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秒猜到这个离谱的答案之后,张蔷骤然睁大了眼睛。
不对吧,她和皇帝不应该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
现在翻脸有什么好处吗!
但随后,张蔷又觉得,这深宫重地,除了皇帝,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人在这里进进出出。
张蔷有些不确定,她想了想,继续在燕衡的掌心上写:
——是皇上?
燕衡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外面有人,却不知道来者何人。
他察觉不到来人的恶意与杀意,似乎只是为了戏耍殿里的人似的。
但捉摸不透的来意才是最麻烦的。
他缓缓地抽出了佩剑。
张蔷见燕衡否认了皇帝,那同理,应该也不是皇帝身边的人。
但如果不是皇帝,那又会是谁有这个权限在皇宫里四处游荡呢?
她正有些疑惑,突然见外面缓缓地亮起了一个硕大的死亡荧光绿的箭头。
张蔷:“……”
fine。
她摁下了燕衡拔剑的手,燕衡微微侧首:“殿下?”
张蔷摆了摆手:“自己人。”
她走过去,将宫灯吹燃了一盏,然后端着去开了门。
门外已经响起了笑声,清朗朗的,听着仿佛还是个少年。
“暌违已久,公主殿下,臣下还以为殿下会认不出我。”
他仿佛在笑。
张蔷一听到这个笑声和称呼,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人。
她放松了下来。
倒是燕衡听到少年的声音,似乎也认出了来人。
但他并没有立刻就收起剑,而是皱着眉,还在望着殿外。
张蔷诧异地看向燕衡:“外面还有人么?”
燕衡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殿下,这种琐事还是让臣下来吧。”
他说着,接过了张蔷手里的灯盏,顺势推开了殿门。
张蔷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殿外站着一个身穿轻甲的俊秀少年,风尘仆仆、披着星光站在殿外,正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下面的备注也贴心地亮了起来:周伯昌,张氏兄妹的青梅竹马,也是兄妹俩的小舅舅。
说是舅舅,其实他年龄比张蔷还要小上一岁,当时他们的母妃是先帝的贵妃,外祖父又是镇国大将军,先帝对贵妃宠爱有加,特许了她的幼弟进宫当太子伴读。
后来先帝薨逝,太子年幼,几位藩王虎视眈眈,周家害怕幼子待在宫里不安全,就接了出去。
当时就有位藩王不满先帝去世之后,皇位竟然由年少的张晟继承。他打着“主少国疑,会致人心动荡,朝政动荡”的由头,意图篡位登基。
当时的周大将军带兵镇压,也因此死在那场战役之中。
原本在他死后,他的爵位应该由周伯昌继承。
但是周大将军在那场战役之中并非战死,而是因得了伤寒而死。
所以对于周伯昌到底能不能继承周大将军的爵位,朝中一直都有很多人弹劾。
再有一个,周家是张晟张蔷的外祖家,如果走得太近,又要有人质疑周家是外戚干政。
当时是张晟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没有封爵,但是仍按公爵的俸禄与封地赐给周伯昌,加倍地补偿周家。
当然此举也引起了许多藩王的不满,仍然认为周家有外戚干政的嫌疑,甚至觉得张晟“任人唯亲”“耳根子太软”。
但周伯昌心高气傲,自然听不得那些闲话。
正逢边关匈奴进犯,他就请旨领兵自去边关抵御匈奴,镇守国境。
在这期间,燕衡与朝中众臣抗衡,又规范盐政、整顿漕运,又一手建立了阴阳司,培养了诸多俟命,专门用来收集军情、巡查缉捕,监视朝臣。
他设立的阴阳司查处了数百位贪污受贿的官员,也趁机充实了国库,还顺道丰盈了军晌。
两个人打着配合,力保燕朝的江山。
后来边关连连发来捷报,有一次,他甚至砍下敌军王帐主人的头颅,快马加鞭一路从边关送了回来,献给皇上。
等传令官将那颗打磨得完好的颅骨和那柄匈奴常用的两石弓双手奉上之后,那些藩王们便彻底没了声音。
只是现在张晟病重,他又膝下无子,所以才又让那些藩王蠢蠢欲动地起了小心思。
此前为了稳住江山社稷,他们动用了一切手段堵住了悠悠之口。
但眼下,眼看江山后继无人,藩王们自然再度起了心思。
只是——
张蔷看了看他脑袋上的备注,好像只能看到他的生平经历,看不到他的现状。
更可恶的是,之前他在殿外的时候,缺德系统完全没显示,唯一的解释是这个需要先解锁人物再加载备注。
张蔷又在心里骂了一万遍缺德系统,差点把她搞不会了。
虽然她的答案很离谱,但还是最接近答案的答案了。
谁知道这个世界观还是逐步加载的,她知道的根本不全呢!
