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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咖啡店离教堂不远,有个拾荒老人天天坐在教堂前的喷泉处,等待夜深人静时,从喷泉里捞几颗硬币当作上帝的馈赠。

只不过战事越来越频繁,来这里祈祷的人越来越少,丢硬币的人更少了,一个、两个……有多少人在此驻足,又有多少人抛下了硬币,老人都记得一清二楚——只需要攒一攒那些人抛下的硬币,这些由上帝派人来馈赠的宝贵财物就可以为他提供一顿足以饱腹的餐食了。

十四行诗在这里默默祈祷,接着抛下硬币,最后将被修改的晨报放入街角咖啡店的刊物里,又匆匆离去;而对于维尔汀来说,她只需要问问那位老人今天是否有一个留着极短橘发的少女来到这里祈祷,她就能找到那份被修改的晨报,也接到十四行诗传送来的消息。

这样的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

但在十四行诗一次又一次任务失败后,终究有人对她起了怀疑之心——无需多言,她身为女人,对生命更怀有恻隐之心,她对杀人自然抱有敬畏。她能杀动物,但她对人下不了手——有人这样对十四行诗下了他的判断。

但十四行诗是一位出色的狙击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天被射杀的白鸽和成功截获的密报证明了这一切。当上尉将白鸽尸体、密报以及十四行诗的社会身份调查摆在少校桌前时,他们沉默了许久。最后是少校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上尉——他们曾是同窗:“我们是不是该组织一个女子军队?”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太荒唐了,怎么会有女人这么出色,甚至是未成年少女。

最后还是他下了指令:“让她顶替莱昂纳多的位置吧。她比莱昂纳多更加优秀,我们需要这样的狙击手。”

从一名普通士兵迅速晋升到中尉,除了上尉和少校,没人知道十四行诗到底做了什么,又有何种能力能让两位长官都对她一个女性心服口服,更没人知道被她顶替的前中尉狙击手莱昂纳多,到底身在何处。

军队里对这个女人的加入议论纷纷,多数是质疑和怀揣着下流的想法猜测十四行诗给了这两位长官什么好处。

而十四行诗从禁闭室里出来后,接到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刺杀任务。

每一份任务的前一天,她总会在晨报上留下印记,再转交给维尔汀,让他们自行判断,是否要回避危险——当然,大部分人是选择了回避。

所以十四行诗的任务少有成功——他们大多都提前撤退或者更换地点。

上级对这一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更有甚者说:军队中出了间谍——而这个间谍是谁,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情况,没有敌对方不会在对方的军队里安插间谍。

于是上级对十四行诗的去向做了别的安排,她不再参与刺杀,而是直接到前线,到军队训练营去,既能训练新兵,也能断绝她和外界的联系。

收到通知那天正值傍晚,欧洲冬日的夕阳还泛着点点暖意,但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处境截然相反,这片大陆早早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上尉通知人把十四行诗叫到办公室里。他还是和那一天一样,抽着雪茄,在房间里踱步。

十四行诗依旧背着她的包袱,包里和那天一样,装着狙击枪的零件。

她越过上尉的肩,去瞧那教堂高耸的十字架,去看那口总是准时响起的大钟,去想维尔汀能不能收到她今天即将去往前线的消息。

上尉见识过十四行诗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也知道军队中一大把一大把的人对十四行诗的不满——凭什么一个女人能当中尉?

为了安抚军心,也为了给十四行诗失败的任务做些惩罚,或许也算不上惩罚——军人本来就是要上前线的。

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静默着、等待着,等上尉的雪茄一点一点熄灭,等大地不断撕咬太阳,等地平线把最后一抹阳光吞尽。

他们没有点灯,房内一片漆黑,有街边路灯的微弱光芒从窗外传入房内,但依旧是暗淡的,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事物,也看不清上尉此刻的表情。

他在黑暗中开了口:“十四行诗……你知道最近军中对你的传言吧……”他的语气听起来既纠结又暗含嘲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他推测十四行诗正点头回应着,“我知道,长官。”他便放下心来,“所以上面决定派你去前线,去训练营,带带新兵也是个不错的体验——他们也有几个新兵是很出挑的射击手……”

“我明白了,长官。”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明天凌晨四点,会有人来接你去前线的……你懂的,拿枪的人,最后都要走上战场……这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是我们身为军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么,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收拾行李吗?”十四行诗提出了她唯一的请求。

他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赶紧收拾收拾上路吧!”

