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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洛伦佐回到宿舍,他颇有些洋洋自得,试图炫耀自己被长官看上,要特训的消息——这意味他极有可能会参与别的刺杀任务,而不用上前线直面榴弹、机枪的恐怖;也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从一个普通士兵晋升……到哪一级呢?下士、中士?总之他就要比与他同住的同班同学高一级了!他有“特权”了!权利交给他,被允许做的事情要比一个普通士兵能做的事情多得多!不过他又想到,要低调——他在学校读书时学到的,太过于高调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门口理顺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才推开房门,妄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不料想一回到营房就被卡特狠狠掼在墙壁上,卡特把从女中尉那儿受到的不满和愤慨通通发泄在他的同学身上:“你说,她看上你哪点?比我斯文气?还是怎么着?她凭什么打我?她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凭什么!——”

他喘着粗气,脖颈爆出青筋,脸涨得通红,整张脸因愤怒而扭曲。他嘴角歪斜着,嘴唇颤抖着,下一秒又要向洛伦佐吼出来,还是马泰奥冲上来把两人分开,他抚着卡特的肩,缓缓用力,把距离慢慢拉开,带着宁事息人的口气,“好了好了,都是一个班出来的,再说她之前不也点了你的名吗?……”

糟了,说错话了,正踩在卡特的痛点上。

看着卡特又要逼上来,他用身体横挡在二人中间,背部微微弓起,双手做出停止的姿势,向下压着,“冷静冷静,这和洛伦佐没有关系,我们都是同僚……你知道的,这不是我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的错……”

看着卡特攥紧的拳头略微松开,马泰奥把胳膊肘往后推了推,示意洛伦佐出门,让卡特一个人静一静。

“吱呀——”木板门推开了,马泰奥拐着洛伦佐,带着讪讪的笑,朝卡特挥挥手,“我们出去上个厕所,你先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吱呀——”木板门又关上,他们两个溜到公共厕所,给卡特留下一个人喘息的时间。

洛伦佐从裤兜里摸出两根卷烟,又摸出火柴,把一根卷烟递给马泰奥,另一根则叼在嘴里,用火点燃。

马泰奥借了火,抽了一口,感受着少有的顺畅,徐徐吐出一口气,“真爽啊,这玩意少见,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个女人给的?”

烟雾缭绕里,只看得清洛伦佐在摇头:“我从后勤处顺的,前线上死了不少人,原本准备的物资就多出来了……你知道的,前线……”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再说下去。

“那个女中尉……叫你们去打靶子?”马泰奥又抽了一口烟,似乎漫不经心,就像日常开口问最近训练怎么样,前线怎么样。

“对……计算我们打十次靶子,有多少次能中红心……”烟雾挡住了他的镜片,看不清镜片下那双细小的眼睛内是怎样的眼神,只听见他缓慢地说着,似乎还没从卡特给他的震慑中回过神来。

“我记得你很擅长这种,上次是多少来着?十次中八?”他挪了挪位置,离散发着臭味的粪桶远了些,他心想,就不该在这里谈事,太臭了,污染了他美妙的卷烟。

但没办法,他们除了营房和公共厕所,别的地方,需要向上级报告才能去。

这是他们唯一能谈谈事情的地方。

“嗯……这次也一样……”洛伦佐倒不在意这里的味道,他缓缓抽了一口烟,等待尼古丁的味道弥漫他的整个肺部,再吐出剩下的烟气,“那个女中尉……不是一般人……”

“大家都知道嘛!女人!肯定拿了不少好处给上级才爬上来的……你懂吧!”马泰奥抽着烟,带着调笑的意味猜测那个女中尉。

洛伦佐摇摇头,他之前也这样想,但他现在不太认同这一观点。他抽着烟沉思,把自己从兴奋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回到“女中尉”这个人本身上来,最后回想着那个女中尉的身影,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不像个人……你懂我意思吗?……不像个从前线下来的官兵……像个机器,战争机器……她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以往我们在那些从前线下来的老家伙身上看到的兴奋啊、恐惧啊、愤怒啊……什么都没有,她不像个人,更不像从前线下来伏击刺杀了诸多敌军长官的人……你能懂我意思吗?”