张蔷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周将军你怎么过来了?”
周伯昌眼睛亮亮地望着她:“臣下领兵凯旋,归心似箭,等不及与大军一起入京,就擅自先行入京觐见陛下和殿下。”
看来他刚刚才去过张晟那里了。
燕衡皱了皱眉:“殿下面前,怎可失仪,还不快跪下请罪。”
张蔷摆了摆手:“小舅舅不必如此拘礼。”
但周伯昌仍旧跪了下来,他仰头望着张蔷,面前的女孩尚在豆蔻年华,但却为了国事,毅然决然地穿上了兄长的男装,年轻的脸上稚气未脱,却充满了坚毅。
似乎与记忆里的那个穿着盛装但面容模糊的女子有着天差地别。
自承天门一别,已经有三年未见。
三年,足可以物是人非。
周伯昌便抱歉地笑了笑:“殿下恕罪,殿下方才是被臣下吓到了吧?”
张蔷默默地在心底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嘴硬地摇了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她绞尽脑汁地思索了片刻,又道。
“方才有国师保护我,没受什么大的惊吓。”
↑此乃谎言。
其实张蔷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吓搞得大脑有些宕机了。
她把脑子里能够在皇宫里自由进出的人物名单全都搜罗了一遍,除了皇帝,没想到还有其他答案。
如果皇帝真的要噶她,那她一点办法没有。
虽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但并不代表她就愿意死第二次。
而且这个攻略位面是新手副本,谁会在新手村死掉啊!
很丢人的好不好!
于是张蔷打算打起精神,她放下了一些歹念,捡起了一些攻略的事业心。
她顺着她方才的话继续往下讲:“国师大人身手甚好,保护得当,本宫感到很是安心。”
夸他长得好看不行,夸他性格很是贴心也不行,张蔷决定委婉地夸夸他的身法。
当然,她这一次赌对了,燕衡没有往下掉好感度。
但是也没涨。
张蔷服气了。
难道只有和他讨论利民政策才能涨他的好感度吗?
周伯昌便笑了,他也跟着看向燕衡:“许久不见,国师大人的身法确实又精进了。”
他顿了顿,又对着燕衡道。
“不就是打了一盏灯逗你玩,瞧你紧张兮兮风声鹤唳的。”
最后他又看向张蔷身上的装扮,无奈地摇了摇头。
“让公主殿下身穿男装,替兄上朝,也亏得国师大人想出这样的点子——时间短了不要紧,时间长了,你便是把殿下架在炭火上炙烤。”
短时间冒充冒充还行,时间长了,朝臣们一看,行,皇帝这么健康,那就快点充实后宫,传宗接代,可千万别像先帝那样,生两个就挂了,子嗣太过单薄。
他们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大燕朝科技树还没点开,女女生子不太可行,张蔷到时候要怎么和后宫的莺莺燕燕创造奇迹呢?
到时候皇帝没有合适的子嗣,还不是要从旁支里面过继其他人的孩子来立国本?
燕衡不理他,只是吹亮了火折子,亲自去一盏一盏地点起宫灯。
周伯昌又跟在他的身后大大咧咧地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国师大人亲自动手么?”
燕衡点亮最后一盏灯,宫殿再度变得灯火通明。
这倒不是他故意浪费民脂民膏,而是彻夜点灯,殿里无法有人藏身,外面有任何动静,也能窥见其光影。
他一手掌管着阴阳司里的众多俟命,当然知道日常的情报探子是如何工作的,知己知彼,也会提防藩王们在宫里安插暗桩和探子。
这仍旧是为了保护张蔷女扮男装的秘密。
当然对外,国师大人还可以称作是夜观星象,月华掩蔽 ,阴阳浊重——一言以蔽之,就是宫里的太监与宫女阴气太盛,会冲撞了皇帝,所以皇帝身边不宜有人侍奉。
身兼数职就是好啊,可以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燕衡做完一切事情,便抬眼看向周伯昌:“你怎么突然擅自回了京?你的军队是如何处置的?”
“匈奴被我打退了三百余里,我处置了几个王帐,杀鸡儆猴,料想他们应该不敢再犯。”周伯昌见燕衡终于说到了正事,也淡了笑容,“飞鸽送来的信,我在来时路上就已经收到了。你要让藩王进京,也不该这样随意,京中现在的守卫不足,万一出了好歹,你我都要提头相见。”
燕衡沉默了一下,开口提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赵王殿下。”
他没有用疑问的句式。
但周伯昌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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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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