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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毫无征兆的爆炸。

大地同时在震动,两栋小楼在一瞬间坍塌下来,墙壁在摇晃,砖石、破裂的横梁,在炮弹的轰击下碎成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碎屑——连缝隙也一同被碎屑填满;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紧接着木制的建材在弹火下开始熊熊燃烧,火光接替硝烟,一瞬间恍惚亮如白昼,吞噬着红十字会中的所有人。

没有人料想到会有导弹的突袭——它在到来之前甚至没有声音,也没有防空警报。

彼时的难民们还在为奥莉娜祈祷。他们不像往日一样早早回到休息处准备睡觉,而是在红十字会内毫无目的地漫步着,闲谈着,谈着战争开始前他们的生活,谈着战争结束后来之不易的和平——尽管这样的话题他们已经谈论了不下千次、万次,他们依旧谈论着;多数小孩挤在紧闭的大门前,他们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等待着那辆货车,等待着奥莉娜,等待着救助物资的到来——他们等来的不是普罗米修斯,而是带来死亡的哈迪斯。

那时还有人在小楼的三层房间里同他的家人聊天,他一边推开窗,一边笑着回应家人,“听啊,远处的炮火声快要停止了……”他感受着夜里温暖的春风吹拂在脸上,似乎在传递着奥莉娜的消息,”她一定会安全回来的……”话音未落,取而代之的是爆炸声,晃动的墙体、地面……以及坍塌的天花板,顷刻就将人砸得粉身碎骨、鲜血四溅。

厚重的硫磺硝烟、剧烈燃烧的木制物品,掩盖了这个厄瑞捏曾经驻足的地方,她拎起她的裙摆,抖了抖灰屑,随着远道而来的春风一起离开了。

爆炸发生之时,维尔汀正在地下室清点红十字会所剩余的物资——这平时是奥莉娜的任务,但她今晚离开了,于是维尔汀主动接替了她的工作。

头顶上猛然爆发出巨响,伴随着墙体与地面的剧烈摇晃,坚硬的混凝土和钢筋铁柱挤压在一起,发出金属的嘎吱声。维尔汀重心不稳,瞬时跌倒在地——她意识到,是空袭。她迅速趴下身体,紧贴地面,同时大喊:“卧倒!”浓烟在她开口的一瞬间灌入她的口鼻,细小的灰尘钻入她的鼻腔,混入她的喉咙,试图夺走她的呼吸;维尔汀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她扯下平时系在头发上的菱格发带,展开来,最大程度地掩盖口鼻;长发散落,平时一尘不染的长发在这一刻沾满了灰尘。浓烟滚滚中,她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和她同在地下室的人——毫无踪影。这里是物资囤积处,除了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鲜少会有人来到这里,但离得远一些便是难民、战俘以及伤者日常休息的地方。维尔汀竭力去望,去寻找,平时那些熟悉的人影。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浓烟笼罩了这个红十字会,战火吞噬着这里的所有人。但是能听见,能听见碎石滚落的声音,能听见有人在痛苦地叫喊,能听见孩童们的哭喊,”妈妈……妈妈……”

大大小小的碎屑从门外涌进来,从缝隙里钻进来——维尔汀就在这堆碎屑里艰难地爬行着,平时熟悉的道路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维尔汀就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不知疲倦般,单手爬行着,手被碎石或者玻璃锋利的一角割破,很快地上滴落了大小不一的血珠,又很快被大地吸收,浸湿了土壤;双膝因为长时间的爬行,与布料摩擦,已然产出难以忍受的剧痛。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人,那些哭喊着的人,他们怎么样,他们还好吗?有及时到地下掩体躲避袭击吗?……还有人存活吗?

维尔汀的膝盖压着松动的石块,一点一点向出口缓慢地爬行着,不时伸手抵御突然掉落的碎块——出于本能的的反应比她自己想象得还要快,在听到石块松落的那一瞬间,她的手就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各类石块依旧在不停地掉落,砸向维尔汀的头颅、后背,大腿、小腿……碎石掉落的声音以及砸在身上的钝痛,无一不在提醒维尔汀:这里很快就要塌了!同时,大地的颤动已经逐渐停歇,但烈火依旧在燃烧着,门口的碎石堆被浓烟掩盖着,但顾不了这么多了!维尔汀跌跌撞撞地从碎石堆上站起,很快夺门而出。

入目一片狼藉,废墟、火光……仅仅一枚炮弹就湮灭了这个曾经和平的地区,这个收容难民、平民以及战俘的红十字会。维尔汀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悲痛,不是说好了,他们是中立地带,不会对他们动手吗?这里的人基本都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怎么可能参与战争,怎么可能走到战场上去!