马泰奥听着这话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下一下地点头,眼睛在眼眶里滴流转着,一口接着一口抽完烟,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回头望着洛伦佐:“你的意思是,她就是个战争机器?只知道对准敌人扣动板机那种?”

差不多吧。洛伦佐点点头,他的烟也燃尽了。他搂着马泰奥的肩膀,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细细耳语:“她看起来眼神很空洞……就好像,杀人……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

马泰奥也装着笑,但没说出一句话。

之前他们的长官总说战场上没有女人,都是男的上前线,都是男的开枪杀人,所有的战役都是男人冲锋在前;但这个女人,看起来经历过很多事情——她比他们更早接触枪支弹药,更早走到战场,也更早踏入前线。

“她……大概是在战场上做伏击的狙击手……来这里训练我和弗朗切斯科,估计是她上司派给她的活儿……但为什么不让她潜伏在城市里做刺杀任务?身为女人,被怀疑的可能性更小……算了,别提这个话题了……”洛伦佐最后拍拍马泰奥的肩,回了营房。

那一晚,房内三个人都想着那位女中尉的事,各怀鬼胎。木板床吱呀作响,伴随着被单翻来覆去的声音,三人久久不能眠。

******

“停下,重新瞄准。”

这是洛伦佐和弗朗切斯科在靶场上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好几天的特训中,她都是这样说话,也不做多的指示,只让他们重新调整。

一开始,他们还很高兴,不用因为哪个地方出错了就挨打挨骂,这个女人说的话,还挺受听;尤其对方还是少女,比起那些油腻腻的长官粗鄙的词汇,这种清爽而简单的语言更能激励他们。

但久而久之,听到这种话也会麻木。怎么改?要怎样重新瞄准才能击中靶心?她从来都不说,只是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着他们击中的数量。

真像个机器。洛伦佐一边更改自己瞄准的方位,一边在心底暗自嘲讽她。

重复的话说多了,总会令人生厌。

弗朗切斯科在她又一次叫停他们纠正动作重新瞄准时发了火。他狠狠把狙击枪摔在地上,想把眼前这个少女揪起来,狠狠地给她几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攥紧的拳头举起又放下,只是带着怒火开口,“停下、停下、停下……你到底要说多少次'停下'?!你不指出我们的错误,要我们怎么修改?一味地重复、重复、重复……到底有什么用?!”

十四行诗看着他愤怒的面孔,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不过她点了点头:“我懂了。你们无法从重复的练习中找到自己的错误……是这个意思吧。那么,我来为你示范一遍……”她弯下腰,捡起那把被扔在地上的狙击枪,握住枪管,感受着它与自己那把枪的不同之处。

“我明白了……”她示意洛伦佐站起来,她要亲自为他们示范一遍。她趴在枪架后,拨开瞄准镜,找到目标后,一边扣下板机,一边对着他们说,“就像这样……”

“砰!——”子弹飞出枪口的爆发声比她的说话声更加刺耳。

远处的靶心被击穿。

“呼——”她吐出一口气,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对摸不着头脑的二人解释:“子弹从弹匣出来,一直到目标的这段路程,要受到风速,目标距离……以及枪管震动的影响。在以前的训练中,你们应该早就掌握了感受风速和距离测算的方法。我一直让你们重复练习,是为了让你们熟悉自己的枪管震动会对子弹发射产生怎样的影响……不过目前看来,你们还是没有熟悉自己的枪……”