“谢谢长官,那么,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十四行诗朝着上尉行礼,推开那扇华美的木门,留下自己最后的道别。

她可能再也看不到这扇门了。关上门,转身离去,她突然这样觉得。

那么,该怎么给维尔汀传递消息呢?她脱下军服,摘下军帽,换上普通女孩会穿的裙子。她注视着镜子里短发的自己,拎了拎裙摆,看着裙下突兀的军靴——她感到不适应,她想,我已经不能够再穿裙子了。

但她还是穿了。

她穿着这条裙子,像每次出任务前一天的早晨那样,拿起一份晚报细细裁剪,留下几个单词的空洞,只要找到一样的报纸和它相对应,再把单词拼接成句,就能知道她所传达的信息。

她出了门,拿着那份晚报,在教堂的喷泉前做了祈祷,同时也抛下一枚硬币。

“叮咚”,水面泛起涟漪,硬币很快沉入水底。

“希望你能有一份好运,我的孩子。”那位拾荒老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打扮,还是为她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您,希望您也是。”十四行诗抹去眼角的泪水,说话声带着颤音,她希望维尔汀能收到这份最后的消息,希望自己能传达给她最后的祝愿。

她投下那份报纸,在夜深人静的咖啡店旁。

******

“早上好……”维尔汀还没来得及向这位老人询问,他就指着那边的咖啡店,对一切了如指掌般,“那孩子,晚上来的,祈祷的时候听起来似乎在哭……但她依旧很坚强,想必您也知道的……她放了昨晚的报纸进去,在清洁人员还没把昨天的报纸扔掉之前,您快去拿走吧……”

那个老人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他隐瞒了一切,他的妻儿在战争中离世,这世界已无任何东西能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每每看着有信仰上帝的人来教堂祷告,他总是唾笑。

他也曾信仰耶稣,每晚餐前,他和他的家人总是会做祷告,祈求上帝保佑。但上帝没有拯救他和他的家人。他最爱的妻儿被战火中的流弹击中,孩子当场死亡,幼小的身体柔软得如同一块海绵,他捞不起来,只能看着孩子的灵魂沉下去。妻子的额间流着血,对着满脸泪水的他留下最后一个亲吻,说,“你要好好活下去。”也跟着孩子离去。

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他一个人,而他活着,又仅仅是因为他的妻子希望他能活着。

所以他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保持沉默,即使他知道十四行诗和维尔汀在干什么。

她们和他的妻子一样,都希望眼前的生命能继续延续下去,无论是不是所谓的敌人。

她们希望人能一直活下去,生命能一直走下去,血脉能一直延续下去,而不是被子弹、被榴弹等等一切摧毁人生命的东西抹杀。

即使自己□□灭亡,她们的灵魂也会永存。

看着维尔汀匆忙的背影,他又想起了他的妻子,他想起她妻子最后留下的那个带着血腥味的轻吻,他对着维尔汀的背影轻声说:“如果碰到了自己的爱人,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她啊……”

维尔汀步履匆忙,她从来没有像这般急切过,十四行诗……十四行诗……你给我留下了什么……为什么这样晚才给我送来消息,又这样急……

翻到了,那张昨日的晚报。她拿起报纸,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因焦虑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接着,是要找到和那张晚报一样但完整无缺的报纸。

找到了。

幸好,幸好,清洁工还没有清理掉昨日的报纸,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如此想。她把两张报纸叠合,放入自己的公文包内。

不行,现在还不能急,要等到回红十字会才能看。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十四行诗……一定没事的……

但她眉头紧皱着,直到回到红十字会所内也没能松开。

******

办公室内,维尔汀颤抖着将报纸上的褶皱一一抚平,两张报纸重叠,被十四行诗裁去的单词一一显现:"off ","to","the ","front ","lines ","now ","stay","safe ","with"……最后一个单词是她手写的,娟秀的字迹留在那个空缺词语的位置旁:"love"

"Off to the front lines now — stay safe, with love."

她上前线了!维尔汀一时腿软,几乎要站不住脚。

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没有人再能够给他们传递情报,保护他们的安全,况且内部也出了奸细。

"stay safe,with love"——十四行诗最后的祝愿。维尔汀颤抖着,手指轻扶过爱人手写的"love ",好沉重啊,她恍然觉得自己背负了千斤重的包袱,她挣扎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会的,会注意这一切的。

不能再停歇了,她的手紧紧压住心脏上方的衣物,感受着下方传来剧烈的跳动。

不能再悲伤了,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做……我们都知道的,她做为士兵,终将会走上战场的。

维尔汀迅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份最后的报纸仔细收好,推开门,去找自己的助手:“通知所有人,接下来,刺杀任务不会再有任何情报传递,请大家,务必注意自己的安全。”接着,她又轻声告诉自己的助手:“请告诉联盟国方面军,他们内部出了间谍。”

