局害死飞云将军,胜之不武。他只要一息尚存,便绝不会放弃向你复仇。”
“哈哈,老朽便在此等着他上门。”
我再次踱回多塔塔面前,微微俯身:“相国大人,当真不需要请我师父为您诊治?或者,由我代劳也可。”
“不必了,”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我,枯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老朽信不过你们。今日见你,不过是想瞧瞧,你究竟有何本事,能替赵泽荫报仇——仅此而已。”
我闻言大笑起来,连忙摆手,“相国大人说笑了,我连鱼都不曾杀过。”
“哦?还以为黄大人真有不为人知的本事。”
我坐回到椅子上,一口喝光温热的茶,“相国大人,我没有什么本事,既在卑陆,只盼着苟且偷生保住性命,其余的不敢想也不会想。眼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助我师父治好国主殿下,至于你和赵泽荫之间的仇还是留给你们解决,毕竟我不可能傻到为一个始乱终弃的臭男人拼上性命铤而走险做些找死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走了。”
我起身行至门边,却又转身回来,微微一笑,“不过,那截断枪我倒很想要。当然,条件由您来提。”
“呵,那可是战利品。”多塔塔轻蔑地望向我,一字一句道,“按卑陆的规矩,除非你能赢得了老朽,否则休想拿走。”
话音未落,阿及戈猛地推门吼道,“不自量力!就凭你也配挑战我父亲?!”
我却不急不恼,侧身指向身后的祝山枝:“就由他代为比试。赢家带走战利品,如何?”
多塔塔死死地盯着我,沉默如铁。我故作恍然,轻笑一声,“不会吧?难道相爷麾下这么多人,竟找不出一个能打败这个……曾经跪在地上给你们当狗的奴隶?”
阿及戈顿时怒目圆睁,暴跳起来吼道,“父亲!绝不能让这中原来的女人看扁我们!图吉——给我往死里打这条贱奴!”
此时,祝山指缓缓攥紧双拳,抬眼望向我。一股凛冽的杀气自他周身迸发——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低首隐忍的护卫,而重新变回那个出手果决的冷面杀手。
众人移至院中,祝山枝朝图吉冷冷勾了勾手指。后者如一头暴怒的巨熊,喉间滚出压抑的低吼。其霍桑落在一旁煽风点火,“相国大人,万不可让这女人小瞧了我卑陆的第一勇士啊。”
多塔塔脖颈紧绷,甚至微微抽搐,额间青筋暴起。不待他发话,阿及戈已一声令下,图吉如离弦之箭猛地冲向祝山枝!
一场纯粹的肉搏骤然展开。祝山枝虽武功高强,却在图吉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渐落下风,加之腹间旧伤未愈,身形不免稍显凝滞。他咬紧牙关,疾步闪避着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进攻。阿及戈哈哈大笑起来,在我耳边低语道,“这个奴隶伺候人有一套,想必也把你伺候得很好吧,可今天他就要变成一堆肉泥了,哈哈哈哈。”
[无奈][无奈][无奈][无奈][无奈]还蛮心疼山枝( ⊙ o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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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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