这是有史以来弗朗切斯科和洛伦佐在靶场上听到她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震惊之余也在心底暗自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对狙击枪有多熟悉,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十四行诗拿着枪,感受了一下依旧在发烫的枪管,递给了陷在沉默中的弗朗切斯科,“要像你最熟悉的那种事物一样熟悉它,战场上,它是你唯一能依靠的……”

少见的,带着人情味的话语。

十四行诗刚想转过身,回到她常待的座位上去,却听到弗朗切斯科带着颤抖的声音,几乎是发泄般低吼着,“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战争机器!你懂什么战场?你懂什么叫熟悉,什么叫依靠吗?你知道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熟悉的是我的妻儿,我们的麦田,我的种子,我的作物……我能依靠这些吗?根本不能!她们也不能依靠我!我好想回去……她们有没有碰到战争,我们的麦子怎么样了,我的小女儿长高了吗?……你根本就不懂!你只会扣动板机开枪杀人!你怎么可能懂!……”

十四行诗注视着犹如困兽般吼叫着的弗朗切斯科,她背在背后的指甲把掌心都掐出红印,她想要借深呼吸来平复心情,又害怕在两位下属面前暴露,身躯只能浅浅地颤抖着,放低音量,掩盖自己颤抖的尾声:“嗯,我不懂。你发泄完就接着去练吧。”

平静的话语落入耳中,在本就不安定的水面激起千层浪,他嚎叫着流泪,他在兵营的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的家人,在怀念他们过去的时光,在担心他们会不会被战火波及……

而十四行诗何尝不是如此,她也有家人,但军中断绝了她和家人的一切联络——她连休假都没有,她连她弟弟妹妹的脸都看不到一次,更别说谈话;她更思念的,还有维尔汀,那个总是为着红十字会所有事物奔走的少女,那个年纪轻轻扛上了一切重担的女孩,她的爱人。她不知道维尔汀会不会被人刁难,会不会就救护与援助幸存者问题与两方长官吵得不可开交,她会不会也被人盯上,被刺杀……这些她都不敢想,她一旦想起维尔汀和她的家人,那滔滔不绝的思念如江水,顷刻就将她淹没;一股接一股如潮水的害怕与担忧总是让她夜不能寐。

她怎么会不懂弗朗切斯科话语中的爱意与思念呢?但她不能懂,她必须装作不懂,才能打消上级对她的猜忌,她才有可能从前线,从训练营,回到城市中,回到维尔汀身边。

十四行诗回到她的座位上,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抹去脑海中维尔汀和家人的影子,想着,阳光真是刺眼啊……刺得人眼生疼……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

经过一个月高强度的训练,以及十四行诗不断向上级申请表明,弗朗切斯科和洛伦佐已经可以进行刺杀任务。申请书上百发百中的记录让上面的军官终于肯首,答应了十四行诗带领弗朗切斯科和洛伦佐前往城区进行刺杀任务的请求。

“记住,回城区切记做好伪装,一点军人的表现都不要有,装作自己是难民,模仿他们。”十四行诗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不像莱昂纳多曾经对她的欺骗一样,她主动解释了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又要干些什么。

弗朗切斯科和洛伦佐点点头,这两周来,在十四行诗狠戾的训练下,他们也学会了在几分钟内组装和拆卸狙击枪,感受风速,目测目标距离,以及熟悉自己的狙击枪——知道枪身震动会给子弹弹道造成怎样的偏差……

“战场上,它是你们唯一能依靠的……”这句话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在战场上,他们只能伪装;他们最熟悉的,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手中那把狙击枪。

这是夺去他人生命的存在,但也是赋予他们生者权利的存在。但又是谁赋予他们权利去夺取别人生命呢?

一个人的身体上又承担了多少人的性命?一个人被世界上的线钉勾着,与这个人,那个人相连,于是构成了人类社会。可是为什么战场上的人类要自相残杀?为什么在战场上一个人的人性会被人身上共有的兽性给覆盖?为什么有人在杀人后酣畅淋漓地大笑,又为什么有人会连杀死一只动物都会痛苦流泪?