但来不及愤怒了。眼下要做的,是救人。但是该怎么救啊,目之所及皆是废墟和残骸,烈火还在不断焚烧……到底该怎么救啊!维尔汀身形一晃,双膝跪在满是碎块的土地上,是一阵入骨的疼痛,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流出,她很快泪流满面……到底该怎么救啊!所有的人都被压在废墟下,该怎么去掀开那些巨大的石块,该怎么拯救他们?维尔汀能听见他们在痛哭,在呼喊,但声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低了下去。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拯救他们啊!她心中悲痛难捱,但又很快重新振作精神,想着,我要救他们啊!维尔汀利落地绑好头发,开始费力地挖掘挂着断肢与内脏碎屑的石堆,想要从其中挖出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人也好!十指都被粗糙的石块给磨破,钻心的疼,维尔汀的血和难民们的血混合在一起,很快也融入泥土,分不清到底是泥土还是血肉。但顾不上这些了,她只希望能救出一个人,哪怕仅仅是一个人也好!“请不要离开……”呢喃般说出这句话,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但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下。

找不到啊……连尸体都没有,他们在接触到导弹的一瞬间就被恐怖的高温给汽化掉了,尸首无存。原本的坚实的大门已在导弹的高温下熔化,原本挤在那里等待奥莉娜的小孩,多数也消失不见,但在远处,依稀听得见孩子的哭声。维尔汀停下了挖掘的动作,她转过身,不顾双腿的剧痛,去寻找哭声的来源——找到了!在距离红十字会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孩子还在哭着。她跌跌撞撞地向那处奔去,到达之时,只看到半个活着的孩子,她的皮肉与衣物紧紧地黏在一起,即使火焰在她衣物上燃烧着,她也没办法脱掉衣物,只能无助地哭喊,“维尔汀姐姐……我好痛……”维尔汀在听到她名字的一瞬间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缓慢地走上前,一步一步,想要靠近那个被火光吞噬的的孩子,却被人从身后握住了手腕,他带着沉稳和些许沙哑的嗓音:”别去了,那孩子活不下来了。”

维尔汀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结局!她只是……她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哪怕是安抚一下这个孩子也好!

她转过身去,狠狠一巴掌抽到了男人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悲痛,却在看清那人面孔时,手停滞在空气中——“雷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还活着!”失控般吼出这句话。

雷诺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他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对啊……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松开手,低下头,眼中是晦暗不清的神色,“去看那孩子最后一眼吧,小心别被火烧伤了……”

维尔汀将他的手狠狠一甩,朝着那孩子跑去,即使全身剧痛,即使双脚绵软无力,即使满路坎坷,即使一路上跑得磕磕绊绊,她依旧朝那个孩子跑去。

******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大地,红十字会的战火也已停息,维尔汀安葬了那个孩子,回到原本红十字会的所在处,只看到满目狼藉。

除了她和雷诺,其余的人,都消失在了这片废墟里……

雷诺倚靠在一处短墙旁,看着失魂落魄的维尔汀,“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维尔汀在他身旁坐下,同样靠着那节断墙,却问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吗?”雷诺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看着飞机划破长空留下的白痕,他眼里空荡荡的,酝酿了许久,才慢慢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维尔汀,”那个时候大家都很急躁,就算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也没人回到地下室,而且你们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有阻止……”“我知道,大家都太急了,急着等待奥莉娜回来,急着看她是否能带回物资……我知道的,所以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维尔汀接过他的话,将原因解释了一遍,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藏在那平静眼神中深切的悲痛。

“嗯……但是我回去了,回到了地下室……”雷诺延续着他之前的话题,“自从我被揭露是间谍之后,我总感觉与大家格格不入……即使他们与以前一样对待我……”说着说着,他不禁染上了哭腔,“我一个人回到了地下室……没有叫上他们……”

他剧烈地喘息着,想要把那些痛苦都压下去一样“嗬……嗬……”接着抹去眼角的泪光,想要装作无事发生般,“你呢?你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清点物资,”维尔汀尝试抛开深藏于心的痛苦,但始终也扔不下,“这本来是奥莉娜的工作,但昨晚她走了……于是我接替了她……”

命运弄人,一个背负着“背叛”的负罪者,一个背负着“庇佑”的领导者,唯独他们两人在这场导弹袭击中幸存。

到底是算幸运还是算不幸呢?幸运的是他们捡回了一条命。那不幸呢?这里他们所熟悉的一切:这里的楼房,这里生活着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残缺的红十字会章识。

