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营养液再睡。”
轻声的呢喃唤醒了他,迟湛睁开眼便是刺目的白光和奥林放大的脸,迷茫几秒,困倦地抱着被子起身,睡眼惺忪地摸后面的尾钩捆在腰上。
接过开封的营养液灌了一支,清醒了不少理所应当地扮演被照顾的角色,连喝三支营养液,饱腹感明显,便摇头拒绝。
奥林将开封的喝完,剩下的半箱放在桌上,雄虫抬手便能拿到的距离,将那枚极核盘在手里,“这个放哪里?”
迟湛抓了抓头发,凑过去仔细看,模样确实是很正常的一块石头,但会咬虫,“放你那,我不想碰它。”
“好,我暂时收着,你要用的时候叫我。”
“嗯,不要跟别虫说。”
奥林把极核放进刚带来的特质隔离盒里,巴掌大的小盒子盖住了它的光芒。
“好,不跟别虫说。”
一句一回,迟湛不知如何接下去,垂在腿上的手绞着褶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那些雌虫会怎么安排?”
“我之后拿到了他们的处罚文件,首席下令,每只虫的罪名由审判阁重新审判,情形不严重的可以重新生活,严重的话,枪决处罚,或者关进起义军的监狱里,会有虫管理他们。”
“哦……”
“虽然是这样,但有一些虫的处罚文件是黑档,找了几遍没找出来,就有点不太确定。”
“啊?”
“呐,给你看看,”奥林直接坐在一旁椅子上,关闭**权限,带着头像的虫族文字档案呈现在眼前,“他们像是中央星某些权贵塞进来的虫,艾瑞尔审讯了一遍,那些虫供出的话都……非常的有条理,和单纯被关进来的不一样。是专门给权贵清场的杀手。”
一圈圈小字看得迟湛头晕眼花,全是专业性术语,脑子磕磕巴巴地翻译成汉语,大意过一遍转头就忘了。
“……”
雄虫蹙眉死抠字眼,极其需要他那本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的启蒙书。
于是注意力全在上面雌虫的头像上,一个个看待死物般的眼神,阴冷的很,嘴角下拉,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怒放的暴虐欲。
哦,是杀气。
立体头像将每只虫都过了一遍,迟湛大致一扫而过,忽然瞥到张熟悉的脸,奈何手速太快,又倒了回去,目光定格在上面。
“你认识他?”
“前几天隔着很远的距离还盯着我看,他好像认识我。”
“认识你的话……那就必须查清楚,我有些事还要处理几天,到时候我们再准备出发。”
“好。”
奥林起身收好空管,顺便交待了点别的,迟湛目送他离去。
他悄然松了口气,起身来回巡视几遍领地,然后才安稳坐在桌前。
灯一关,而后兴奋地开始玩起游戏。
《星际迷城》。
古老破败的建筑风格,全景模拟,动态图像,烟雾缭绕里藏着未知的怪兽,虚拟雌虫配备虫兽态、半虫态和最简态三种形态,主任务是挖出地下深埋的珍惜矿石,副任务是将建筑恢复成战前模样。
角色建成的建筑作物能有效阻挡怪兽进攻。
虫脑搭在桌上,全景图像腾起,迟湛单手托腮,手指悬在桌面上点来点去,虫兽态挖矿极为方便,挖出的矿石换成金币,各色种子撒在开垦好的土地上,一片一片地积少成多,定性为怪兽不能踏足的区域,逐渐将他的领地焕然一新。
从晚上熬到白天,下午睡到晚上,快要睡到吐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成功拯救了他,虽然是在大半夜。
迟湛拉开门,探出半个头,看清来者,疑惑问,“怎么了?”
“晚上好,阁下。”副官军雌沃尔半夜拜访,不似平常干练风格,神色少有的温和,眼神流露一丝……怜悯?
“我们查到有只罪雌和你曾经的经历有关,来请阁下和我走一趟。”
“好,我要等一下。”
他撤回房间,脱掉睡衣,换回束腿长裤,套上短袖和外套,摸了一下腰封上的雪飞绒,紧好鞋,洗过手带上虫脑便走了出去。
他正常地同雌虫并排走,临时大厅走廊尽头转角处,突然被副官拦下,其眼神瞥向对面转角尽头。
“?”