善与恶的界线又有谁说得清。

现在这根界线就在他们包里,那把被拆散的狙击枪上。

他们背着界线,朝哪一端开枪,难道那一端就是恶吗?难道他们又真正的清白无辜吗?谁给他们的权利?谁允许他们只要拿上枪就能审判任何人?

没有人有这个权利。没有人能拿起枪屠戮任何人,生命和死亡从来都是公平公正的,牠们平等地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不是说女人能诞下生命,她就不可以举起枪械;不是说男人能走上战场,他就不可以让一个生命继续延续下去。

十四行诗换下军服,脱去军帽,在混入难民群之前对他们说了最后一句话,“只是一次训练而已,我不要求你们能做到尽善尽美……”我也不希望你们要杀死任何一个人。后半句话留滞在十四行诗的缄默里,她明白,她的长官只要他们完成任务——杀死某个人,这就足够了;她无法向两位下属说出她真正的意愿,她仅能告诫。

她不想杀人,即使举起过千百次枪,即使扣动过不下百次板机,即使上司给了她不少功勋章。她依旧不想杀人,她永远都不希望看到人流血,她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去——她为这一切感到痛苦,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却仅仅是他们所处的阵营不同。

她没有权利开枪,也没有权利剥夺任何人的生命;她也希望她带出来的士兵能明白,他们都没有权利向另一个人开枪,没有权利用枪杀死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即使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她尤其不希望从军队里走出来的人,拿枪对着手无寸铁的难民。他们本就是被战火波及的普通人,他们在求生的道路上磕磕绊绊走了好久,花了好长时间,才逃到可以接纳他们的地方,可以给他们带来安全感的地方,他们凭什么剥夺他人寻求生的渴望,就凭他们拿着枪吗?

虽然这一次的任务她无法给维尔汀以及任何中立成员传递信息,但她仍然期盼着他们能避开这一次风险,她希望这一次的任务失败——和她曾经在城内做过的诸多任务一样:他们能提前察觉危险,能更换地点,这对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她不管任务失败的后果如何,她只是不想再举起枪支对着别人的脑袋了。

被军队开除也好。她有些自嘲般地想。

她早就保护不了任何人了,她从各个军官带着讥讽意味的聊天中得知,政府在强制征军,他的弟弟里奇早就被塞到部队里,派到不知道哪个长官的手底下上前线,被榴弹炸得死无全尸;她的妹妹跟着难民们逃了,流离失所,至今不知下落;而他们的父母在十四行诗参军前就已去世……这个家彻底散了。

她现在举起枪,到底是在保护谁呢?又到底能保护谁呢?

维尔汀吗?

她与外界联络的渠道都没有,她的消息来源还是上级领导叫她接受任务时,她听到的传言。

那些人从她已进入大厅就开始指指点点:“听说了吗?那个女的,还是个当上了中尉的狙击手”“早就知道了,她不是为了她弟弟不入伍才参军的吗?”“她弟弟早就被……塞到……少校的军队里去了……不止这些,因为之前征兵是她去的,不是男人去的,她还得为此交税呢!”“她交的?她的顶头上司连一毛钱都没拿给她吧?”“肯定不是,她还有个妹妹……把家产卖光了才交上税款……现在就和那群难民一样……”“啧啧啧……”那些人总是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如果不是十四行诗的战绩显赫,他们恐怕早就扑上来把她吃拆入骨。

亦或者是听到弗朗切斯科和洛伦佐聊天得到的,某某少校又打了败仗,新兵一个接一个被扔到他的队伍里,没训练个几天就被丢到前线被机枪扫射,被榴弹炸得残缺不全。

他们这一次又混入了难民营。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会和难民一起,被中立组织收留——被红十字会吗?十四行诗暗含期待,她希望能再次见到维尔汀,能看到那抹藏在脑海深处的淡灰色身影,能听到她几乎不含情绪但平淡有力能安抚她心绪的声音;而想到她有可能与维尔汀重逢,她又害怕起来,她还是带着任务混进来的,她害怕她再一次打破好不容易得来的、短暂的和平。