维尔汀并不在乎战争中哪一方会胜利,她只希望战火不要波及到她所在安全区的全部人员,也希望这些人能在她的庇护下得以生存。

一层接一层,指令传了下去。

没人觉得惶恐,大家都明白,这样的一天总会到来,那位维尔汀口中优秀的狙击手,没有办法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他们只能自保,只能自救。

******

前线啊……一个遥远又熟悉的词汇。十四行诗坐在摇摇晃晃的行军车厢里,抓紧了她的包袱,也抓紧了她的狙击枪。

这个部队的上尉不允许她到前线去挖战壕——她太瘦弱,扛不起铁锹,在战火中反而会成为士兵们的累赘。他这样解释。

你,去做伏击……分得清草垛、干草棚、白桦树吧……别告诉我,你练这些都分不清——我们这儿可不要小姑娘!你既然作为狙击手,你就要熟练地埋伏在隐蔽处,再瞄准敌人的脑子扣下板机,我们这儿可不要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我们要的是战士!

“收到。”

十四行诗想起来她以往在新兵营待着的日子,想起来她曾经干过什么,又曾经怎样拿枪对准标靶的红心,然后“砰”地一声开枪,刺穿目标。

她孤身一人上了前线,潜伏在目标附近,感受风速,然打开瞄准镜,目测距离,枪口对准那人的头颅,“三、二、一……”她轻声数,“砰”,子弹穿过目标大脑,炸出一朵灿烂的血花。

十四行诗在开枪后会立马把枪支拆下,不管枪管是否还在发烫,她得躲起来——一旦被发现,她也会死。她也不会去看最后的结果,她对自己的射击技术相当有把握——她能让目标一击毙命。

一开始,她还有所抵触,这是人啊,这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啊,就因为我们所处的阵营不同,我就得杀了他吗?他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杀了他?

就因为我们所在的阵营不同?

逐渐地,她对这一切感到麻木,捕捉风速,测算距离,瞄准目标,接下来扣下板机,“砰”地一声,结束任务;接下来,解除自己的伪装,展现自己是个姑娘的样子,从重重包围圈中溜出去。

组装枪支,填装弹匣,瞄准目标,开枪,解除伪装,回军营……她日复一日干着重复的工作,她的精神逐渐麻木,只要拿起枪,扣下板机就成了她的本能。

她到底是为什么站在战场上的呢?

在她枪下有多少人流血,又有多少人离世,他们在世上是否又有家人在牵挂着他们呢?

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也不愿去回忆。

直到上级对她的战绩满意,她才被退回到新兵营——她依旧不能回去,也不能见到维尔汀,她的上级需要她训练新兵。

******

从她来到前线那一天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半月以内,她执行着从上面派下来的各种任务,无一不是完美完成。

现在呢?

她站在新兵营的靶场,面对着两个唯唯诺诺的新兵,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对了,那个时候,我也在这里,拿着枪,对着标靶,一次一次地打穿靶心。

她终于开口了,带着她曾经上司的影子:“拿上枪,让我看看你们能打出怎样的成绩。”

于是两位新兵扛起枪,打开瞄准镜,对准靶心。

“砰”、“砰”……枪声此起彼伏。

很快,十发结束。

十四行诗记录这他们的战绩:“弗朗切斯科,十发中七;洛伦佐;十发中八……都做得不错,比其他新兵来说。”

她点点头,虽然带着夸赞的口吻,但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她到底是怎样的感受,她似乎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行了。

“接下来半个月,你们接受所有的训练后,在下午六点来到这个训练场,我会给你们特训。”十四行诗平淡地下发她的指令。

她需要训练新兵,这是上级给她的任务。

她祖父交给她的任务呢?她的回忆逐渐模糊,好像随着寒风一起消散在那个冬天了。

维尔汀呢?她还记着她,她的灵魂深处深深烙印着那个少女的身影,她还记得她浅灰色的头发和双眸,还记得那个寒冬中温润的吻。

不能再去想了。她看着眼前的两个新兵,很显然,他们在听她指挥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不能暴露,不能流露一点点自己的情绪,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不可以流泪。可是维尔汀,我一想起你就将要落泪,我的情感就会喷涌而出。

我爱你……但我不能想起你,我不能想起你说过的话,不能想起你的笑脸与泪水,我不能把自己和你一起暴露在豺狼虎豹之下,尽管我愿意用一生来爱你……

“好,你们回训练营去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颤抖的尾音,尽可能把自己扮作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看着新兵逐渐走远,她才蹲在地上蜷缩起来,把差一点流露出来的思念和爱收敛,把自己的心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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