“奥莉娜,那孩子怎么样……”雷诺试图跳过这个悲伤的话题,他还对奥莉娜的回归抱有希望,却看到维尔汀用手盖住过分耀眼的日光,在眼睛周围投下一片阴影,她摇了摇头,“她……可能出什么意外了……原本我们已经和双方长官达成协定,确定这里为中立地带,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携带武器上战场,但是我们遇袭了……而且是毫无声响的导弹袭击……对应的解释只有一个,德军违反了我们的协定,亦或者说,奥莉娜在外出寻求物资支援时遇袭,由于我们没有切断通信联络……所以炮弹炸到了我们这里……”

雷诺站在他国家的立场上,细细思考,他想不出来这样做对他的国家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们轴心国动的手?”

“原因很简单,“维尔汀的手彻底落下来,小臂盖住了她的双眼,”目前只有德国拥有如此杀伤力强大且能精准定位的武器,甚至袭击时,没有任何的防空警报……”

二人静默了许久。

他们的国籍不同,他们的立场相反,即使雷诺是维尔汀庇护下的难民,但他又同是轴心国的间谍。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维尔汀朝雷诺抛出了相似的话题,也在告诉雷诺:我已经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是不是该投奔另外什么地方。

正如维尔汀所想那般,雷诺回应着,“我不想打仗……我已经享受过和平的感觉……我不可能再上战场了……“维尔汀点点头,从她的衣物上撕下来一节布料,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这块布上写着:“此人名雷诺,是维尔汀名下红十字会的幸存者,希望你方能收留他——维尔汀”她将这块布料塞给雷诺,给他指了条路,“一直往西南方向走,那边也有一个红十字会,或许能保证你的安全,不过去往那儿的路上可能会经过交战区,切记小心。”

雷诺接过沾满那块鲜血布料,看着上面的字,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那你该怎么办?……”

“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维尔汀重新盖住了她的双眼,有些无力地躺下。

“谢谢你,维尔汀小姐;也谢谢你们,所有的红十字会成员……”他哽咽着道谢,终于是忍不住流泪,身为间谍的他,明明给这个红十字会带来了灾难,但这里的人们依旧如往常一般对待他;甚至这里的长官,维尔汀小姐,用鲜血为他写下证明,确保他能被另一个红十字会所接纳。

他该怎么感谢这些人啊……

“谢谢你,谢谢你……”他一边痛哭着,一边踏上维尔汀为他指明的那条路。

泪珠滚入大地,很快又消失不见。

维尔汀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挪开了遮掩阳光的小臂,但又很快盖上。这里的阳光太刺眼了,她想。

******

维尔汀在红十字会旧址上躺了一整天,她看着朝阳升起,又看着夕阳落下,最后整片大地都陷入黑暗。

奥莉娜没有回来,正如她之前所预测般,那孩子遭到了袭击,在她寻求支援的路上,维尔汀甚至连她的尸体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孩子最后踏上了怎样的路,无人知晓。

她在黑暗中安静地呼吸着,四周一片寂静。

这片地区或许没有战争发生了,她突然想。于是她站起来,菱格发带落下,沾满尘埃的长发散落下来,她却恍然不知般,只是环顾着周围的废墟,残破的尸体、四肢、内脏——我该怎么安葬他们呢?

没有办法安葬他们。他们大多数人都被压倒在了废墟之下,维尔汀能找到的,只能是被砖石压着的,他们残破的尸体。

维尔汀不自觉向前迈了一脚,却踩上了一个柔软的物品——这是什么?她向下看去,却发现是那根黑白菱格发带、她的爱人十四行诗送给她的发带。怔怔地拾起那根发带,脸缓慢凑近,就如同她曾经和十四行诗的拥抱般,脸颊轻柔地蹭着它,感受着它柔软的布料,在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哭泣,按捺已久的思念与痛苦如洪水泻闸般倾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滴落,浸湿了这根染满尘埃的发带,“十四行诗,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住他们……我也没能保护住你……我该怎么办……”昔日的爱人早已不在身边,唯有她留下的发带作为念想,唯有她的发带承接维尔汀的痛苦。

等维尔汀彻底平静下来后,已是深夜。

她的肩膀仍在一抽一抽地颤动着,耳畔是吸气声与喘息声。

但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试图将这根发带重新系回到头发上。与此同时,她才注意到有细碎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来不及躲闪,一只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伸到她的眼下,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却带着温暖的气息。维尔汀抬眼望去,一个斯拉夫妇女带着微笑揉了揉她的脸,用着生涩的英语开口:“怎么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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