******

这一批难民的人数很多。一路上,因受伤而被抛弃的人也很多。“不要,不要丢下我啊……”有些人连伸手抓住路过人裤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悲哀的叹息。更多受伤严重的人是主动留下,他们把位置空出来,把生的希望留给那些受伤较轻、或者还没有受伤的人,留给年轻人,留给小孩;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走了,祂们就停留在这些被炮火轰炸过的土地上,留在这个祂们从出生到老年都驻足的土地上,祂们说,“我不走啦,我在这片土地长大的,我活得够久啦……你们要活下去啊……”

大地哺育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祂们从大地诞生,死后又回归大地,对祂们来说,这片土地就是祂们的母亲,所以不要为死亡而难过,因为死亡是回归母亲的怀抱啊。

有些人向前走着,有些人已经留在原地了。十四行诗看着祂们的身影,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抓住有留不住的吗?这片土地上,有什么东西能将她留住吗?她能为什么东西而驻足吗?

她握紧以往捆绑着菱格发带此刻却干干净净的手腕,听车轮碾过废墟,碾过碎石,碾过尘埃,顺着残破的公路一直向前,默念着:维尔汀,留住我吧;伸出手抓紧我吧……

******

车停住了,人们一个接一个走了下去,互相搀扶着,看着难民营上显眼的红十字会标志。

有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是为什么而哭呢?十四行诗听着他悲呦的哭声,禁不住想着,她眼眶逐渐涌出泪水,那标志也慢慢变得模糊,他是因为可以找到一处安歇之地而哭吗?那我呢?我也和他一样吗?不……我能见到维尔汀了……即使不能见到,也能得知她是否平安无事……

迫切的思念啊,从她的胸腔里缓慢淌出,红十字会所逐渐被填满,一滴不剩。

“好了好了,先别哭。老人、小孩以及妇女,拍成一纵列到这边登记;男士也排成一列,到那处去登记。”一个带着口罩的少女高声喊着,红十字会的臂章在她动作下大幅度地摇晃着,左右手分开,指向不同的方向。

十四行诗把情绪收敛起来,用衣角悄悄揩去泪水,排在了队列中。她嗅着熟悉的脓味、汗味、石炭酸的味道,走近那个女孩,闻到了浅淡的消毒水气息。十四行诗打量着她的眉眼,隐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一道闪电般的猜想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就是之前维尔汀所负责的红十字会中,那个帮她和莱昂纳多指路的人!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维尔汀也在这里!

不行,不能急躁!她抚住自己的胸口,狠狠按住自己那颗躁动不已的心脏,还没到时候……不能暴露……

终于轮到她登记。

“姓名、年龄,出生地。”少女有条不紊地重复着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语。她翻开登记册的新一页,丝毫没有注意到十四行诗正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姓名:十四行诗……年龄:16岁……”她缓慢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十四行诗?少见的名字……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少女嘟囔着,写下十四行诗的名字,抬眼,刚想问她的出生地,却刚好对上十四行诗那双枯草般的眼睛——她想起来她是谁了!那个曾经庇佑他们所有人的天才狙击手少女,那个维尔汀口中送给她发带的、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十四行诗眨眨眼,示意她继续往下写,不要引起骚动。

“好的,出生地呢?”少女很快恢复镇定,换了支铅笔,在登记册上问“where and when”。

“东伦敦”——第二层,半夜零时。

“我知道了。”少女眨眨眼,眼里似乎藏着笑。她又换上钢笔,遮盖铅笔留下的字迹,“你去第二层吧,那里位置空一些。”

“多谢。”十四行诗浅浅微笑了一下,带上自己的包袱,上了小楼的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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