雄虫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
脚步声从对面传来,维基少校在转角尽头引出一串雌虫,首位的阿萨尔茨面色发虚,眼神躲闪,不敢对上雄虫,熟悉的橙皮外套极其吸引目光。
维基少校不悲不喜,不烦不厌,“他们一直分出一只虫在那守着,这会都跟了上来。”
“你们先——”
后面的雌虫看天看地看鞋看衣,心虚都溢了出来,有两个手欠的在拆同伴刚打理好的发型,法米司默默拍掉伸过来的欠爪。
“殿下晚上好。”
阿萨尔茨讪笑手往后拽,最小的长安被推搡在最前面,小雌虫脸刷的一下通红,支支吾吾的,手背在身后。
承载着全队希望的他彷徨又紧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嗓音隐隐发颤,“殿下…我们想陪着殿下…”
雌虫们不由屏住呼吸,灼灼地看向雄虫,期待不言而喻。
迟湛依旧不擅长处理炽热的追随,顿了顿,还是摇头,“这里很安全,不需要虫时刻陪着。”
“不是,是,我们想跟着殿下……”
长安眨巴眨巴覆着层水雾的眼,小声重复道,“我们只是想跟着殿下,外面一点都不好玩,我们想跟着殿下,去哪里都行……”
雌虫们的分寸只卡在殿下的许可上,稍有机会就黏在他身后。
迟湛心底叹气,“算了,你们随意。”
一群雌虫眼睛发亮地挂在雄虫身上,藏着雀跃,荡漾的情绪十分激动。
戏精。
转头发现维基少校饶有兴味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一秒内恢复面瘫,“既然商量好了,那就跟上来吧。”
乘上升降梯时,雌虫们乌央乌央地挤了进来,贴着墙壁,中间空着特大空间,悄咪咪地瞄维基少校和他身边的副官军雌,触角没有乱动。
来到目的地后,迟湛赫然对上在外透气的艾瑞尔,雌虫脸色依旧不好看,双手抱胸,隐隐酝酿着怒意,见他靠近时勉强僵着脸颔首示意,随即看向维基少校。
“都在里面。”
“好。”维基少校应道,侧头偏向迟湛,“我们先进去。”
“嗯。”
正当他们进去时,后面一串的雌虫们路过时一个劲盯着艾瑞尔行注目礼,后者翻了个白眼,摩拳擦掌准备一较高下。
雌虫们齐刷刷地挪移开目光。
艾瑞尔:“……”这小鬼从哪弄来的一群傻虫?
真*#*¥*&!
入目是左右两张机械机台和中间靠后的透明拘禁间,奥林正和三只工作虫员商讨些什么,雄虫一进来便捕捉到他气息,停下手里的事,长腿一迈走了过来。
透明钢打造的隔间里关押着那只阴森森的雌虫,迟湛瞅了他一会,缓缓皱眉。
罪雌被绑在特质椅上,头部固定着某种连接各色线路的金属圈,双眼紧闭着,不时被难忍的疼痛刺激地面目狰狞。
奥林看待那虫的厌恶都藏不住,少有这么不喜一只虫,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盛着淡淡水意,“我们提取他的记忆,发现他上面的虫和中央星的部分记忆被故意抹去,关于你的只有最痛苦的那些。我认为你有知晓的权利,要看一眼吗?”
迟湛抬眼看了奥林许久,淡淡嗯了一声。
机械机台中心升起一面巨大的实体屏,旋转至面对他们的方向,记忆里的画面被清晰地呈现出来,迟湛扫了眼机台的按键,目光移至实体屏上。
光线杂乱的地下室,随意放置的手术刀,一只趴在手术台上,展开的翅翼小巧稚嫩,眉眼半垂着,脸上覆着薄汗。
一双长腿逐步靠近,捋直手套的每一条褶皱,他缓慢地执起一柄手术刀……
幼崽墨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尚到好处的麻醉很好的消除他对身体的掌控,无力又不会马上晕倒,保留他的意识,虚弱的残喘让每一只虫都不忍再看,冰冷的手术刀残忍地切——
画面骤然中断。
迟湛收回手,抬眸望向奥林,那双绿眸来不及收敛情绪,黯淡又细碎,澄澈透亮的,像宝石一样。
迟湛很平静说,“看完了。那只雌虫怎么处决?”
