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闹鬼案了结，吴潇杉“吴青天”的名头在文县是彻底打响了。连街边卖炊饼的小贩都知道，新来的县太爷不光能断家务事，还能抓鬼擒妖，本事大得很。
县衙后堂，吴潇杉难得清闲半天，正跷着二郎腿，看孙账房捧着账本，眉开眼算地汇报。
“大人，您是没看见呐！”孙账房唾沫星子横飞，“这几天，来缴纳往年拖欠田赋的人排起了长队！那些以往推三阻四的乡绅，现在客气得跟什么似的！都说咱们县衙如今……嗯，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正气凛然！”
吴潇杉嗤笑一声：“什么正气凛然，他们是怕我下一个查到自己头上。” 他放下茶杯，“老孙，别光顾着高兴，颜家那案子，后续都处理干净了？颜福流放，颜老爷子入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没有！”孙账房连忙摆手，“三夫人那边，族里换了位厚道的长辈照应，田产也归还了，安稳得很。就是……”他压低声音，“颜老爷子在狱里，一直嚷嚷着要见您，说有什么重要消息禀报，关于……关于那西域石头的来路。”
吴潇杉眉头一挑：“哦？他说什么了？”
“他说，那石头不是他侄子主动送的，是他听说侄子有这稀罕物，特意花大价钱买来的。当时中间还经了道手，是个……说话带点北边口音的商人。”
北边口音？吴潇杉心里动了动，但没太在意。或许只是普通的边境贸易。
“行了，让他先嚷嚷着吧，晾他几天再说。”吴潇杉现在对颜老爷子那点破事兴趣不大。他更关心另一件事。“老孙，把颜福装神弄鬼的那些物件，尤其是苏大夫验过的那些粉末，再拿来我瞧瞧。”
东西很快拿来。吴潇杉拿起那个已经空了的猪尿泡袋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磷粉的味道基本散了，但那股劣质香料的混合气味还在，有点冲鼻子。
“这香味，还真是独特……”他嘀咕着，下意识地用手指搓了搓沾在袋子内壁的一点香料残留。
恰在这时，赵铁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大人，州府刚到的邸报，要求各县注意近期边境动向，尤其留意是否有可疑的北方商队活动，说是可能混有探子。”
北方商队？吴潇杉心里那点异样感又冒了出来。他下意识把沾着香料的手指凑近鼻子，深深闻了一下。
一股熟悉的、带着点膻味的异域香气钻入鼻腔。这味道……他猛地想起来，前世他调查过一个跨境婚姻诈骗案，那个冒充草原贵族的骗子身上，就常年带着类似的气味，说是他们那边一种特有植物制成的香料！
颜老爷子经手的西域石头……北边口音的中间商……邸报里要求警惕的北方商队……还有这袋子上残留的、带有北方特征的香料……
这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像几根散乱的线头，突然在吴潇杉脑子里缠在了一起。
难道……颜福装神弄鬼用的这些东西，其来源，竟然牵扯到北边的势力？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袋子，对赵铁鹰说：“知道了。赵护卫，加强城门口的盘查，对北边来的商队，多留个心眼。”
“是！”赵铁鹰领命而去，他现在对吴潇杉的判断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孙账房看着吴潇杉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心地问：“大人，您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
吴潇杉摇摇头，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老孙，咱们文县，往北走，是通哪儿来着？”
“往北？过了苍云岭，就是北疆三州的地界了，再往北，就是狄人的草原了。”孙账房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畏惧，“那边可不太平，狄人凶得很，往年没少骚扰边境。”
北疆……狄人……
吴潇杉看着桌上那看似普通的香料袋子，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他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宅斗剧，现在看来，这舞台背景，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宏大得多，也危险得多。
“看来，这清闲日子，怕是过不了几天咯。”吴潇杉喃喃自语，嘴角却勾起一丝挑战来临时的兴奋。
……
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县衙后院里。白天的喧嚣散去，只剩下几声虫鸣。吴潇杉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难得有功夫发会儿呆。
他穿越过来满打满算也没多少日子，却感觉像过了好几年。从莫名其妙变成县令，到稀里糊涂升堂断案，再到昨晚亲手导演了一出“捉鬼记”……这经历，比他过去蹲点抓小三刺激多了。
“想什么呢？”一个硬邦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赵铁鹰，他端着一碗热汤面走过来，放在石桌上，“孙账房让厨房做的，说大人忙到这么晚，肯定饿了。”
吴潇杉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心里有点暖。这硬汉护卫，现在不光负责安全，还兼职送外卖了。
“谢了，老赵。”他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就是有点感慨，你说我一个……嗯，以前从来没想过当官的人，现在居然坐在这儿，管着一县百姓的鸡毛蒜皮和生死大事。”
赵铁鹰在他对面坐下，依旧是腰板笔直：“大人是有大本事的人。文县有大人，是福气。”
吴潇杉乐了：“别，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就是个……嗯，比较较真的人，看不得那些弯弯绕绕的腌臜事。” 他顿了顿，看着赵铁鹰，“说实话，老赵，刚开始那会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县令特不靠谱？”
赵铁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坦率承认：“是。属下当时以为，大人不过是又一个纨绔子弟，来此混个资历。但如今，属下心服口服。”
吴潇杉摆摆手：“咱俩这叫不打不相识。以后这文县的治安，还得靠你多出力。” 他几口把面吃完，满足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踱到院子中间，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以前啊，我总觉得这儿不是我的地方，就是个……临时落脚点，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一睁，又回去了。”他像是在对赵铁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现在，看着颜家那个媳妇能拿回田产，看着老百姓敢来衙门说理了……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想起退堂时那些百姓眼里信任的光，想起孙账房算账时眉开眼笑的样子，甚至想起苏青囊那双专注于药材的清澈眼睛。
“老赵，”吴潇杉转过身，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眼神很认真，“你说，咱们把这文县，治理得再好一点，怎么样？让这儿的人，日子能过得再踏实点。”
赵铁鹰看着月光下吴潇杉清亮的目光，重重抱拳：“但凭大人驱使！属下万死不辞！”
就在这时，孙账房提着袍角，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不是害怕，而是焦急。
“大人！大人！不好了！刚……刚接到报案！”
吴潇杉眉头一皱：“慌什么？又是哪家闹鬼了？”
“不是鬼！”孙账房喘着大气，“是……是群芳院的鸨母来报官，说她们家的头牌姑娘，柳依依姑娘，昨晚还好好的，今天一早……人不见了！房间里整整齐齐，值钱首饰一样没少，就是人凭空消失了！”
柳依依？群芳院的头牌？吴潇杉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文县最有名的青楼花魁，据说多少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就为见她一面。
一个当红妓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守卫不算松懈的青楼里神秘失踪？没少财物，排除简单的劫财或私奔……
吴潇杉的职业神经瞬间绷紧了。这案子，听起来可比祠堂闹鬼有意思多了，也复杂多了。
他看了看赵铁鹰，又看了看孙账房，脸上露出了那种赵铁鹰已经开始熟悉的、带着点兴奋和挑战意味的笑容。
“走，”吴潇杉一甩官袍袖子，动作居然有了几分潇洒，“去看看这位柳依依姑娘，给我们留下了什么谜题。”
夜色中，文县县令吴潇杉，带着他的护卫和师爷，踏入了又一个离奇案件的迷雾。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文县，就是他的战场。
过度章，准备开启下一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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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的阴影，更大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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