奥林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眨眼若无其事地盯着他理衣袖,“审判阁已经审判了他的罪名,三天后当众宣判死刑。”
机器停止摄取记忆,罪雌努比斯趁着喘息睁开眼,看清面前的虫后明显地愣住片刻,随即想起什么,森森然地笑了笑,“是你啊,好久不见了,小雄虫,你的翅翼还好吗?”
迟湛靠近些,也没看奥林,只是问,“这个能打开吗?”
奥林嗯了一声,手微微扬起,“开一下。”
工作虫员立即操作其升了上去。
努比斯身上的恶意更明显,见雄虫脸色不变,更是激起一股又一股毁灭的**。
“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你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翅翼被摘起来的感觉怎——”
“砰!!!”
绝无仅有的手速,断绝了让恐惧发酵的机会。
迟湛瞄准了他,只来得及看到炸开的一团血雾,眼前一黑,温热的手掌覆盖眼皮上,奥林的反应更迅速,他被推着转过身,手里的枪也被退膛塞回枪套。
维基少校惊诧之余看了副官军雌一眼,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感知到少校外泄的精神力立即朝他颔首转身出去。
几只工作虫员呆滞地望着现场,触及到冷脸雄虫时咽了咽喉,垂下了头,依旧呆滞。
刚刚还在愤怒的雌虫们茫茫然静止了一瞬,接着都围上来,几虫瞪着维基少校,把这只疑似会抓他们殿下的虫隔远点。
奥林收回手,轻推了他一把,让雄虫被他的伙伴们包围。
“殿下……”
“殿下没事吧?”
“殿下有没有被吓到?”
“殿下干得好!”
“殿下真厉害!”
“殿下手速超级快!”
“殿下永远是对的。”
“……”
他们的话题转变很快,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或夸赞,或安慰,或灼灼地表示迟湛做得非常正确。
雄虫看似淡定,实则心海汹涌澎湃,指尖微微发颤,压着呼吸只会点头回着‘嗯’、‘好’。
阿萨尔茨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殿下以后会更强的,以后我们帮殿下抓坏虫,殿下不高兴就毙了他。”
“好。”
片刻之后,迟湛缓缓卸了口气,向奥林提问,“他提前死掉。我违反了规定吗?”
“没事。”
“罪犯死不悔改,判决提前无可非议,”奥林招手示意工作虫员,并给他们权限,“提取的记忆保存好,向卡文迪重新申请记忆提取机。”
“是!”
三言两语将事情揭过去,迟湛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中指上的白痕,推敲他的胆气和威压。
触及奥林视线来临,迟湛刷地往别处看,猝然对上法米司冰蓝的双眸,雌虫眨巴着眼,率先垂头理了下长安被揉搓成虫窝的头发,顺便把摸过来的虫爪拍掉。
斯塞恩极其小声的说,“殿下不要担心,他死了活该,要不然我们一起跑。”
“……”倒也不必,迟湛现在还没有跑路的想法,“没事。”
还真敢当着他的面拐带雄虫,维基少校记住他的脸,撇过头去,发觉工作虫员心碎的表情,记忆提取机已经碎成了渣。
“跑哪儿去?”
艾瑞尔早听见那声枪响,进来直接无视那原本关押罪雌的临时隔间,嚣张地哼了一声,“拐带起义军的雄虫可是会上审判阁的,小虫,你飞行器都在我们这,做好准备了吗?”
洛里奇暗暗记了他一笔,几只虫躲在别虫脑后翻他白眼。
艾瑞尔昂首扬向迟湛,道,“干得好,对幼崽下手的虫早该处决。”
转头就拆奥林的台,“偏要搞什么仪式,起义军什么时候搞过这玩意。”
奥林看到他就头疼,“那些雌虫刺手的很,你也别总是观望我。”
“那是凯维的活,让他自己忙去,”艾瑞尔毫无同情心,大手一挥,“每次都把事情丢给我,推迟的那几个任务你处理一下,我也忙的很,走不开。”雌虫的眼神忽然飘向迟湛,或者说,他身边明显闲散的雌虫们。
迟湛:“……”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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